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越南裔美國作家樂·萊·黑斯里斯的《天翻地覆》
發(fā)布時間:2018-07-01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內容摘要:越南裔美國作家樂·萊·黑斯里斯的回憶錄《天翻地覆》以女性為敘事視角,分別講述了黎里在越戰(zhàn)前后所經歷的天翻地覆的生活和命運。本文以黎里的身份探尋為出發(fā)點,關注她被邊緣化的“他者”地位,勾勒出她從“他者”的處境到表述自我的歷程,指出黎里只有通過樹立主體性意識,重塑身份,才能實現從“他者”到“主體”的轉變。
關鍵詞:邊緣化 身份構建 雙重他者
近半個多世紀以來,越南裔美國人中出現了越來越多以英語寫作并屢屢獲得文學大獎的作家,他們的作品從越裔移民的角度向讀者呈現出越南戰(zhàn)爭對越南族群的影響。越南裔美國作家樂·萊·黑斯里斯的回憶錄《天翻地覆》以飽經戰(zhàn)亂的越南為背景,講述了越南鄉(xiāng)村少女黎里在越南戰(zhàn)爭中充滿坎坷的命運以及她后來跟隨丈夫到美國之后奮斗的故事。
一.雙重壓迫下的雙重“他者”
根據西方哲學詞典,“他者”代表著隔離、對立、疏離。“‘他者’是本土以外的他國、其他國家的政治、意識形態(tài)和文化等,以及這種政治、意識形態(tài)和文化的具體體現者,還包括其他的種族、民族、宗教等文化蘊含!盵5]作者既是移民又是女性的獨特身份,使得《天翻地覆》具備了使用“他者”理論來詮釋的條件。越南移民較之美國白人來說是一個“他者”,同時女性較之男性也是一個“他者”,他們的共同點就在于都處在邊緣地帶,缺乏力量,總是要被掌控。
書名《天翻地覆》中的天與地讓人聯想到男性與女性。由于深受中國傳統儒學熏陶,越南社會在男女關系上一直延續(xù)著男尊女卑的思維定勢。男性常常被認為是一片天,撐起一個家,而女性則是大地,哺育孩子延續(xù)血脈。根據以夫為天,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觀點,女性應當順從男性,將自己的命運完全交由男性掌控。
在傳統的越南文化中,女人在結婚前要保持貞潔,反對所有婚前或非婚性愛,恪守婦道被看作是對女性的基本要求。在這種文化的籠罩下,黎里在被兩個越共士兵強奸后只能選擇沉默,否則她將會因失去貞操而受到眾人譴責,并被家人和社會排斥。因此,在早期黎里對被強奸的沉默恰好印證了她是認同越南傳統文化對女性的要求。
在小說《天翻地覆》中,黎里刻畫了一個父權社會中傳統年輕女性的角色。她很清楚女性低下的社會地位與男性的暴力是分不開的,男女在力量上的差異直接影響了兩者的關系,而女性常常是男性壓迫的犧牲品。十幾歲的時候,她被兩個越共士兵折磨和強奸,在回憶起被強奸的場景時,黎里曾寫道:“Loi轉過身的時候,我聽到Mau如鬼魂般的笑聲……Loi的手緊緊拽住我的雙腳,就像擺弄著一個木偶…他手上的步槍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他低頭看著我,我在他眼里就像屠夫砧板上的肉一般,無法逃脫。”[3]
在這段描述中,黎里以“步槍”和“刀”代指男性的陰莖,表明男性以暴力或者武力手段凌駕于女性之上,以粗暴的方式奪去了女性的貞操。[1]二人在犯下惡行后,都使用身體或言語暴力的威脅來迫使黎里保持沉默,并恐嚇她如果她敢揭露他們的暴行,他們則要對她有更多的傷害?梢,黎里的沉默正好是對男性權力和暴力的妥協。
賽義德·愛德華在《東方論》中提到,東方女性對西方男性在性方面的屈服在一定程度上象征著東西方力量差異的格局。[4]西方企圖通過殖民戰(zhàn)爭征服東方,男性渴望通過暴力和權力征服女性。而對于一名美國男性士兵來說,如果他沒有與至少一個越南女性發(fā)生性關系,無論是自愿或非自愿,那么他在越南的經歷就不能算得上是完整的。黎里在自傳中提到她的賣淫經歷:一個美國軍事警察大麥克為了說服她進行賣淫,為她提供了一大筆錢,并告訴她這幾個士兵想在回國之前帶走一些“回憶”和“紀念物”。起初,她堅決反對,但在金錢的誘惑下她最終選擇了妥協。她用她的身體為這些美國士兵的越南之行畫上了完整的句號。當黎里后來回憶這件事時,她猜測道:在美國男性士兵看來,如果沒有與越南婦女的某種性經驗,他們的男性氣概是不能被肯定的。正如賽義德在書中所解釋的一樣,西方男性渴望征服東方女性,并把東方看成是“男性力量幻想”得以實現的地方。
黎里在丈夫艾德的幫助下移民到了美國,但并沒有從此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這個過程中,艾德扮演了“拯救者”的角色,幫助她脫離了越南的苦難生活。而黎里被動地扮演著男權投射給女性的柔弱、無能的刻板形象:女性是需要男性來拯救的。這說明倡導平等理念的美國并不能使女性移民逃離被壓迫的處境。作為一個特殊的移民群體,第三世界的女性比男性承受更多的壓力,受到更嚴重的傷害,因為她們不僅要受到種族身份的壓迫,還要受到男性的歧視。
黎里在美國的生活很艱難。由于語言的障礙和主流社會的排斥,她找不到體面的工作,只能依靠丈夫過活。語言不通導致的交流障礙使黎里幾乎陷入了失語的境地。而在日常生活中,種族歧視讓更讓黎里痛苦不堪。小說中有這樣的描述,“……男店員看到我的越南傳統長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這種眼神似曾相識——當我還在峴港時,大部分越南人對我那些美國男朋友投來的不贊成的眼神——但在這里卻多了一些歧視的意味!盵2]
面對售貨員的不善意,黎里只能低垂著眼睛,保持沉默。因為她知道,這是美國不是越南,她是被排斥在外的異鄉(xiāng)人,女性移民在美國社會的困境可見一斑。就這樣無論是在越南還是在美國,黎里遭受性別和文化的制約承受著形式不同的壓迫,陷入了雙重“他者”的境地,成為主流社會中的邊緣人。
二.雙重他者的顛覆
1.第一重他者身份的顛覆——女性
在男權制社會里,女性一向被定位成柔弱、需要保護的形象,在婚姻中一般處于被動的境地。當黎里還是少女時,她渴望愛情,仰慕他的雇主安,并懷了他的孩子。然而,安是一個懦夫,當他們的私情被安的妻子發(fā)現后,他毫不猶豫地拋棄了黎里。他不否認他愛黎里,但他不會為了黎里而冒險失去他擁有的一切。相比起懦弱自私的安,黎里敢愛敢恨并堅持把孩子生下來,獨自撫養(yǎng)成人,徹底顛覆了女人是弱者的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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