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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八·二五陜報事件”回顧

        發(fā)布時間:2020-05-21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1966年8月25日,《陜西日報》第三版以《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為題,刊登了紀念毛澤東《和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談話》發(fā)表20周年的有關(guān)文章。第四版刊登的是“毛主席檢閱首都百萬革命大軍”的圖片,兩版都是“宣傳毛澤東思想的版面”,按說應(yīng)該夠“革命”的了,不料卻禍從天降。

          

          當天下午到26日,西安交大、公路學(xué)院等院校2萬多“革命師生”,聚集并包圍了陜西日報社,痛斥這天報紙第三版標題《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中的“帝國主義”和“紙老虎”幾個字正好對準了第四版毛澤東像的頭部中央,“反動派”幾個字正好對準了陳伯達(時任中央文革組長)的頭和脖子,認為這是“以偷天換日的手法,對我們偉大的領(lǐng)袖、偉大的統(tǒng)帥、偉大的舵手毛主席進行的惡毒侮辱”,“是對我們無產(chǎn)階級的猖狂進攻”,“是一個精心策劃的反革命事件”,并將此事與西北局和陜西省委聯(lián)系起來,向報社提出“六項要求”:1、在報社門口召開聲討大會;
        2、立即安裝喇叭,布置會場;
        3、劉瀾濤(西北局第一書記)、霍士廉(陜西省委第一書記)參加大會,但不得發(fā)言;
        4、由代總編輯李一松(陜西省軍區(qū)副政委)交待問題,如交待不好,即封閉報社;
        5、起草電報發(fā)往中央,不得延誤;
        6、兩日內(nèi)必須報道“西安交大等院校聲討省委黑幫大會”的消息。甚至高呼“砸碎報社”、“封閉報社”、“接管報社”等口號,“沖進報社,占領(lǐng)報社編輯部辦公樓,控制對外電話,限制報社人員出入,打爛貼報櫥窗和樓門玻璃,闖入辦公室,拿走和抄錄文件及社論草稿、報刊雜志和鋼筆、文具等”,最后還發(fā)展到“到處抓人,非法搜查兩位副總編輯的辦公室和宿舍,翻箱倒柜”。有些人還要強行摘掉李一松的紅星帽徽和紅領(lǐng)章,讓李戴高帽子游街,將李批斗長達7個多小時,陜西師大和北京工大赴陜戰(zhàn)斗隊有人還貼出“西安一毒草,長在中山街(即今東大街,陜西日報社時在該街),施肥自有省委人,根子實際在小寨”(指陜西省軍區(qū))的街頭詩和“立即改組陜西省委,立即改組陜西日報社”的大幅標語。其余如《陜西日報有鬼》、《陜西日報站在什么立場》、《赤膊上陣的陜西日報》、《戳穿陜西日報社的大陰謀》、《陜西日報是文化革命的絆腳石》等大字報更是滿街都是,形成轟動一時的“八·二五陜報事件”。

          

          這一事情愈鬧愈大,不僅陜西,“從新疆的伊犁、克拉瑪依到福建前線的東山島,從黑龍江到海南島”全國各地都知道了這次事件。造反師生一方面抓住這些莫須有的“問題”不斷上綱上線,一方面對陜西日報社傳單和公開信中“政治扒手”、“別有用心的人”等提法和有些參與造反的人被其他各種傳單、社會輿論“打成反革命分子”、“右派分子”,深為不滿,步步進逼。

          

          面對造反師生的咄咄攻勢,風(fēng)雨飄搖中的西北局、陜西省委深感壓力巨大,不得不在造反師生的強烈要求下,組織由“革命學(xué)生、革命工人、革命干部”組成陜西省委“《陜西日報》社印發(fā)傳單問題”檢查團,于11月2日進駐陜西日報社,進行所謂“檢查”。12月14日,《陜西日報》被迫就印發(fā)傳單做出檢討,同一天,陜西省委也做出了公開檢討。

          

          但是,檢查團認為,陜西省委和陜西日報社的檢討極不深刻,“……陜西省委、《陜西日報》社根本沒有向革命群眾低頭認罪,痛改前非,改正錯誤,回到正確路線上來的誠心。他們非但不主動消毒,為革命群眾平反,反而設(shè)置重重障礙,抵制檢查……”結(jié)果,“8·25事件”成了陜西日報社、陜西省委乃至西北局怎么也擺脫不了、洗刷不清的“罪惡”,隨著“斗爭”的逐步深入,1966年12月31日,陜西日報社終于被“紅色造反者”查封,陜西省委、西北局大權(quán)被奪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數(shù)了。

          

          荒唐的“文革”,奇事很多,這起風(fēng)格獨具的“文字獄”,可謂奇之尤者。雖說其發(fā)動者并非大權(quán)在握的人物,而只是一些造反的師生;
        其成獄之由并非真的就是報上的文字犯了什么忌諱,而只是版位的某個偶然因素觸發(fā)了某些“別有用心”者的靈感;
        其最后的裁決也并非最高當局直接、間接的干預(yù),而似乎更像是運動浪潮合乎規(guī)律的推助,但其影響于當時的世態(tài)人心,也可謂至深且巨。李松晨等主編《輝煌50年——共和國檔案》之三《文革檔案》的“文革花絮”引用一位資深編輯的文章說,當時《解放軍報》“當一版有毛主席照片時,就必須保證一版的其他照片上沒有人把槍口對著毛主席的方向,甚至在文字上有‘毛主席’的字樣出現(xiàn)時,一定要透過光線看看二版上的同一地方有沒有貶義詞……后來只好做一個報紙透視箱,一個玻璃桌子,桌下安幾個電燈。報樣出來后,一版和二版、三版都放在玻璃板上,玻璃板下頭打開電燈,進行透視,以檢查毛主席照片和名字前后,有沒有貶義詞。經(jīng)嚴格檢查后,沒有貶義詞才能付印。”另外,當時“新聞界還有一種風(fēng)氣叫‘對表’,大概第二天有什么比較重要的新聞,全國各地許多報紙夜間都要打長途電話到北京,主要打給《人民日報》,其次打給《解放軍報》,詢問某一條重要新聞安排在版面的什么地方,用什么字體,標題占多少欄。這樣即使版面處理得不妥,也可以不負責(zé)任!逼鋵嵾@種“透視”的做法和“對表”的風(fēng)氣,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吸取了陜報“8·25事件”的教訓(xùn)而時興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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