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賺得全世界|人若賺得全世界歌譜
發(fā)布時間:2020-03-29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在饑餓、壓迫和雄心的驅(qū)使下,從荒野舊道上一座接一座貞節(jié)牌坊下穿過,去賺取一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世界。就這一幅畫面,近年罄竹難書的古裝大片,終于有了一次豐收。
號稱清末四大奇案之一的“刺馬”案,在陳可辛的改編下,成為對一個男人世界的撕心裂肺的破碎。一面是“義結(jié)桃園”和“聚義梁山”,一面是裂土封疆,“我來了,我看見,我征服”。謝謝導(dǎo)演,總算沒有掛在鋼絲上飛來飛去的人了。古戰(zhàn)場的殘忍,和人這輩子的荒涼,有了中國古裝電影中前所未有的灰塵味。
可惜兩個版本,土匪投軍,陣前叫嚷的也不一樣。他們在大陸電影院是這樣叫的,“搶錢、搶糧、搶地盤!钡谙愀垭娪霸,卻是叫,“搶錢,搶糧,搶娘們!钡乇P是朝廷的,賣命者自然是要“搶娘們”。土地和姑娘,永遠是革命者激情燃燒的夢想。多少前塵往事大抵如此。世界的誘惑,從來與苦難同行。后者使人在底層的掙扎,帶著一股傲氣;但前者,卻使兩千年來義結(jié)金蘭的掙扎者,都蒙受了命運最終的羞辱。
“約”的文化,在中國從來都以一種廟堂之外的民間形態(tài)存在著,就是男人的“結(jié)義”。“關(guān)公崇拜”成為江湖的信用卡,因為你不得不拜。這世界若沒有一個普遍性的約,你就需要一個團伙,向著世界,用“約”的形式把自己捆綁起來,封閉起來,成為一個自給自主的道德共同體。你用這張卡行走江湖,渴望賺取一個穩(wěn)妥的世界,直到有一天刷爆了。
戲臺上唱完了劉關(guān)張,又唱起龐青云弟兄三人的投名狀。兄弟決裂之前的趙二虎,在酒樓聽戲班傳唱他們的故事。他此刻的淚水,比最終的結(jié)局更悲涼,也更透徹。盡管電影改了“刺馬”案中的人名,但基本還是同一個故事。據(jù)說,當年兩江總督馬新貽被他義結(jié)金蘭的弟兄張汶祥刺殺。
1970年代,香港大導(dǎo)演張徹的《刺馬》,主演也是當年的三位巨星,狄龍、姜大衛(wèi)和陳觀泰。張徹用年輕俊美的狄龍飾馬新貽;陳可辛如法炮制,用滿面正氣的李連杰演龐青云,實為神來之筆。和老版相比,新版三個角色的苦難與掙扎,都顯得更豐富。
孔子說,“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但有父才有兄。在儒家的視野中,這是一個擬制血親的理想,換言之唯有血緣的擴大,才能支撐一個人倫的秩序。但對亂世之中為寇的趙二虎、姜午陽來說,一旦離開君父的治權(quán),世界就回到了叢林,求生的意思,不但是“搶錢、搶糧、搶娘們”,而且也是重建一個“盜亦有道”的世界。世界既無父,也就無兄。于是唯一的出路,就是投名狀。
電影中有一明一暗兩個投名狀。明的,是起初龐青云要入伙,山賊們說,憑什么相信他呢。于是殺人入伙,稱為“投名狀”。龐、趙、姜等一百零八人,歃血為盟,棄匪從軍,跟著野心勃發(fā)的龐拿命去拼。第二次是平洪秀全之亂后,龐青云官升江蘇巡撫。但朝廷說,憑什么相信你呢。于是龐主動裁軍,殺趙二虎,再納一次投名狀。
兩千年來,從廟堂到江湖,原來投名狀是唯一的政治哲學(xué)。陌生人可殺,為什么兄弟就殺不得?就如那句老話,“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既如此,為什么兄弟就殺不得?可憐人總是欺哄自己,在世上劃出一個范圍,說里面的是愛,外面的是恨;里面的是忠信,外面的是無義。可憐義薄云天的神話,敵不過自我血氣的張揚,就如老版中狄龍殺弟之前赤裸裸說,“凡擋住我去路的東西,我都要踢開!
趙二虎孤身一人進入蘇州,就如進入另一個世界。他在龐青云蘇州殺降之后,開始與“投名狀”式的兄弟之義決裂,他看破了龐青云為天下窮苦人的豪言壯志,只說,“人無信就是畜生。”他所謂的信,包括對敵人的信。那么當初為投名狀殺人又算什么呢。在一條無義的賺取全世界的路上,他想回頭,卻沒有岸。
姜午陽的信念比二哥更簡單,他依舊迷戀投名狀的封閉秩序,“外人亂我兄弟者,必殺之”,于是他殺了二嫂!靶值軞⑽倚值苷,必殺之”,于是他刺殺了大哥。讓我想起一位朋友家里吵架,他弟弟就像姜午陽,說,“嫂子是外人,我們兩兄弟才是姓張的!苯绞沁@么來的,也要這么去。世界是這么賺的,也要這么虧。只是人為什么要白自來這一回呢?
電影一直將太平軍的基督信仰作為隱約的記號。一個十字架反復(fù)被當作保平安的符咒,在幾個男女之間掛來掛去。蘇州被圍城近一年,快餓死的清軍流傳說,城里有一位神仙,隨便拿一張餅來分,就喂飽了五千人,怎么分都分不完。于是士兵們拼了命想溜進城,而城里的太平軍已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這個情節(jié)意味深長。那從貞節(jié)牌坊下走過的流民,身懷陳涉之志的首領(lǐng),那無數(shù)來了又去、活了又死的生命,真正的饑餓,什么樣的餅可以將他們喂飽;什么樣的水,叫人喝了就永不再渴?
假想沙場換成市場,龐青云變成CEO或各種領(lǐng)導(dǎo),曠野變成鋼筋叢林,今天的世界依然是投名狀的世界。蘇州太平軍守將為保百姓,主動就死于趙二虎之手,二人滾落水池,仿佛一次出生入死的洗禮。宇宙中沒有一位父,我們就不是弟兄。沒有無辜的弟兄賠上自己,作為整個世界的投名狀,那我的世界就不是你的世界,你的也不是他的。我們都活在投名狀里,除了自己,全世界都是我們的投名狀。用薩特的話說,他人就是地獄;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話說,如果給我一杯酒,讓全世界在我眼前消失;我會說,讓全世界見鬼去吧,但我要有酒喝。
明年,“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趙二虎卻問龐青云,誰的世界,哪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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