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黨輪替后的英國教育改革]政黨輪替
發(fā)布時間:2020-03-17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中小學教育改革,是英國戰(zhàn)后以來主導大選的關鍵議題。毫不夸張地說,中小學教育改革的重要性,僅次于經(jīng)濟和NHS(國民健康系統(tǒng))政策。英國教育體系包括學前教育、中小學教育、高等教育、成人教育等層面。在高等教育層面,所有大學都接受國家資助,可操刀的空間很小,而中小學教育則不同,特別是中學,英國的私立中學非常發(fā)達,而中學教育可以影響一個人未來在高等教育中的位置,上好大學,還是差大學。因此對于中小學教育改革的爭論變得異常激烈。
文法學校改革的歷史陰影
簡單地說,文法學校(grammar schoo1)的廢立,是英國中學教育改革的癥結。文法學校,在英國歷史上以教授拉丁語等古典語言課程而著稱,注重學生的智力和知識拓展。二戰(zhàn)以前,英國中學的管理權在地方政府和地方團體手中,中產(chǎn)階級以上人家才接受中學教育,從而進入大學。文法學校保證了中產(chǎn)以上階級對社會流動的控制。一直到1964年之前,英國中學都采用一種叫三方系統(tǒng)(Tripartite svstem)的結構。所謂的三方系統(tǒng),就是指文法學校、技術中學和職業(yè)中學三類,其中文法學校繼承了歷史上文法學校的教學和自主招生傳統(tǒng),而后兩者并沒有得到足夠的社會力量和政府財政支持。
然而從1949年開始,另外一種類型中學――綜合學校(comprehensive schoo1)在試點中起步,這是工黨福利國家概念的一個體現(xiàn)。中央政府出錢資助學校,也就意味著中央政府掌管了學校管理權,目的是普及中學教育,擴大工人階級子女入學率,降低傳統(tǒng)文法學校門檻,甚至讓文法學校改制為綜合學校。其負面結果,綜合學校的普及降低了平均教育水準,背后的利益爭奪則是,未來進入大學采取什么樣的標準?倘若大學教育慢慢變成一種通才教育,那么牛津、劍橋一類的大學,也會逐漸失去精英教育的統(tǒng)治地位。
綜合學校與文法學校之爭,核心之一在于教學方法上。前者強調(diào)普及教學,不偏科,但教得淺;后者偏重因材施教,根據(jù)學生不同能力,進行分科教育,類似于中國的文理分科,這種觀念為傳統(tǒng)的英國人,特別是保守派人士所接受。其次,綜合學校采取就近入學和標準化考試,學校領導不能對學生的背景進行挑剔。這使得一批并不聰明的中產(chǎn)階級孩子失去了家庭背景的蔭庇,失去了接受優(yōu)秀教育的機會。
上世紀60~70年代,工黨主政時期,政府甚至發(fā)起了一場近乎強迫性的文法學校改制運動。1964年工黨上臺,教育大臣克洛斯蘭最有名的一句話是,“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在英格蘭、威爾士、北愛的那些操他媽的文法學校都給毀了!彪S著1980年代撒切爾夫人上臺,改制受到批評,但是保守黨政府也無力制止這個潮流。時至今日,當年一些老牌的文法學校,淪為表現(xiàn)一般的公立學校,成為一批保守人士心頭永遠的痛。
新工黨教改,改革了自己
1997年,伴隨著“第三條道路”、“知識經(jīng)濟”、“全球化”等現(xiàn)在大家耳熟能詳?shù)脑~語,布萊爾和他領導的工黨重新獲得了英國的合法執(zhí)政地位!敖逃、教育、教育”,這個布萊爾式的口號,向人們展示了英國工黨政府將教育視為重中之重,當成是本黨咸魚翻身的利器。
計算機、生物科學、通訊技術、微電子、金融等高尖端領域的出現(xiàn),使傳統(tǒng)意義上的工業(yè)經(jīng)濟失去了引領世界潮流的資本。1997年后的英國政府意識到,英國要保持在世界經(jīng)濟中的話語權,就必須加大對人力資本的投人。換句話說,只有通過教育。才能達到這一目標。2007年接替布萊爾上臺的布朗,雖飽受全球金融危機的困擾,卻仍加大了對于公共服務的投入,其中當然包括深受工黨政府重視的教育領域。
英國政府在教育改革中運用了“新自由主義”的理念,強調(diào)“個人主義”,“選擇性和自由性”,“平等的機會,而非平等的結果”,以及“社會辦學和公民自治的重要性”。而1997年前的英國工黨所持有的傳統(tǒng)“社會民主主義”理念,強調(diào)國家提供所有的教育服務,教育全免費,不準私有機構進入教育領域,資金投入也由政府全部埋單。新工黨的教育理念對于過去是一個自我革新。
在具體的政策措施方面,1997年后的英國政府推進教育改革的具體特點為:第一,接受1979~1997年保守黨政府所推出的全國統(tǒng)一課程改革,在此基礎上,更加強調(diào)提高中學生的“語言能力”和“數(shù)學能力”,此外,用于教師培訓的全國統(tǒng)一課程基本維持不變;第二,通過市場化和“專業(yè)學!钡臋C制,使得對于學校的選擇更加多樣化;第三,把學校更多地交給私有化機構經(jīng)營,特別是“表現(xiàn)差”的學校,將由政府主持,由私有機構接替管理;第四,強調(diào)學校的質量考核,并建立一系列的考核與監(jiān)督機制;第五,注重實用的職業(yè)教育。
雖然工黨政府一直強調(diào)要給予教育更多的財政傾斜,然而英國北安普頓大學的大衛(wèi)?赫爾博士在一項研究報告中指出,工黨政府對于教育并沒有更多的財政投入,而只是流于政策言論。另外,工黨政府教育改革所推行的“新自由主義”方式,使教育由傳統(tǒng)的國家主導轉變?yōu)樯鐣e極參與。工黨政府更為強調(diào)了私有部門、第三方機構、志愿性團體以及公民共同經(jīng)營學校。例如,在工黨政府2001年推出的“教育行動區(qū)域”中,地方政府不再提供主要的教育服務,而轉由上述部門、機構及公民共同參與。
有趣的是,工黨政府雖然一方面不斷強調(diào)利用市場和社會力量辦學,但另一方面卻給這些機構強加了許多來自中央政府的控制,例如,設置出一系列的以目標和績效為考核標準的監(jiān)督機制。工黨政府主要是通過由財政部創(chuàng)立的“公共服務協(xié)議”來對各個非政府機構進行監(jiān)督。
教育改革,不會朝秦暮楚
經(jīng)歷了13年的新工黨教育改革,“第三條道路”上的教育改革引入了社會力量,卻又加大了國家監(jiān)管。關鍵的教育質量問題,引發(fā)了社會擔憂。2010年大選后,新首相卡梅倫指責工黨政府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怪物”,扼殺了社會力量與公民的積極性,并立誓要重建一個以非政府機構為主導的“大社會”治理機制。
那么“大社會”理念下的教育改革,是不是要推倒一切重來,或者說,提出一套與新工黨完全不同的理念和政策來呢?這引發(fā)了一個問題:在政府由民選產(chǎn)生的國家里,政策如何保持延續(xù)性,權力交接會不會導致社會發(fā)展的朝秦暮楚?
在英國選舉中,這個問題一般是這樣操作的:第一,政府部門長官由黨派的議員出任,但是具體的執(zhí)行交給獨立的公務員階層,后者至少需要吃透兩大黨的政策方案,以備大選結果的變化;第二,作為政策方案的提供者,不同政黨可能在意識形態(tài)、價值觀方面有著不同的取向,但是也不能夠否認,它們對于社會問題能夠達成一定程度的共識,尤其是在執(zhí)政之后,議會公開的辯論制度,看似造成了決策的分裂、效率低下,實際上給問題的認知和解決,提供了充分透明的空間。英國議會的辯論,很快會在媒體、社會、專業(yè)團體中出現(xiàn)。而多重討論的結果,常常使最終方案上出現(xiàn)互相妥協(xié)和吸納的折中。
撒切爾夫人時代開始的中小學教育改革,提供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例子。從布萊爾政府的“新自由主義”教育改革思路,到卡梅倫政府的“大社會”思路,英國政府對于教育的改革有其連續(xù)性和一致性。當然,這從學術的角度上看,是一種歷史制度主義的作用結果。1979-1997年撒切爾夫人對于英國政治、經(jīng)濟、福利體制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其也直接影響到了對教育的改革。1997年工黨政府執(zhí)政后。傳統(tǒng)的左右意識形態(tài)的分歧已經(jīng)不再那么明顯,保守黨和工黨都在往中間路線靠近,國家和市場的分界線也越來越模糊。
1997年的工黨政府,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非常重視非政府成員,包括私有機構、第三方成員、志愿性團體以及公民在教育改革中的重要性。工黨政府認為,只有給予非政府成員更多的權力才能實現(xiàn)教育的多樣化與可選擇性,才能更適應全球經(jīng)濟的發(fā)展。
2010年卡梅倫政府又一次提出了“大社會”理念下的教育改革,老調(diào)重談地提到了繼續(xù)發(fā)揮非政府成員的作用,讓家長進入學校的自治管理機構,決定每個學校的課程設置、班級學生數(shù)量等議題。也許保守黨的“大社會”理念,又將會是另一個“新自由主義”,改革只不過是不同黨派在玩耍政治時所拋出的不同“政治語言”。這場看似朝秦暮楚的大手術,也許僅僅是一次換湯不換藥的小調(diào)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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