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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羅斯基:美學乃倫理之母

        發(fā)布時間:2020-05-20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對于一個相當私人化的人而言,對于一個偏愛自己的私事超過任何社會重要角色的人而言,對于一個在這種偏愛方面走得相當遠——至少遠離祖國的人而言,對于一個寧做民主國家中徹底失敗者也不當暴政下烈士的人而言,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這個講臺上,這是多少有些令人尷尬不安的場面。

          

          ……

          

          如果藝術(shù)傳授什么(首先對藝術(shù)家而言),那就是人格的私人性。藝術(shù),作為私人事業(yè)最古老、最具字面意義的形式,在一個人心中,有意無意地培育一種獨特性、個人性、分離性的意識,使他從一個社會動物,轉(zhuǎn)變?yōu)楠毩⒆灾鞯摹拔摇。很多事物可以分享,一張床、一片面包、一些信任、一個情婦,但決非一首詩,例如萊勒·瑪莉亞·理爾克的詩。一件藝術(shù)品,尤其文學作品,特別一首詩,是向一人私語,將其帶入直接交談,沒有任何中介。

          

          正是由于這個原因,藝術(shù)就一般而言,尤其是文學,特別是詩歌,并非完全得寵于爭取大善的斗士、教化群眾的導(dǎo)師、揭示歷史必然的預(yù)言家。在藝術(shù)涉足之處,在朗誦詩歌的地方,他們發(fā)現(xiàn):漠不關(guān)心和多重聲調(diào),代替了事先應(yīng)許和全無異議;
        疏忽大意和吹毛求疵,代替了行動決心。換句話說,在那些小零的位置上,在那些大善斗士和群眾統(tǒng)領(lǐng)們傾向運作的地方,藝術(shù)引出了一串“句號、句號、逗號,以及一個負號”,使每個零都變成一張小小的有人性的盡管并非總是漂亮的臉。

          

          偉大的巴拉亭斯基談到他的繆斯,將她的特征歸結(jié)為擁有一張“超凡脫俗的面孔”。

          

          正是在取得這“超凡脫俗的面孔”上,顯示了人的存在意義,因為我們正如這張面孔一樣,在遺傳上愿意并且能夠超凡脫俗。一個人,無論是作者還是讀者,其首要任務(wù)就在于把握自己的人生,不受外來的強制或規(guī)范,不管其外表可能有多么高貴。

          

          因為我們每個人只有一次人生,我們完全明白它將如何終結(jié)。把這個機會浪費在他人外表、他人經(jīng)驗上,浪費在同義反復(fù)上,那將是令人遺憾的;
        而更令人遺憾的還在于,歷史必然的預(yù)言家說服一個人,使他可能愿意贊同這種同義反復(fù),但既不會隨他去墳?zāi)梗膊粫蛩轮x意。

          

          語言,大概也可以說文學,比任何形式的社會組織都更古老、更必然、更持久。通常由文學對國家表達的厭惡、嘲諷或冷淡,本質(zhì)上是永久抗拒暫時,更確切地說,是無窮抗拒有限的一種反應(yīng)。至少可以這么說,只要國家允許自己干預(yù)文學事務(wù),文學就有權(quán)干預(yù)國家事務(wù)。一個政治制度,一種社會組織形式,正如一般的任何制度,在定義上就是一種具有過去意味的形式,但指望將自己強加于現(xiàn)在(往往還有將來)。

          

          一個以語言為職業(yè)的人,對此最無法忘卻。作家的真實險境,主要并不在于國家進行迫害的可能性(往往是確定性),而更在于發(fā)現(xiàn)自己被國家特色所催眠的可能性,這些特色無論是野蠻或正在改善的,總是暫時的。

          

          國家的哲學,它的倫理,更不必說它的美學,總是“昨天”。語言和文學,總是“今天”,而且往往構(gòu)成“明天”,尤其是在以政治制度為正統(tǒng)的情況下。文學的價值之一,正在于它幫助個人,使其存在的時代更特殊,使其區(qū)別于前人和同輩,避免同義反復(fù)——那被尊稱為“歷史犧牲”的命運。藝術(shù)尤其文學不同尋常之處、文藝區(qū)別于生活之處,正在于厭惡重復(fù)。在日常生活中,你可以將同樣的笑話講三次,而且三次都引人發(fā)笑可成為聚會的活力,然而,在藝術(shù)上,這種作法稱之為陳詞濫調(diào)。

          

          藝術(shù)是一種無后座力的武器,其發(fā)展并非取決于藝術(shù)家的個性,而取決于物質(zhì)自身的運動和邏輯,取決于每次要求(或建議)一種新穎美學解答方式的以往結(jié)局。藝術(shù)具有自己的譜系、運動、邏輯和未來,與歷史并非同義,而至多平行;
        藝術(shù)存在的方式,在于其美學真實的不斷創(chuàng)新。這就是為什么人們往往發(fā)現(xiàn),藝術(shù)“領(lǐng)先于進步”,領(lǐng)先于歷史;
        如果我們不再一次在馬克思的基礎(chǔ)上改善的話,那么歷史的主要工具就是陳詞濫調(diào)。

          

          如今,有一種相當廣泛接受的觀點主張:作家尤其詩人,在其作品中應(yīng)該采用街談巷語,應(yīng)該采用群眾的語言。這種主張雖然有民主外表且明顯有利于作家,但非;闹嚕砹艘环N使藝術(shù)——在此為文學——從屬于歷史的企圖。除非我們已經(jīng)決定,現(xiàn)代人類到了停止發(fā)展的時候,因此文學應(yīng)該使用人民的語言,否則,正是人民應(yīng)該使用文學的語言。

          

          總之,每一新的美學真實,使人的倫理真實更精確。因為美學乃倫理之母。

          

          “好壞”的范疇,首先是美學范疇,至少在詞源上先于“善惡”的范疇。如果在倫理上并非“容許一切”,那正是因為在美學上尚未“容許一切”,也正是因為光譜的色素是有限的。敏感的嬰兒哭啼拒絕陌生人,或相反伸手接近陌生人,都是出于本能,作出審美選擇,而非道德選擇。

          

          審美選擇是高度個人化的事務(wù),審美經(jīng)驗總是私人經(jīng)驗。每一新的美學真實,使人的經(jīng)驗更為私人化,而這種私人性時常以文學(或其它)品位的面貌出現(xiàn),能夠自身成為一種抵抗奴役的形式,即使不能作為保證。一個有品位的人,尤其有文學品位的人,較少受惑于那些用作政治煽動的伴唱和有韻律的咒語。善,并不構(gòu)成產(chǎn)生杰作的保證;
        這個觀點倒不如說,惡,尤其政治之惡,總是一個糟糕的文體家。個人的審美經(jīng)驗越豐富,其品位就越健全,其道德視點就越清晰,也就越自由,盡管不一定更幸福。

          

          只是在這種實用的而非柏拉圖哲學的意義上,我們應(yīng)該理解陀思妥也夫斯基的名言:美將拯救世界;
        或者馬修斯·阿諾德的信念:我們將由詩獲救。這對于世界很可能太晚了,但對于個人總還有機會。人的審美本能發(fā)展很快,因為即使沒有完全認識到自己是什么、實際上要什么,一個人本能地知道自己不喜歡什么、不適合自己的是什么。就人類學的觀點而言,讓我重申,一個人首先是美學人,然后才是倫理人。

          

          因此,藝術(shù)尤其文學并非我們?nèi)祟惏l(fā)展的副產(chǎn)品,而恰恰相反。如果言論使我們區(qū)別于動物王國的其它成員,那么文學尤其詩作為言論的最高形式,明白地說,就是我們?nèi)祟惖哪康摹?

          

          我遠非提倡必修韻律作文的設(shè)想;
        盡管如此,將社會劃分為知識分子和“所有其他人”,在我看來是不可接受的。就道德而言,這種情形可以比作將社會劃分為窮人和富人;
        不過,如果對于社會不平等的存在,仍然可能找到一些純粹體力或物質(zhì)的基礎(chǔ),那么對于智力不平等而言,這些基礎(chǔ)是不可思議的。并不像在其它方面,這方面的平等,已經(jīng)由自然為我們提供了保證。我不是在講教育,而是講言論修養(yǎng)。言論上最輕微的不精確,都可能引發(fā)錯誤選擇,而侵入人的生活。文學的存在,預(yù)示著文學舞臺之上的相關(guān)存在,不僅是在道德的意義上,而且是在詞匯的意義上。

        如果一段音樂仍然允許一個人有選擇角色可能性,即選擇擔當被動的傾聽者或主動的演奏者,文學作品——用孟泰爾的話說,無可救藥地成為語義學的藝術(shù)品——注定使人只選擇演奏者的角色。

          

          在我看來,一個人正是應(yīng)該以演奏者的角色,比以其他角色出現(xiàn)得更經(jīng)常。此外,在我看來,作為人口爆炸及其伴隨的社會更加原子化(即個人更加孤立化)的結(jié)果,這個角色對一個人而言,變得越來越不可避免。我并不認為,我比自己的同齡人對生活了解得更多;
        不過在我看來,就對話者的能力而言,書比朋友或愛人更可靠。一部小說或一首詩并非自言自語,而是一個作者與一個讀者之間的交談,我再重復(fù)一遍,這是非常私人的交談,把所有其他人都排除在外,如果你愿意的話,彼此都是厭世的。而且,在這交談的時刻,作者與讀者是平等的,而無論作者是否偉大。這種平等是意識上的平等,它以記憶的形式留存,模糊或清晰,伴隨著一個人的余生;
        而且,或早或晚,當或不當,它調(diào)整一個人的行動。正是意識到這一點,我講到演奏者的角色,對于一個人來說要自然的多,因為一部小說或一首詩,是一個作者和一個讀者彼此孤獨的產(chǎn)物。

          

          在我們?nèi)祟惖臍v史上,在現(xiàn)代人類的歷史上,書籍是人類學的發(fā)展,本質(zhì)上類似于車輪的發(fā)明。一本書產(chǎn)生出來,是為了向我們提供某種觀念,較少涉及我們的本原,而更多涉及人類力所能及的一切,它構(gòu)成一種運輸方式,以翻動書頁的速度通過經(jīng)驗的空間。這個運動,像每個運動一樣,成為從公分母中逃亡,從企圖提升以前從未高于腰部的分母線的嘗試中逃亡,逃向我們的心,逃向我們的意識,逃向我們的想象。這種逃亡,是向超凡脫俗的面孔逃亡,向分子逃亡,向自主性逃亡,向私人性逃亡。無論我們是按誰的相貌塑造的,我們已有五十億人,而對于一個人而言,除了藝術(shù)所勾畫的未來,我們沒有別的未來。否則,前途即過去——政治的過去,那首先是所有大眾警察的樂趣。

          

          在任何情況下,就一般而言的藝術(shù),尤其文學,作為少數(shù)人的財產(chǎn)或特權(quán)的社會狀態(tài),在我看來是不健康并且危險的。我并非在呼吁以圖書館代替國家,盡管這種想法不時走訪我;
        不過,我毫無疑問的想法是,如果我們選擇領(lǐng)導(dǎo)人,是根據(jù)他們的閱讀經(jīng)歷,而非政治計劃,地球上的悲哀就會少得多。在我看來,我們命運的潛在主人應(yīng)該被問到的問題,首先不是關(guān)于他如何設(shè)想其外交政策的過程,而是關(guān)于他對司湯達、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態(tài)度。如果只因文學的缺欠確實使人異樣反常,那么文學就變成一種可靠的解毒劑,以對付無論是熟悉的還是有待發(fā)明的任何企圖——一攬子解決人的生存問題。至少作為一種道德保險形式,文學比信仰體系或哲學教義要可靠得多。

          

          既然沒有法律能夠保護我們不受自己的傷害,因此也沒有刑法能防止對文學的真正犯罪;
        盡管我們能譴責對文學的物質(zhì)壓迫——迫害作家、審查行動、焚書,但是當它達到最糟的破壞——不讀書時,我們是無能為力的。對于這個罪過,一個人得付出一生的代價,一個民族得付出其歷史的代價。在我生活的國度里,我本來最愿意相信,在一個人的物質(zhì)優(yōu)越及其文學無知之間,存在一系列依賴關(guān)系。但是,我出生和成長的國家的歷史,使我沒有這么輕信。這是因為,根據(jù)一個最小的因果關(guān)系或粗糙的公式,俄羅斯的悲劇恰恰是社會悲劇,在這樣一個社會里,文學變成了少數(shù)人的特權(quán),即著名的俄羅斯知識分子的特權(quán)。

          

          我不希望詳談這個話題,我不希望使今天晚上那么暗淡,去回想千百萬人的生命被其他數(shù)百萬人毀滅。二十世紀前半葉在俄國所發(fā)生的一切,在引進自動武器之前,是在一種政治學說勝利的名義下,實現(xiàn)那個學說需要人犧牲的事實,早已證明了它的不正常。我只是要說,不是從經(jīng)驗上,只是從理論上說,一個讀過許多狄更斯作品的人,以某種理念的名義槍斃他的同類,比起沒有讀過狄更斯的人,問題要大得多。

          

          我正在談的是關(guān)于閱讀狄更斯、斯特恩、司湯達、陀思妥耶夫斯基、福樓拜、巴爾扎克、麥爾維爾、普魯斯特、穆齊爾等,即關(guān)于文學,而非文化教育。一個受過教育的文人,在讀了這種那種政治論文或小冊子以后,當然有足夠的能力去殺害他的同類,而且會充滿堅信的狂喜去做。列寧是文人,斯大林是文人,希特勒也是文人,至于毛澤東,他甚至還寫詩。然而,這些人的共同點在于,他們的打擊名單比書單長。

          

          ……

          

         。ǎ保梗福纺辏保苍拢溉赵谌鸬湮膶W院的演講)

          

          

          張裕:譯后記:極權(quán)下逃生的諾獎得主

          

          198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瑟夫·布羅斯基(1940——1996)是美籍俄國流亡作家,創(chuàng)作以詩為主,其次是散文、政論、演說,此外還有劇本傳世。他是在俄國(前蘇聯(lián))出生、主要用俄語寫作的最近一位文學獎得主,其得獎所引起的爭議比其四位前輩少得多。

          

          法籍中國流亡作家高行健獲2000年諾貝爾文學獎后,人們出于中、俄兩國社會制度相似,傾向于將他與俄國作家相類比。有俄國報紙以“中國的索爾仁尼琴獲獎”為標題,有西方報紙將高喻為“中國的帕斯捷爾納克”,但也有中國人認為高不夠格與蘇俄得主相提并論。

          

          據(jù)筆者的初步考查,高行健與索、帕等前四位蘇俄得主相比,除了個人經(jīng)歷和創(chuàng)作環(huán)境有些“形似”之外,從文學創(chuàng)作傾向到價值觀念的確并無多少“神似”,但他與布羅斯基倒頗有些形神相似之處。

          

          在創(chuàng)作傾向上,前四位得主都不同程度地繼承了托爾斯泰,繼承了以他為代表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
        在價值觀念上,他們都是傳統(tǒng)的愛國主義者,將俄羅斯(或前蘇聯(lián))國家作為至高無上的價值,文學及個人價值相對次要。

          

          蕭洛霍夫(1905——1984)作為“愛國者”走得最遠,一生都為前蘇聯(lián)統(tǒng)治當局效勞,擔任過全蘇作家協(xié)會主席和蘇共中央委員,是前蘇聯(lián)官方文學的主要代表人物;
        其作品獲得過斯大林文學獎,1965年又獲諾貝爾文學獎,是唯一能左右逢源的蘇俄得主。(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帕斯捷爾納克(1890——1960)則是“第二種忠誠”的典型,一生極力靠攏前蘇聯(lián)官方文學但始終難入其門;
        早年寫了不少為新生紅色政權(quán)歌功頌德的作品,卻因作品中常有“不健康”情緒流露,一直擺脫不了受批判的命運;
        晚年受托爾斯泰“揭露惡但不反抗惡”的思想影響頗深,文字上開蘇聯(lián)“暴露文學”之先河,生活中卻對當局逆來順受;
        1958年獲諾獎時先高興致謝,后屈從于當局的壓力表示“自愿”拒絕,但仍遭到舉國一致的口誅筆伐,兩年后郁郁而終。

          

          索爾仁尼琴(1918——)曾是異議作家的典范,在斯大林時期就因批評文字而被判刑流放,是赫魯曉夫時期“解凍文學”的主將;
        1970年獲諾獎,因擔心當局拒絕他回國,而未敢出國領(lǐng)獎;
        1973年在國外出版揭露勞改營生活的《古拉格群島》,1974年因此遭逮捕,隨后被押解出境并剝奪蘇聯(lián)國籍;
        流亡美國近20年,一直以俄羅斯愛國者自居,既批蘇聯(lián)極權(quán)也批西方民主社會;
        1989年重獲蘇聯(lián)國籍,1994年回國后更以大俄羅斯主義為榮,近年來還公開支持俄羅斯當局在車臣的戰(zhàn)爭鎮(zhèn)壓政策。

          

          蒲寧(1870——1953)是第一位俄語得主、也是唯一自我放逐的蘇俄得主,1920年因厭惡俄共當局而移民國外,定居法國,但仍留戀具有貴族文化傳統(tǒng)的舊俄國;
        1933年獲獎時仍未加入法籍,是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唯一無國籍得主;
        在國外居住30多年間的作品仍是有關(guān)俄國的題材,二戰(zhàn)后對蘇聯(lián)斯大林當局的態(tài)度甚至有所緩和。

          

          布羅斯基和高行健顯然都不認同以上幾位前輩的愛國價值觀,分別在流亡五年和十年后就加入居住國國籍,都愿意用雙語寫作,熱愛祖國文化但不刻意表現(xiàn)“愛國”。

          

          兩人恰好都是1940年出生,前者之所以能早13年獲獎,除了他本人的天分以外,恐怕最主要還是兩人創(chuàng)作環(huán)境變化的“時間差”所致。1953年斯大林死時,布羅斯基才13歲;
        而毛澤東在23年后才追隨而去,高已36歲了。布羅斯基18歲發(fā)表詩作時,前蘇聯(lián)已“解凍”;
        而高38歲發(fā)表處女作時,中國才開始“思想解放”。布羅斯基詩作的“形而上學傾向”令當局反感,24歲被加以“社會寄生蟲”的罪名,遭判流放勞改5年(實際服刑一年半),32歲時終被驅(qū)逐出境;
        高早期作品(主要是劇作)的“現(xiàn)代主義傾向”也令當局不滿,在“清除精神污染”和“反對資產(chǎn)階級自由化”運動中相繼遭批被禁,47歲出國自我放逐。

          

          布羅斯基正巧在高去國的當年獲諾獎,是文學獎得主中第三年輕者(最年輕為44歲的法國作家加繆,其次是46歲的美國女作家賽珍珠),但從他開始發(fā)表文學創(chuàng)作算起則用了29年,從他流亡后可以自由創(chuàng)作起也有15年;
        高行健今年獲獎,似乎“大器晚成”,但從他發(fā)表創(chuàng)作和出國流亡算起,倒只分別用了22年和13年。布羅斯基于56歲早逝,又給高行健留下了“來者可追”的時間差。

          

          由此可見,除去兩人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變化的“時間差”,兩人確實頗有許多“形似”。

          

          至于兩人之間的“神似”比較,當然不是上面幾句話就可概括的。在此先將布羅斯基13年前的獲獎演說摘譯出來供參考,有心者不妨與高行健今年在同一地方的演說及其它相關(guān)論說對照,應(yīng)該不難看出兩人的某些“神似”。布羅斯基演講共分三大部分,這里摘譯的是開場白和第二部分,主要涉及到“文學的理由”,正好可以高行健的演講主題對照,但標題是筆者根據(jù)布羅斯基的演講而添加的。遺憾的是,筆者不懂俄文,只好從英譯本(注)轉(zhuǎn)譯,再加上文學水平有限,只能力求英譯漢的“信”與“達”,卻無力兼顧其“雅”,更無法體現(xiàn)作者原作的詩意和文采,還望行家批評指正!

          

          (2000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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