哥倫比亞的倒影【帶根的流浪人】
發(fā)布時間:2020-03-01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木心的文字里總是有著跳躍,仿佛坐上了時空穿梭機,從此時到彼時、從此岸到彼岸、從古雅到現(xiàn)代,似乎正說著今朝,卻又充滿了懷舊,明明說著異國,卻深化了故土的懷念。對于中國傳統(tǒng),他有著深刻的理解和選擇,以深入生活和速寫為起點,努力發(fā)揚著不失生機的傳統(tǒng)精華。
在陳丹青眼里,木心不僅是他的老師,更是中國古典漢語傳統(tǒng)的“活化石”。而對于我們來說,他就像一幅畫,始終帶著一股蒙娜麗莎的微笑似的神秘。這神秘源于一種陌生,因一個時代的誤會,他的文字與我們相隔了整整半個世紀。
他的寫作生涯超過了60年,他的作品享譽海外,美國大學文學史選取他的作品作為課程范本讀物,他的名字與?思{、海明威一同出現(xiàn),中國臺灣也為他出版了多達十余種文集;可是,在我們這里,他分明又是一位“新作家”,直到他的散文集《哥倫比亞的倒影》在內(nèi)地正式出版,我們被木心的文字驚艷了。
這本集子收錄了木心先生的13篇文章,其中首篇《九月初九》,寫在1985年左右,可是在文風上卻有著深刻的“五四”印記;而《明天不散步了》和《哥倫比亞的倒影》,則是另外一種風格,帶著一些“洋氣”;至于《上海賦》,更是一種異常豐沛而嫻熟,但全然陌生的文體(陳丹青語)。
當我們驟然遭遇木心先生的文學、文字、文句、文體,都會極度好奇:他是誰?怎么會有這樣一位作家?我們的困惑猶如發(fā)現(xiàn)“文學不明飛行物”。然而,這種驚奇并不是陌生的,它還出現(xiàn)于我們重讀譬如沈從文、張愛玲這樣的作家時,一種被長期中斷、遺忘的陌生經(jīng)驗立即征服并動搖了我們的閱讀經(jīng)驗。
不失時機發(fā)揚傳統(tǒng)精華
翻看這本集子,一股清新的典雅撲面而來,猶如冬日里一縷溫暖的陽光,含著淡淡的香氣,讓人感到一份平和愜意?墒,這文字里卻又總是有著跳躍,仿佛坐上了時空穿梭機,從此時到彼時、從此岸到彼岸、從古雅到現(xiàn)代,似乎正說著今朝,卻又充滿了懷舊,明明說著異國,卻深化了故土的懷念。對于中國傳統(tǒng),他有著深刻的理解和選擇,以深入生活和速寫為起點,努力發(fā)揚著不失生機的傳統(tǒng)精華。
有時候他像個詩人。“大動亂的年代,頹壁斷垣間桃花盛開,雨后的刑場上蒲公英星星點點,瓦礫堆邊松菌竹筍依然,總有兩三行人為之駐足,為之思量。而且,每次浩劫初歇,家家戶戶忙于栽花種草、休沐盤桓于綠水青山之間――可見當時的紛爭都是荒誕的,而桃花、蒲公英、松菌,竹筍的主見是對的!蔽淖殖錆M了詩意,偶爾蘊含禪機,叫人回味無窮。
有時候他又像個哲人,話說得鏗鏘有力,一針見血。“別的表情等待反應,例如悲哀等待憐憫,威嚴等待懾服,滑稽等待嬉笑。惟美無為,無目的,使人沒有特定反應義務的掛念,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其實是被感動!痹凇墩撁烂病分,他認為美是一種表情,而這個表情就是愛。
他的文字又是能穿越時光和歷史的,仿佛從眼前一躍,就可到千年之前、千里之外,一派慷慨多情的氣度。然細處又不失俏皮的拼接,讓讀者不禁對文字背后的人莞爾一笑。然后繼續(xù)浮想聯(lián)翩。在《遺狂篇》里,他參宰羅馬,弼政希臘,訓王波斯;爾后,又來到了魏晉遞嬗的華夏,領略以“比”為興的“魏晉風度”?傻阶詈,他又不免戲謔地說道:“而我,不過是一介忘了五石散而飲咖啡的古之遺狂而已,就算是能裝作旁若無人,獨坐幽篁里,明月不來相照了。”真是個童心未泯的人。
“有一陣到處都在懷上海的舊,但不是電影里那樣,一副餛飩擔、一部黃包車就是上海了。我看那些老洋房、大都市、車水馬龍,那種浩蕩溫情,好像君臨萬物,心懷慈悲,又嘲笑又喜歡。就這一念,我開始寫《上海賦》,好比一個悲劇演員在演小丑。”木心說,《上海賦》里的旗袍面料全憑兒時記憶,沒有資料可查?墒牵麉s寫得如此精致,如此有味。以至于,當上海作家陳村讀到它時,“如遭雷擊”,乃為文宣告說:“不告訴讀書人木心先生的消息,是我的冷血,是對美好中文的褻瀆。企圖中文寫作的人,早點讀到木心,會對自己有個度量。因為,木心是中文寫作的標高!
傳統(tǒng)中的自由精神
按理說,東方人到西方,一旦擁有了雙重背景,很容易落人格格不入的狀態(tài),甚至就此失去了自我。可是,木心卻駕馭了這兩種傳統(tǒng),并有效地協(xié)調(diào)了兩者。我們不禁要問,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正如他所言,“人有兩套傳統(tǒng),一套精神,一套肉體。我的祖先在紹興,我能講一口紹興話。我的精神傳統(tǒng)在古希臘、在意大利、在達?芬奇。所以我說我是紹興希臘人!被蛟S正是如此,他的文字在深厚的漢字傳統(tǒng)中才有著靈動的自由精神,既能全面地呈現(xiàn)中國傳統(tǒng),又能表現(xiàn)出歐洲精神和美國文化。
事實上,他是一個徹底的流浪者。這種流浪是與生俱來的,他的閱讀穿梭于東方和西方,古代和現(xiàn)代。十四五歲時。他就知道了瓦格納跟尼采的那場爭論!拔母铩敝,他就看了卡夫卡。他向往巴黎、向往漢堡,期許成為一個精神世界的漂泊者。
“文革”中,他遭受了巨大的打擊,20本作品被燒掉。木心灰了心,決意從此只畫不寫。1982年,他選擇了自費留學美國,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自我放逐。但這種放逐不是離棄,不是脫根,而是一種帶根的流浪。
他的出國,不是取西學的“真經(jīng)”,而是去對照、驗證、散布;而“國學”之于他乃是一種教養(yǎng),他是與先秦以來歷代古人的對話者;他于寫作所看重的是古人所謂“神、智、器、識”。從先秦諸子到希臘哲人,從但丁到尼采,他取中國山水畫的散點透視予以觀照。從此,他的文字中隱隱約約有了一種“鄉(xiāng)愁”和“尋根”。正如他所言:“沒有離開中國時,未必不知道――離開了,一天天地就知道了,就更知道了!
在本心眼里,如果脫去了根,“流亡作家”的命運是不會長久的!袄僳E之初,抖擻勁寫,不久或稍久,與生俱來的‘主見’、‘印象’、‘塊壘’、‘浩然之氣’消耗殆盡,只落得不期然而然的‘絕筆’,最后必將枯死異邦!
或許正像他在《帶根的流浪人》評價昆德拉是帶根的流浪人一樣,他顯然認為自己也是一個帶著根的流浪人。
(摘編自《法制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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