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了的“我”在哪里|全球化了的我在哪里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在準備這個題目的時候,我在思考,在我們的生活里頭,到底“全球化”到了一個什么程度? 如果在八十或者一百年前,梁啟超那個時代或者再晚一點,那時的知識分子談的還是所謂的西學東漸。到了一百年后的今天,全球化已經滲透到你的生活細節(jié)之中了,這是我們的生活狀況。
我想要說的是我自己對于全球化的態(tài)度,第一個它是不可擋的。第二個,你要用深思而且是戒備去面對它。因為如果你沒有一個深思和戒備的態(tài)度去面對它,讓它就這樣席卷而來,到最后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整個世界的文化單一整齊化,個別的文化特色顯然在快速的消失之中。
我在臺北市工作的時候,跟同仁一塊兒上網,去看幾個城市的網頁。看到紐約網頁的時候,發(fā)現它的語言跟它設計的目標對象就是外國人。如果你到了紐約,它可以用各種手法讓你用最簡單的方式知道哪一天、幾點鐘可以去看一場歌劇;如果在星期天下午3點鐘到了中央公園的時候,可以看到什么樣的比賽。你馬上就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好玩。這個網頁其實相當程度地透露了一個城市國際化的程度。
我舉這個例子是想來解釋什么叫做國際化。國際化其實指的是你懂不懂得國際的情況,你知道不知道如何利用方法跟技巧,把自己的東西讓外面的人看得見,聽得見,讓人認識你。比如說你要出版一本王安憶的小說,你要用什么樣的手法讓我們這個最好的上海作家的作品,有芬蘭文的版本、有土耳其文的版本、有日文的版本、有冰島文的版本。那是一個手法。但是國際化并不代表說我們要自己的作家去學人家怎么寫《哈利波特》,如果你以為所謂的西化,或者說趕上國際水平,就是把我們自己的內容都變掉,用別人的內容來填塞自己的火車,放到鐵軌上去,對不起,你如何去跟別人競爭呢?人家為什么要你模仿的二流東西?難道他們大老遠跑到北京,就是看跟他們長得很像的房子嗎?當然不是這樣的。
現在很多亞洲的國家都有焦慮,對于現代化全球化的焦慮。就我所知,北京、馬來西亞、新加坡都在說,要如何提升人民的英語能力,我也聽說北大老師們開始用英語教課了。
英語對于我們是一個工具,我們需要提高英語的能力。但是工具跟你的靈魂不能混為一談,你的靈魂還是你自己對于漢語掌握的最高最深的境界。我覺得對于全球化不能膚淺了解,我們需要的是與國際接軌,而不是一窩蜂地去擁抱,不但擁抱它的火車,還擁抱它火車里頭的內容,還盲目到說連我自己火車里頭的內容也換上別人的東西,然后把自己真的東西拆掉。
我們擁有占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我覺得我們應該對世界做出那個四分之一的貢獻,就是把我們這個民族語言里最精湛的文學作品,透過國際化的包裝輸出去,通過那個鐵軌輸出去。但現在的情況不是這樣的,好像國際化的意思變成你輸出的東西要投西方所好。比如說中國不是一向是一個在性方面比較保守的社會嗎?所以我就寫性方面最大膽的文學作品,這就可以吸引西方的注意,然后你就輸出去了;蛘呤俏业淖髌穼iT描繪中國傳統(tǒng)里,它的野蠻,它的流血,它的種種可怕,它的傷痕,也很容易輸出去了。事實上這是在改變那個火車里頭的內容。如果投其所好,你喜歡小腳我給你小腳,你喜歡鴉片我給你鴉片,照這個思路去做的話,這絕不是全球化、國際化。
中國人應該有自己下定義的當代。所謂自己的當代,它像一朵花,燦爛地開放,可是每一朵花,它一定是有它很豐厚的肥沃的土壤。所以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追問自己,你的土壤在哪里?我們不知道,而且也沒有人可以告訴你。但是,當全球化的大浪沖過來的時候,讓你的腳踏踏實實地站在那個土壤上,你才可能看到你的當代,進而讓別人看到你的當代,尊重你的當代。
有一次我跟一個英國的知識分子談話,我問他有什么書是你這一輩子每兩年必讀一次的。他說是《圣經》。我說是《莊子》,我兩年一定會翻過來重新讀一次,每一次都會有新的認識,新的啟發(fā),從來沒有覺得這是舊書。從十歲開始,我的父親教我們背誦《古文觀止》。幾十年之后,我每一次看了都會有新的體會。所以說傳統(tǒng)絕對不是一個死的東西,死了的不是傳統(tǒng)而是你自己的眼睛,傳統(tǒng)永遠是活的。因此,當全球化排山倒海而來的時候,它對我們最大的挑戰(zhàn)就是,你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一個鐵軌跟鐵軌銜接的地方,找到它就找到自己真正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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