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蠻子浮生若夢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我1到13歲是一個共產(chǎn)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文化革命后插隊2年,回來之后在故宮上班,那期間認識了很多大儒?佳芯可鷷r,一不小心搞了個全國第一名,而后一鼓作氣,沖到美國去,回來還搞了個上市公司,一不小心還搞好幾個。我的一輩子經(jīng)歷過的這些事情,是一個正常社會、正常的人,一輩子不可能想象的”
此刻, 令薛蠻子遺憾的,“是年輕時沒有多陪陪父母,婚后,陪老婆孩子的時間也極少”。當然,這種感慨源于一種突然的、猝不及防的變故――5月20日,他被診斷出得了直腸癌。
他做出了改變,6月2日的早上,他送一對小兒女去上學,回國3年了,這是他第一次送孩子們上學;前一天的兒童節(jié),他教女兒學自行車,已不能全程跟著跑了;和兒子打拳擊、棒球、高爾夫。
6月6日,他第二次出現(xiàn)在光明橋南的北京腫瘤醫(yī)院,接受一場不知道是喜是憂的手術(shù)。他調(diào)侃說,他今年芳齡58歲,在他記憶中,小學四年級的一次小手術(shù)曾住過3天兒童醫(yī)院,16歲急性肺炎在烏拉特前旗醫(yī)院住過一晚。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他唯一的遺憾是家人不在一起,小兒女不在膝下。他安慰自己說:以前出差也不帶家人,就當自己出公差一周好了。
在過往的58年歲月中,薛蠻子的最知名身份,是“中國最早的天使投資人”,曾投資UT斯達康、8848、蔡文勝和李想。其實他出身顯貴境遇非凡,棄學從商樂此不疲。在美國期間,他炒房成為富翁,進入美國主流社會,對國內(nèi)媒體一直避而不見;潛伏30年,直到今年初,為打擊拐賣兒童他才在微博挺身而出的。
想了解這個被癌癥所困擾的白頭發(fā)老頭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構(gòu)成他性格的因素太多,而且各不相同。許多人喜歡他,認為他豁達、堅強、理智、公平;許多人不喜歡他,認為他浮夸、玩世不恭、老奸巨猾。
對待生死,他說自己已釋然!拔1到13歲是一個共產(chǎn)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文化革命后插隊2年,回來之后在故宮上班,那期間認識了很多大儒?佳芯可鷷r,一不小心搞了個全國第一名,而后一鼓作氣,沖到美國去;貋磉搞了個上市公司,一不小心還搞好幾個。我的一輩子經(jīng)歷過的這些事情,是一個正常社會、正常的人一輩子不可能想象的!
在薛蠻子看來,人的生命臨了時,想的事情一定跟情有關(guān),跟動物的本能有關(guān)。這個酷愛歷史的老頭感慨:“人的生命非常短暫,轉(zhuǎn)瞬即逝,大部分人的一生都是事如春夢了無痕,滄海一粟。人類是很悲哀的,死的時候絕對不會想,我在某次投資的時候少占了幾個點,少賺了幾百萬。”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傷。盡管,在對待癌癥這個問題上,他比一般人要豁達得多。在查出癌癥后一分鐘,他就發(fā)了一條微博,昭告天下,自己得了癌癥。他自嘲說,這種聞所未聞的事情竟然發(fā)生在了他身上。受過高度教育,這么聰明、風趣的一個老頭,竟然不知道改去直腸體檢,“這個錯誤實在是不該犯”。隨后,他給他的朋友打了一圈電話,“馬未都、吳鷹這些混蛋都沒做過體檢,徐小平、鄭淵潔也是”。
一
薛蠻子住在朝陽公園對面,他的住所,在一棟樓最頂層的30層。他喜歡坐在窗外的陽臺上拍照。在那個陽臺上,能看到北京東四環(huán)熙熙攘攘的車流。3年前他從紐約搬回北京,由一個過客變成了北京的居住者,他很慶幸自己的這個決定。茶幾上,凌亂地擺著一堆一堆的書籍。
薛蠻子今年58歲,一頭白發(fā),一口京片子, 身材高大,喜歡穿紅色衣服。他的臉部線條很柔和,眼珠轉(zhuǎn)動得很快。講話時,每隔一分鐘加入一個或多個北京俚語(如你丫、他媽的、傻逼之類的)以及英文單詞。初次見面的人,很容易對他形成一種印象,這是個詼諧、幽默的老頭。
薛蠻子被稱為“中國第一天使投資人”,在圈子里,他極受尊重。但在電影《大腕》中被調(diào)侃為“只求最貴,不求最好”的這個群體中,薛蠻子是另類的。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在秀水買,全身上下沒有超過200塊的。對他來說,花一萬塊錢買一件衣服是件特傻的事。出門從來不坐頭等艙。襪子經(jīng)常有窟窿,很怕和朋友去吃日本館子,因為一脫鞋就暴露了。
他身上有著中國人少有的一項特質(zhì)――不口是心非,用薛蠻子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不裝孫子。他的好朋友馬未都在一篇文章中如此描述:“蠻子請客時你千萬別裝孫子少吃并積極搶付飯錢,如這樣的話,蠻子一定不推不脫讓你替他付費,然后得意地發(fā)問:我就不明白中國人為什么都搶著付錢?”這么多年,薛蠻子和投行人吃飯絕對不付錢,但又從來不讓投資對象“掏錢”。
近二十多年來,薛蠻子的身份一直是天使投資人,他隸屬于“投資家”這個群體,這個群體不同于中國傳統(tǒng)的企業(yè)家,他們游走于實業(yè)和資本之間,以“拼縫者”的精神、掠食者的殘酷圍獵財富;他們比企業(yè)家獲利更多、更快捷,當然付出的代價也更大。他們成為富人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也因此被天然地當作了“暴發(fā)戶”和貪婪的“禿鷹”。國內(nèi)媒體上不乏這種“禿鷹”形象,他們在中國媒體中以二元對立的方式存在著,要么被“神話”,要么被“鄙夷”。
薛蠻子跳出了這個窠臼。當年在UT斯達康,薛蠻子25萬美金的投資幾年后獲得了1.25億美元的回報,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此后,他對錢沒了感覺。但他依然頭腦清醒。當年UT斯達康聲勢煊赫,卻沒人聽說過薛蠻子,原因是他從不見國內(nèi)媒體,但西方媒體可以見。理由是,“因為我要在美國買賣股票,要在美國銀行借錢。當時在中國沒有融錢的機會,錢都是洋人給的。在中國出名兒都是Liability(負債),一旦出名兒,中國人的嫉妒心,中國人的是非,中國人的?嗦,我他媽的深惡痛絕。”
他是一名低調(diào)神秘的天使投資人,多年來一直不見國內(nèi)媒體,但微博打拐這事卻改變了他多年來的這個習慣。2011年2月2日,一份“關(guān)于徹底消滅全國大規(guī)模拐賣兒童強制乞討犯罪集團的倡議書”成為微博上的熱點,倡議人名叫薛蠻子。這份倡議書是薛蠻子帶家人在馬爾代夫度假時寫的,浩如煙海的微博信息中,薛蠻子每天都能看到父母為救被拐賣孩子寫的求救信,博友轉(zhuǎn)發(fā)如云,但求救之聲,卻石沉大海。
在每天都不缺熱點的網(wǎng)絡(luò)世界,薛蠻子的這份倡議書很快成了熱點。當然,薛蠻子的行為也讓一些好友大跌眼鏡,老朋友艾未未對他說:“你丫一老奸巨猾的商人,能做這個事兒!北环Q為“商人公民”的王功權(quán)也表示驚訝:“我從來認為你丫是明哲保身的油子,不知道你會挺身出來干這個事!毙煨∑、李開復(fù)、陳志武等都是因此才與薛蠻子熟悉起來。
這條微博發(fā)表后,被蔡文勝、姚晨、馮小剛、潘石屹、趙薇、韓紅等人轉(zhuǎn)發(fā),一頓飯的時間,薛蠻子發(fā)現(xiàn),“打拐”已經(jīng)成為一百多萬人議論的一個話題。在他看來,這個事非做不可,但他沒想到會成為一個偉大的運動。2010年9月8日,薛蠻子開始寫微博,他關(guān)注時事、腐敗、公民社會、歷史的真?zhèn)危c艾未未不同,薛蠻子知道界限在哪里。
打拐的薛蠻子比作為天使投資人的薛蠻子更有影響力。短短幾個月,他的粉絲從10萬人變成了六十多萬。薛蠻子是一個勤奮的博主,博友給他留言:由于你占滿了我的整個屏幕,不得已,我取消了對你的關(guān)注。他詼諧地回復(fù)一句,“我年歲已大,改不了!彼埠苄郧,他告訴自己的第十萬個粉絲,“你來北京,必來看我。我到海南,定來找你。為了緣分!
當然,人們依然不能理解作為商人的薛蠻子的行為路徑,甚至懷有質(zhì)疑。
深為薛蠻子欣賞的汽車之家創(chuàng)始人李想在微博上談起了這件事,說:“前一陣老薛呼吁打拐,很多人問我,你和薛蠻子熟,他一個商人呼吁打拐有什么別的(利益)目的?我說為啥要有目的呢?說時機倒是有,老薛的兩個孩子未成年,他對拐賣兒童以及乞討兒童受到的傷害感同身受,加上微博這個特別的傳播工具的出現(xiàn),所以就有了打拐?偨Y(jié):小事看目的,大事其實是看內(nèi)心和感覺!
當然,這是薛蠻子在網(wǎng)絡(luò)上第一次面臨人數(shù)眾多的質(zhì)疑,3個月后,他就迎來了第二次質(zhì)疑。2011年的5月份,薛蠻子患癌癥和王功權(quán)的私奔,被稱為網(wǎng)絡(luò)上的兩件大事。王功權(quán)的微博是被口水淹了,而在薛蠻子的微博上,又有一部分人對他再次質(zhì)疑,認為老頭是在拿癌癥炒作。
在薛蠻子的家中,他談著自己查出癌癥后的心理反應(yīng)。大部分人,第一反應(yīng)肯定是醫(yī)院查錯了;第二反應(yīng)是自己很倒霉;第三反應(yīng)就是求神拜佛。而薛蠻子在醫(yī)生告訴他這個事實后,出門就發(fā)了一條微博。
說話時,家里的門鈴響了起來,來者是i美股網(wǎng)站的創(chuàng)始人方三文,他帶了一個很漂亮的花籃。薛蠻子調(diào)侃著來看他的年輕人:“看,又來了一個送花圈的!北緛硎莻怎么看都悲悲戚戚的場面,被薛蠻子這么一調(diào)侃,氛圍就活躍了起來。癌癥并沒有擊垮他,他和往常一樣談笑風生,喝著鮮榨的蔬果汁,每天去鍛煉身體。
二
薛蠻子跳出了他那一代人的宿命。他有著多元的價值觀,他說,在十多歲時他已經(jīng)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有一個共產(chǎn)主義理想之外,也有很多并行不悖的價值準則和道德準則。他不像同時代的很多人,沉浸在一元論的世界中,習慣簡單的二分法,認為整個世界非黑即白,非對即錯。
他的父親薛子正是四川人,早年投身革命,1920年代留學俄國,解放初期做過北京市秘書長,操辦過許多開國的事,比如為國徽的設(shè)計和紀念碑的奠基與梁思成、林徽因夫婦打交道;父親給薛蠻子講過一些當時北京市副市長吳晗的趣聞軼事,“即便在商量正經(jīng)事,只要一聽說鄧小平找他打牌,就三步并作兩步趕去,怎么喊他都不回頭!
薛蠻子家住在頭發(fā)胡同里,在他的記憶中,吳晗總是來他家打麻將。那時候的吳晗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歷史學會的主席,也是歷史小叢書的總編輯,他每出一本歷史小叢書,就送給薛蠻子一本,每本2毛錢。在少年的薛蠻子看來,這是極其高尚的事情,中國大歷史學家懂給他書,盡管有一半他看不懂。但這培養(yǎng)了他對歷史的濃厚興趣,他被同學稱為小吳晗。
13歲時,薛蠻子官宦子弟的貴公子生涯被終結(jié):薛子正被隔離審查,關(guān)入監(jiān)獄。忽然間,他認識的很多人都被關(guān)進了監(jiān)獄,這對一位少年的世界觀產(chǎn)生了巨大的沖擊。盡管,他那會滿腦子都是整個國家的前途。他腦子中充斥著毛主席在《湘江評論》中的發(fā)刊詞,中國往何處去,是那時候的薛蠻子最關(guān)心的話題。
薛蠻子跟他同時期的很多人一樣,響應(yīng)毛主席的號召,上山下鄉(xiāng),但因為吃不了苦,做了逃兵。15歲那年,前往內(nèi)蒙古烏拉特前旗的一個村子。在那個偏僻的地方,他呆了兩年,欠了公社一百多塊錢,還摔斷了胳膊。
薛蠻子逃回了北京。他去找名人聊天,全是在“文革”期間失勢的人,比如沈從文、翁獨健、賀麟、沈有鼎、金岳霖這樣的“過氣人物” 。
這個時候,一個青年的價值觀對他的行為產(chǎn)生了決定性影響。家庭背景決定了他可以和陳占祥(與梁思成共同提出關(guān)于北京城市建設(shè)的“梁陳方案”)等人一起學習英語,他每個周三都出現(xiàn)在陳占祥的家中,騎個小自行車,晚上7點到,11點走。讓薛蠻子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小小的蜂窩煤爐子,一小杯濃濃的英國咖啡,有時候是紅茶,放兩塊糖,或者有兩塊餅干,或者桃酥。在那個非常荒亂的年代,想起那些個周三的晚上,薛蠻子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他們聊世界文化史、英國文學史,聊英文怎樣學。在陳占祥那里,薛蠻子結(jié)識到了很多挺有意思的人,如《紅樓夢》的翻譯者楊憲益、戴乃迭夫婦。
除了陳占祥,薛蠻子學英語接觸時間比較長的另外一個人是蕭乾(記者兼作家,《尤利西斯》譯者之一)。那會蕭乾正在翻譯赫爾曼•沃克的《戰(zhàn)爭風云》,薛蠻子也參與其中一部分工作。在這個過程中,他得到了一個機會,去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當義工,研究所的所長是何其芳。薛蠻子每天的工作是把《紐約時報》上每周的書評做檔案,那個時期,他幾乎認識了北京所有的翻譯家,當時最有名的是馮至、卞之琳,還有研究法國文學的柳鳴九等。
薛蠻子的法文教師名單也不遜色:李健吾(《包法利夫人》譯者),陳敬容(《巴黎圣母院》譯者),葉君。ā栋餐缴挕纷g者),華攬洪(北京兒童醫(yī)院的建筑設(shè)計師,其父華南圭,與詹天佑齊名)。他真正的法文教師是華攬洪。盡管后來放棄了法文,他當時還是令人羨慕地接觸到了《局外人》、《厭惡及其他》等法國現(xiàn)代文學杰作。學習英文1年后,薛蠻子開始嘗試翻譯英語文學作品。他能夠看到《教父》、《愛情故事》等美國最新小說。
1978年高考恢復(fù),對于25歲的薛蠻子來說,需要做一個重大決定。雖然“文革”10年,學業(yè)荒蕪但只有初中一年學歷的薛蠻子卻決定考研究生。他分析過,研究生不考數(shù)理化,而他的競爭對手――那些老大學生,由于夫妻長期分居兩地,都志在必得。由此而來的一個問題是,研究生考試雖然不用考數(shù)理化,但競爭對手會更強!拔业母偁帉κ侄际68、69、70年下放到農(nóng)村的老大學生。這些人為了回到城里取得一個城市戶口,殺人的心都有!”
薛蠻子很快就確立了自己的優(yōu)勢,“首先我報考的這個專業(yè)必須是新設(shè)立的,要是以前有的,我肯定玩不過人家。其次我要考慮自己的強項在哪?之前我喜歡看兩種書,一種是中文書,一種是外文書,也就是說喜歡文科,外文也會一點!彼罱K選擇了“中外關(guān)系史”:這個專業(yè)既不用考數(shù)理化,又是新設(shè)的,而且還能發(fā)揮薛蠻子那點外文功底。他認為,一同報考的人中,懂中國的未必懂外國,懂外國的未必懂中國。在那次考試中,他出奇制勝。
薛蠻子研究生考試成績本專業(yè)全國第一,父親為此很自豪,給了他100元獎金。研究生讀了一年,他認識了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美國人簡慕善,簡是美國大使館美中交流協(xié)會的代表,伯克利加州大學東方語言文學系主任,曾隨尼克松總統(tǒng)訪華。簡慕善的普通話說得很好,他非常欣賞薛蠻子在“兵荒馬亂”的時代取得的成績。因此,他給伯克利加州大學寫了一封“前所未有”的推薦信,稱薛蠻子為“中國的出類拔萃之輩”,如果不給此輩獎學金,將是“本校永久的遺憾”。
出國前,薛蠻子神采飛揚地對同伴說,我蠻子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能摘得下來。薛蠻子興沖沖地趕往美國的這一年,24歲的詩人顧城在《星星》上發(fā)表了成名作《一代人》,詩僅有兩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边@一年,劉少奇的冤案得到了平反,也是這一年,薛蠻子的父親辭世了。
1980年5月21日,薛蠻子記得異常清楚。伯克利給了他每年2萬美元的獎學金。身上只帶著500美元的他興沖沖地跑到學校去要獎學金,被校方告知9月份才能領(lǐng)取。不得已,薛蠻子只能勤工儉學,他在伯克利的?峡吹搅艘粋機會,聘請懂漢語拼音的翻譯。薛蠻子暗自竊喜,就樂顛顛地跑去應(yīng)聘,敲開門,出來的是一高一矮兩個人,矮個的叫孫正義,高個的叫陸弘亮。他們提供的工資是每小時7美元。
那時,與薛蠻子一起為孫正義工作的,還有一個正在伯克利讀書的戲劇博士,叫賴聲川。孫正義發(fā)明了一種日常用語自動翻譯機,包含32種語言。孫剛從伯克利經(jīng)濟學院畢業(yè),即將回到日本創(chuàng)辦讓他名震世界的軟銀;氐饺毡竞,孫正義就把機器賣給了夏普公司,價格是100萬美元。
薛蠻子從孫正義那里掙得的這7000美金帶給了他巨大的幸福感,他用其中2000美元買了自己的第一輛汽車。他想到了父親,一個七級干部,算是共產(chǎn)黨的一個大官了吧,可買不了一輛汽車,那時候只有毛主席、部長們才有汽車。薛蠻子的媽媽,是一個十三級干部,天天騎自行車上班!安癜,”薛自我評價說。此后的人生,只有兩次金錢確實帶給了他巨大的幸福感。第二次是賺了100萬美金,他在心里調(diào)侃自個,“老子怎么可以掙100萬美金哪?”第三次是UT斯達康上市,他賺了1億美金。此后,他就變得麻木了,最后金錢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數(shù)字。
不得不承認,那7000美金對薛蠻子的沖擊是巨大的。此外,在伯克利,他看到了另外一種生活。上課的時候,學生把腳丫子放在課桌上,教師穿著拖鞋、穿著大背心,在這里,薛蠻子感受到的是一種百無禁忌。此后,薛蠻子的行為就變得非常容易理解,他改換了自己的專業(yè),修讀中美現(xiàn)代經(jīng)濟關(guān)系史。薛蠻子并沒有讀完伯克利的課程,原因是離畢業(yè)還有一年的時候,他的一份工作申請被接受,年薪3.5萬美金,他賣掉汽車就沖到了紐約。
三
在紐約的時光,薛蠻子風生水起。這個中國青年來到美國的時候,已經(jīng)錯過了美國青年能自如實現(xiàn)美國夢的時期。80年代的薛蠻子在美國,他善于捕捉商機,通過低買高賣,積蓄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而在10年后的中國,有更多的人也通過房產(chǎn)生意躋身為富豪。先是在海南,而后在北上廣深。但這個群體大多游離于公眾視線之外,這也是有原因的。開發(fā)商被看作中國的“強盜大亨”,利用中國的轉(zhuǎn)型時期,通過拉關(guān)系、行賄和欺詐等手段撈取好處。
回到薛蠻子在美國找的第一份工作,他應(yīng)聘到德國蒂森(Thyssen)鋼鐵公司下屬的一家貿(mào)易公司,薛蠻子的工作是對外貿(mào)易。他的商業(yè)才華得到了非常全面的展現(xiàn)。公司將向中國出口50萬噸尿素,按中方要求尿素不能像在美國一樣散裝,而在美國進行包裝,成本每噸將增加20美元。薛蠻子給公司提了個建議,可以利用中國低廉的人工成本,在中國境內(nèi)包裝,公司聽從了這項建議,獲益頗豐。
第二年,薛蠻子開始涉足對華石油貿(mào)易。“買得便宜賣得高,”小伙子無往不勝。作為獎勵,公司給薛蠻子提供了7000美元20年的無息貸款,供他買房。薛蠻子立馬發(fā)現(xiàn)這里面大有商機,他用自己的錢又買了兩套,然后賣出,一年賺12萬。公司的財務(wù)總監(jiān)聞訊后對薛蠻子說,“我們合伙吧!必攧(wù)總監(jiān)有50萬的銀行信用額度,一年后,兩個人各自賺了100萬,德國籍的財務(wù)總監(jiān)辭掉了工作回到德國,薛蠻子也扔掉了這份當時沒有讓他完成學業(yè)的工作。
薛蠻子開始了投資生涯。在美國,他基本上不跟中國人來往!爸袊思刀剩瑒e人混得好,他就不舒服,而且會搶走你的生意!彼涯抗廪D(zhuǎn)向美國西部,那兒房地產(chǎn)投資做得風生水起。
在紐約,薛蠻子曾與歌星惠特尼•休斯頓比鄰而居。他還買下了普爾(創(chuàng)立標準普爾的那位)的故居――占地三四十畝的山頂莊園。薛蠻子說,“火雞、松鼠、鹿隨處可見,可以看到山下的3個湖!彼褜m殿“送給了前妻胡安”。按照薛蠻子好友熊曉鴿的說法,薛蠻子住著一所超大的房子,據(jù)說有一百多間房,方圓百里只有樹,熊曉鴿的房子也以大而豪華著稱,熊曉鴿說:“大,那是真大!
這一時段,薛蠻子在紐約偶遇了自己兒時的玩伴維一。
維一在作品《我在故宮看大門》寫到了這一場景:“他住在曼哈頓的上東區(qū)林肯中心附近。到了他家我才知道,眼下他在做地產(chǎn)生意,恰好這天有個買房子的客戶在客廳里填表簽合同,蠻子對我說,這個客戶是個猶太人……我和蠻子多年未見,話自然不便說得太深,只好問:‘你玩得過人家猶太人嗎?’蠻子自信地笑了:‘我蠻子誰玩不過,不信,你問問這個王八蛋。’然后抬起頭對那個客戶用英文說:‘你說是不是?’那人摸不著頭腦,只好笑笑說‘yes ,yes’。我聽了實在忍不住笑!
“不過,蠻子大概不希望我把他看作一個單純的生意人,于是把客戶一個人冷落在客廳里,帶我到房間里看他收藏的一些西洋名畫。他給我看墻上的畫。我完全不懂,只聽他似乎不經(jīng)意地說,‘這些都是真跡!次覜]有搭腔,又自我解嘲了一番,‘我蠻子還真他媽的附庸風雅!’”
一個早上,坐在自己朝陽公園對面的宅子里,薛蠻子說著自己對i美股網(wǎng)方三文的第一印象,“一看就是個學文科的南方人,年輕的時候是死讀書的,性格上比較保守。他能跳出來做生意,就證明他有足夠大的信心。因此,我認為只要性格靠譜,做的事情靠譜,就可以考慮了,至于他具體做什么,我弄不清楚!
方三文1997年北大中文系畢業(yè)后至2002年在《南方周末》做記者,2005年7月加入網(wǎng)易網(wǎng)站部擔任副總編輯、新聞中心總監(jiān)。去年3月,方從網(wǎng)易離職創(chuàng)業(yè),創(chuàng)辦i美股網(wǎng),為中國人觀察投資美國股市提供美股行情、新聞信息、財務(wù)數(shù)據(jù)等服務(wù),創(chuàng)辦后3個月就獲得了薛蠻子的投資。
薛蠻子信任這個年輕人,對一個投資人來說,看人是非常重要的,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對薛蠻子來說,看大勢比看小勢更重要。像前文寫到的,那場賺得鍋滿瓢滿、讓薛蠻子此后對錢沒了感覺的投資,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這點。
1991年6月,畢業(yè)于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薛蠻子,回到闊別多年的北京。與薛蠻子同行的還有兩個人,他們是陸弘亮和王祖光(英文名為Peter Wang)。此時,他們發(fā)現(xiàn)固定電話在中國的普及率還不足1.7%,而美國的這一數(shù)字已經(jīng)達到了76%?吹搅酥袊娦攀袌龅木薮髾C會,三人立刻拍板,各出資20萬美元,組建了新公司――Unitech,并在浙江杭州上馬了一家電信設(shè)備廠,生產(chǎn)數(shù)字環(huán)路設(shè)備(一種不用建分局就能將信號傳到更遠地方的電信設(shè)備)。
與此同時,同是留美歸來的吳鷹、薛村禾也在北京昆侖飯店一間窄小的辦公室里,做著自己的業(yè)務(wù)――給國際大電信設(shè)備供應(yīng)商做代理,將電信設(shè)備賣給通信行業(yè)的客戶,公司名字叫Starcom。將Unitech 和Starcom 撮合起來的“媒人”是黃曉慶。UT斯達康的名字是從Unitech和Starcom中各取部分“品牌元素”而構(gòu)成。按照美國方式,新公司應(yīng)該根據(jù)雙方的利潤來合并的,但Unitech 和Starcom卻沒有遵循這種方式。Unitech當時雖然還沒有盈利,但卻擁有一家不小的電信設(shè)備廠,人多勢眾,資金也更為雄厚。所以,兩家公司沒有細分,按照50%對50%的比例分享公司股權(quán)。
1995年,薛蠻子、陸弘亮、吳鷹、薛村禾、黃曉慶一起去日本見孫正義,后者現(xiàn)在成了日本軟銀集團總裁。五人用30分鐘時間給孫正義做了一個演講,孫正義聽后決定為UT斯達康投3000萬美元,占30%的股份,這是UT斯達康引入的第一筆較大的風險投資。此后,孫正義又投資了1億美元,買進UT斯達康21%的股份,成為最大股東。薛蠻子回憶,留美學生曾身處硅谷,能有效地借鑒國際金融資本運作經(jīng)驗,使公司迅速成長,這也是UT斯達康能快速崛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經(jīng)UT斯達康一役,薛蠻子搖身一變,成為中國最活躍的個人投資者之一,也就是后來大家俗稱的天使投資人。
“天使”這個名詞,是新罕布什爾大學商學院教授、美國風險投資研究所的創(chuàng)始人W. Wetzel在1978首先使用的。天使在美國還有個別稱叫“3F”,即Family, Friends, Fools (家人、好友、傻瓜),意思就是,要支持創(chuàng)業(yè),首先要靠一群群家人、好友和傻瓜!“天使投資人的聲望有很高的要求,一般企業(yè)在建立之初,都會找天使,這個階段,是創(chuàng)業(yè)者找天使投資人;而企業(yè)到了穩(wěn)定發(fā)展期的時候,天使投資人和私募基金一般會去找創(chuàng)業(yè)者。一般來說,初期的風險最大,回報也最高,相對來說,天使投資人和私募基金會低一些。天使里面,也分很多種,比如薛蠻子和徐小平就屬于專職的天使投資人,而雷軍和周鴻?就屬于創(chuàng)業(yè)者,對天使有點興趣,而李開復(fù)則屬于機構(gòu)化的天使投資人。”藍港在線CEO王峰如此描述中國當下的天使圈。
薛蠻子是這樣一種人,在西方主流商業(yè)社會浸淫多年,他懂得商業(yè)規(guī)則,在西方社會,他活得很西方,一旦回到中國,他又似乎比誰都更了解中國國情。
盡管篤信靠譜人靠譜事這個投資信條,但薛蠻子也有走眼的時候。當年軟銀總裁孫正義準備投資馬云,薛蠻子對馬云不屑一顧,“這廝長成這樣兒,有什么前途?”后來薛蠻子非常后悔,大呼慚愧。2000年左右,鼎暉投資合伙人王功權(quán)曾經(jīng)帶薛蠻子去看周鴻?,當時周的“3721”中文網(wǎng)址創(chuàng)建不久。薛的態(tài)度是:“什么叫不管三七二十一?”2003年,雅虎以1.2億美元收購了3721。薛蠻子大叫“瞎了狗眼”。
“雖說投資到最后,做的決定一定是冷血的、理性的,但是你對投資這件事一定要有熱情,否則誰吃飽了干這個?要見很多個不靠譜的孩子,去跟人家談話,握手,諄諄教導(dǎo),談人生哲理,做生活導(dǎo)師,他和女朋友出問題還要幫他解決思想工作。這些事沒熱情是干不了的。做天使投資就更要有熱情了,如果我不喜歡和這些年輕人來往,就做不了這事!毖πU子如此說。
2008年,澳大利亞電信公司(Telstra)并購了李想的泡泡網(wǎng)和汽車之家,李瞬間擁有了數(shù)億元現(xiàn)金。他也開始嘗試做天使投資。薛蠻子告誡他說,拿到錢的一年半內(nèi)可以買房買車但不要做投資,因為自己經(jīng)歷過那樣的時刻,退出UT斯達康后有些忘乎所以,很多投資有去無回。李想認為,薛蠻子對他最大的幫助,除了投資,就是為他引進了兩個人才:來自普華永道的CFO,來自麥肯錫的CEO。他們目前仍然在任。
李想曾對媒體如此評價薛蠻子,“他是一個思維跳躍的人,看到新的機會就過來講一通。我的做法是:認真聽他講,決不和他爭,該怎么做還怎么做。有的人會跟他爭,一定要爭出個所以然。沒必要。他不會駕馭我們的經(jīng)營,他一般連財務(wù)報表都不看。他提供資源,你覺得有用,取出來用就可以了!
薛蠻子的天使投資做得風生水起。過去一年多,薛蠻子賣掉了價值15億美元的公司,投資了二十多個公司,其中一家電子外貿(mào)網(wǎng)站(帝科思Deal extreme)上市未久。他投的一家船廠即將上市。但一切都是悄悄地,因為他從來不見媒體。曾問及一位互聯(lián)網(wǎng)人士,互聯(lián)網(wǎng)圈誰值得去采訪,或者有采訪價值,那哥們脫口而出的第一個名字就是薛蠻子,問及原因,他就說了一句話“馬化騰很欣賞薛蠻子”,再無下文。
四
由此,似乎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是個神秘的老頭。他有自己的方法論。“我很幸運的地方就是很早就懂得不要裝孫子,知道人生非常重要的東西很少,就如喬布斯所說,把生命中的每一天當作最后一天來過,就知道絕大多數(shù)事情都是浮云,全是扯淡。人生在世,要服從游戲規(guī)則,不爭是傻逼,死爭是大傻逼。拿踢球舉例,進6個球和進5個球沒有區(qū)別,大家樂呵樂呵,但沒有必要過于認真,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死踢球,我覺得劃不來。人的生命就像杯酒,等你體會到酒的酩酊的時候,這酒已經(jīng)剩得不多了,人人都如此!
癌癥確診一周了,家里愁云慘淡,老婆哭了不止一次,但他沒哭。5月26日,薛蠻子接到于建嶸的電話,他告訴于建嶸,他想在最快的時間看到他。于是于建嶸就訂了一張國航當天回北京的航班,趕到機場后,因為北京雷電,航班取消,于趕回武昌,高價從黃牛黨手中買了一張Z12次回京的火車票。拿到票的于建嶸很是擔心,票要是假的,那該怎么辦?
薛蠻子和于建嶸見面之后,薛蠻子感慨,“于建嶸連夜坐車趕來看我,真患難之交也!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建嶸送我情!我見之落淚――得病之后第一次。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被叵肫甬斕炫c于建嶸見面的情景,他很快就調(diào)侃起了自個:“我就是一傻逼,生病了,沒有因為老婆哭過,也沒有因為兒女哭過,其他跟錢有關(guān)的事也沒什么太大關(guān)系,人家認為我非常不正常!
薛蠻子和于建嶸原本并不相識,因為微博打拐在2011年春節(jié)之后見的面,兩人曾一起去紅河調(diào)研過,終日在微博上見面。談到于建嶸,薛感慨,文如其人!我愛青山多嫵媚,料青山看我應(yīng)如是。
打拐宣言發(fā)布4天后,薛蠻子一家人在一起吃中午飯,家人議論起救孤打拐,“我兒子破口而出:爸爸,他們要是把我拐走了,警察叔叔也救不了我,那你可怎么辦?我答:如果真是那樣,爸就買挺機槍,見一個斃一個。小女:那不犯了法嗎?要抓你的!我:那也顧不得許多了!”
同時,薛對公益也有商人的辦法,他幾乎馬上想到了基金會。2月19日,生日晚宴的第二天,壹基金兒童救助項目(即薛所言“救救孩子基金會”)在北京正式啟動,首期資金由壹基金出資20萬元,薛蠻子、于建嶸、徐小平等人出資52萬元。項目創(chuàng)始理事包括沈南鵬、熊曉鴿、張亞勤、鄭淵潔等四十余人。薛是基金會負責日常事務(wù)的管理委員會成員之一。
盡管薛蠻子能把一條微博發(fā)展成一場打拐運動,但除了癌癥,這個老頭也有一籌莫展的時候,比如,孩子的上學問題,仍讓這個美國籍的老頭心煩。
“老夫有一兒一女申請從芳草地國際轉(zhuǎn)學順義國際學校。申請許久未果。兒子九歲半女兒七歲。美國出生。美籍。己參加考試。符合上學的硬性要求。據(jù)說名額不足。萬能的微博顯顯靈吧!有能幫忙的嗎?有木有?私信老夫。太太四處奔波叩頭如搗蒜。”
得癌癥后的薛蠻子,還是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步子放慢了。另外,他透露了在飲食方面的變化!拔一境闪怂厥痴撸怀晕毒,少吃鹽,每天游泳,每天鍛煉身體!钡⒓恿苏鹃L大會,參加了徐小平的真格基金成立大會。當然,他盡量在第二次住院前,把盡量多的時間留給家人。以前孩子下午4點就放學了,他晚上八九點還在外面。
確診后一周!靶鹤踊丶腋艺f:同學都說我爸爸得癌了!我和太太都驚得對不上話。他接著講:爸你真牛!那么多人都知道你!我們才放下心來。我告訴他下周我會做個小手術(shù),有幾天不能回家陪他睡。他跑上來抱著我,緊緊地:‘爸爸,good luck!’我說,放心,爸要等你生兒子呢!他:‘你爸48生你你48生我,我也要48再生!咋辦?’”
“我道:爸爸老了恐怕等不到你48了。你爺爺就沒等到見你。咱們快一點。28 生老大,38生老二,48 生老三,好嗎?小兒子思索片刻便問:他也能叫Charles嗎?當然了,你那時就是老爸了,想叫什么你說了算!經(jīng)過這次談判,他又找到了主人翁的感覺,便歡天喜地打籃球去了。”
很快,薛蠻子也像他兒子一樣,歡天喜地起來,那是因為,“季加孚大夫來到我的病床前。俯下身體用他的臉蛋貼住了我的臉頰。他輕輕地平穩(wěn)地說道:你的初步化驗報告已經(jīng)出來,取出31枚淋巴結(jié),全是良性。你是二期,沒有必要放化療了。大家說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消息嗎?手術(shù)完美;灍o擴散。老夫抱孫有希望了!”
半個月的時間,薛蠻子似乎在鬼門關(guān)前轉(zhuǎn)了一圈。在跨越了癌癥的生死關(guān)之后,他計劃和新浪合作,推出一本微博電子雜志《蠻子文摘》,把薛蠻子每日碎片化的微博信息,重新分類整合,以電子雜志的形式呈現(xiàn),分為時事、歷史、創(chuàng)投、公益、生活幾個大類!拔沂墙o新浪打工,用我的眼光給大家做信息過濾,不說假話、不傳謠、不說廢話!
再次去薛蠻子家時,癌癥的陰霾一掃而光,一對小兒女在玩游戲。薛蠻子恢復(fù)了老頑童的神采,笑聲非常爽朗,但記者依然記得,初次采訪的那天,小兒子準備出去義務(wù)演出,他問記者,我的小兒很帥吧?當孩子跟父親告別、準備出去演出時,這個滿頭白發(fā)、一生境遇奇特、芳齡58的人兒,在那一瞬間,眼神中寫滿了眷戀,但轉(zhuǎn)瞬即逝。他回頭問記者,“我剛說到哪了?”
相關(guān)熱詞搜索:蠻子 浮生若夢 薛蠻子浮生若夢 浮生若夢 夢若浮生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