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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為何仍不接納俄羅斯?]西方為什么不接納俄羅斯

        發(fā)布時間:2020-03-17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當戈爾巴喬夫以為蘇聯(lián)解體、俄國人實行了英美推許的議會民主之后,一個走向自由市場經(jīng)濟的新俄羅斯可以贏得西方的尊重,卻沒想到換來的是冷漠的眼光。普京今日對西方的強硬態(tài)度,正是歐美十多年來對俄羅斯深層心理的歧視迫出來的結(jié)果。
          
          去年4月,俄羅斯前總統(tǒng)普京破天荒在英國《泰晤士報》發(fā)表專文,題為《俄國是歐洲的天然盟友》,公然向歐洲喊話,呼吁歐洲與俄羅斯建立親密的關(guān)系。普京在文章里述說了歐俄幾百年來的“傳統(tǒng)友誼”,尤其對歐洲的民主人權(quán)贊頌良多。普京此筆,不無離間歐洲和英美之意,極力把歐洲拉攏到自己這一邊,成為對抗美國的緩沖,意圖相當明顯。
          大國外交,以利益為基礎(chǔ),然而外交行為往往有歷史的情意結(jié)隱然主導。英法同屬西方陣營,長期同床異夢,就是因為英國是拿破侖眼中的“雜貨店主的國家”,法國人看不起英國人小商人性格的計算,認為英國人沉悶而不懂享受;英國人不屑法國人的情緒沖動和懶惰。在殖民主義時代,英國經(jīng)營殖民地,以長遠的商貿(mào)為戰(zhàn)略,更懂得懷柔;法國在非洲和印支的殖民地,像當年的葡萄牙一樣,更多是為了異國情調(diào)的享受追求,遇反抗即強力鎮(zhèn)壓。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英法兩國都推動非殖化,英國卻至今維系著一個英聯(lián)邦,法國今天什么也沒有。英國人嫉妒法國人的浪漫,法國人也眼紅英國人的深沉,英法海峽一水之隔,瑜亮兩分,歷史和文化決定了法國和英語世界不可能真正水乳交融。
          普京時代的俄羅斯,與英美交惡,轉(zhuǎn)而向歐洲示好,其中也不無歷史情結(jié)。從中國人的眼中,俄國從來是歐洲的一部分。但普京的文題:“俄國是歐洲的天然盟友”,如果歐俄本為文化的同體,又豈有“盟友”與否之論?普京的潛臺詞是:“英美不把我們俄國人當作自己人,不足為奇,但你們歐洲為什么也視我們?nèi)缒奥纺?”如此呼吁,印證了俄羅斯一股歷史的焦慮――想真正加入歐洲家庭為一分子,卻又長期不為接納。
          即使在1991年,蘇聯(lián)和東歐垮臺,戈爾巴喬夫成為西方傳媒的英雄,然后蘇共企圖發(fā)動復辟政變,戈爾巴喬夫囚于黑海別墅,葉利欽站在國會門前的坦克車上的英姿,更是情傾歐美,但一個走向自由、民主、自由市場經(jīng)濟的新俄羅斯,符合了歐洲和英美的一切變天的條件。歐美卻從來沒有真正幫助過俄國。普京今日對西方翻臉,正是歐美十多年來對俄羅斯外交政策深層心理的歧視迫出來的結(jié)果。堆上笑臉示好的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的敬酒不吃,歷史選中了強硬的普京給西方奉上一杯苦辣的罰酒。
          為什么?從理性的利益計算,西方是那么愚蠢而失算。只有從心里的情緒剖析,或可了解其中迷思。
          
          文藝復興的旁觀者
          
          因為所謂“西方”,雖以基督教為宗,歐洲卻劃分為三大語系文化區(qū):英國、德國和北歐,屬于“條頓語系”;法國、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屬于“拉丁語系”;波蘭、南斯拉夫的塞爾維亞,斯洛文尼亞、俄羅斯等,屬于“斯拉夫語系”。位于地中海之濱的希臘,是歐洲民主與哲學的搖籃,2000年來,春風雨渡,雖然有教廷專權(quán)長達千年的中世紀黑暗統(tǒng)治,但德國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意大利的文意復興,狄德羅與盧梭的人權(quán)意識的萌芽,還有牛頓和達爾文的科學思想,500年來,歐洲文明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一場異變,不是發(fā)生在“條頓語系區(qū)”就是在“拉丁語系區(qū)”,地處歐洲東部至烏拉爾山的斯拉夫語系地區(qū),不但沒有為歐洲的巨變提供過什么靈感,而且是被動而保守的一方。
          
          雖然去過俄國的中國人,都會為圣彼得堡華麗的歐洲古典建筑贊嘆不已,認為圣彼得堡的建筑文化,比起倫敦和巴黎更為豐偉。然而,這只是18世紀俄國女皇凱瑟琳一世從法國學來的硬件――俄國崇慕法國宮廷,從路易十四那里學來了一套貴族禮儀,法國十八世紀的宮廷藝術(shù)也為俄國師法。諷刺的是,法國的人權(quán)啟蒙先師伏爾泰和狄德羅,在路易十五的王權(quán)專制時代,其實也沒有享受多大的出版和表達自由。
          崇法的凱瑟琳女皇,聽到狄德羅在法國遭受打壓的消息,還熱情地邀請他流亡來圣彼得堡,接受她的庇護和禮待,正如200年前西班牙女王伊莎貝拉對哥倫布的欣賞。狄德羅果然出走法國,經(jīng)荷蘭和德國,來到了俄羅斯,在凱瑟琳的皇宮里住了5個月,在宮廷教授哲學和數(shù)學。然而俄羅斯宮廷的保守派大臣不滿神權(quán)受到挑戰(zhàn),把狄德羅逼走了。俄羅斯錯過了機會,沒有加入歐洲民主人權(quán)誕生的潮流,凱瑟琳從法國學來的是路易十四的宮廷建筑、服裝和貴族的儀表談吐,俄國沒有補上狄德羅等人為歐洲引發(fā)的民主政治變革這一課,與歷史的機遇,失諸交臂,形成了今天普京的失落和寂寥。
          當俄國宮廷固守著宏麗的建筑夢幻,而自以為成為歐洲這個國際社會的一員之際,十九世紀的西歐和南歐,卻掀起了一場西風掃落葉的巨變。中世紀黑暗而反動的蒙昧結(jié)束了,歐洲冰雪消融,日出地平線,出現(xiàn)了啟蒙的革命。19世紀是歐洲最振奮人心的時代:英國的雪萊和拜倫、法國的雨果、德國的貝多芬,開創(chuàng)了以人的情感為本,而不再以理性的宗教規(guī)條約束的浪漫時代,不但早年的莫扎特向往倫敦,波蘭的肖邦也視西歐為自由之鄉(xiāng)。
          歐洲早就形成土地的封建割據(jù),反倒無心插柳,開創(chuàng)了一個文藝百花齊放的大時代。俄羅斯相對之下沉滯不前,不但文藝復興同期在俄國當權(quán)的是一個人稱“恐怖伊凡”的暴君,而且其后帝皇專政,沙皇有點像中國明代的朱氏皇朝,雖然后來的尼古拉二世并無興起文字獄,俄國19世紀末的知識分子,也紛紛向往英法的浪漫激情,沙皇卻沒能應變暗涌多端的挑戰(zhàn),反而軍事擴張,積極出兵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致使國內(nèi)的列寧有機可乘,國富民窮,十月革命的時機成熟,這是后話了。
          
          英俄恩怨
          
          普京向歐洲訴諸以感情,心中有沒有想到過凱瑟林皇后和法國的狄德羅這一段歷史的感情,自難判斷,但英國對俄國的態(tài)度,200年來卻又充滿曖昧。英國與俄國地緣相隔最遠,雖然在1907年,英俄兩國簽署過友好條約,卻是因為英國眼見沙俄的勢力在南下于中亞,觸及阿富汗和西藏,與據(jù)有印度的英帝國勢將爆發(fā)利益沖突之下的一時權(quán)宜之計。雖然沙皇與英國皇室是血緣上的遠親,但英國人從來沒有把俄國當作過朋友,列寧的十月革命,英國人更視之為法國大革命的延續(xù)和變奏,而對于法國大革命,英國朝野無不深惡痛絕,生怕革命的病毒蔓延過海,連自己的皇室也在暴力革命之中沒頂。自從馬克思流亡英國,預示工業(yè)革命后,壟斷生產(chǎn)工具和利益的資本主義英國勢將成為第一個共產(chǎn)主義革命成功的理想國,英國人對俄國的疑忌較對法國為甚,直到十月革命成功,蘇聯(lián)建立,英國人反蘇的姿態(tài)更為堅決,但不久之后,英國國內(nèi)的工會運動又催生了工黨,英國人對俄國人的戒心更盛。
          斯大林當權(quán)之后,更以英國為帝國主義陣營的頭號代表。1929年華爾街股市崩潰,英國知識分子左傾盛行,國內(nèi)失業(yè)上升貧困 交加,民間一時以蘇聯(lián)的集體主義經(jīng)濟為理想天堂。這時蘇聯(lián)加強了對英國的滲透,在劍橋大學招聘了5位優(yōu)秀的大學生當間諜,他們儀表非凡,卻又是同性戀,其身份遲至戰(zhàn)后的六七十年代才一一敗露。其間英國的思想家羅素,也在大西洋兩岸宣揚無神論,與馬克思的論說不謀而合,一時風聲鶴唳,英美更視蘇聯(lián)如仇寇。
          60年代是蘇聯(lián)對歐洲的影響空前的時代。英國工黨首相格斯蓋爾早年雖已成為社會主義者,但當政后對于社會福利主義政策有所調(diào)整,也不贊同過度的工業(yè)國有化和單方面解除核武。格斯蓋爾在1963年突然死亡,當時流傳為蘇聯(lián)暗殺,同時扶助親蘇的威爾遜接任首相之職。威爾遜當過英蘇貿(mào)易委員會主席,曾經(jīng)在莫斯科居住,美國對威爾遜從不信任,據(jù)說美國最后找到了威爾遜與蘇聯(lián)“來往過密”的一些證據(jù),把威爾遜逼下臺。英美與俄國之間的嫌隙,有歷史的前怨,也有冷戰(zhàn)時代的后仇,關(guān)鍵是英美在骨子里從來都把俄國人排除在“西方文明”之外。曾為里根當過國家安全事務顧問的蘇聯(lián)和東歐專家派普斯(Richard Pipes),在著作《俄國革命的三個為什么》里,就表達過這樣的情意結(jié):“從歐洲史的視角來看俄國的歷史,俄國的國家權(quán)威,不是民間自下而上涌現(xiàn)的,而是自上而下建立。俄國的平民只是國家威權(quán)的從屬物,從這個角度,俄國這個國家,氣質(zhì)上是東方的!(Russia was very Oriental.)
          
          正因為俄國沒有經(jīng)歷過文藝復興這一課,俄國史上從來沒有滋生過“以人為本”的人文價值觀。從“恐怖伊凡”到沙皇,從沙皇到列寧和斯大林,在西方的眼中,不論昨天的蘇聯(lián)還是今天的俄羅斯,俄國人的血液里永遠帶著“專制”和“東方人基因”。西方對東方根深蒂固的優(yōu)越感,決定了西方對俄羅斯一定程度的歧視。當戈爾巴喬夫以為蘇聯(lián)解體,俄國人實行了英美推許的議會民主之后,可以贏得西方的尊重,卻沒想到換來的是冷漠的眼光。葉利欽對此早有察覺,感到與其求英美,不如重建大俄羅斯的自尊,于是出兵車臣。葉利欽指定普京繼任,普京比葉利欽對西方更強硬,是英美兩國在冷戰(zhàn)后對俄政策的盲點形成的“失誤”――葉利欽一度還想加入北約,英美不予理會,現(xiàn)在,北約的導彈擺到俄羅斯的大門口了,俄羅斯民意普遍支持普京反擊,又何足為奇?
          
          人文水土情意結(jié)
          
          然而普京本人,畢竟也有一份“脫亞入歐”的情意結(jié)。他不但高調(diào)慶祝圣彼得堡建城300周年,還有意把國都從東邊的莫斯科遷向西面的家鄉(xiāng)圣彼得堡。自伊拉克戰(zhàn)爭,普京看出了歐洲對美國的離心,對歐洲動以心戰(zhàn),在《泰晤士報》的專文里,普京紓尊降貴,對歐洲的美言到了有點肉麻的程度了:
          “冷戰(zhàn)結(jié)束后,歐洲才真正統(tǒng)一了。柏林圍墻的倒塌,帶來了和平的利息攤分。90年代初期俄羅斯人民的抉擇,不但拓展了歐洲自由的空間,還決定了歐洲未來一體化的方向。在許多方面,這個趨勢是由俄羅斯決定的。在文化精神上,俄羅斯是歐洲文明的一部分!
          普京把一張熱臉孔主動貼上來,強調(diào)“我們到底是一家人”,還提醒當年斯大林是如何抗擊納粹,是相當高明的謀略。法國人不可能不想到200多年前狄德羅與凱瑟琳皇后之約。在圣彼得堡的古典華殿之間,他們會看見自己的影子。歐洲不可能不心動的,俄羅斯出兵格魯吉亞,法德兩國對普京,就比英美更富有“彈性”。然而在美國的虎視下,歐洲豈敢肆意出墻?不錯,斯大林是打敗過希特勒,但拿破侖東征呢?即使出墻一度,與俄國是玩一夜情,還是能做天長地久的夫妻?
          國際外交,有所謂“地緣政治”之說,其實就是人文水土的情意結(jié)。國民黨時代的蔣介石,是江浙人,與云南的龍云、盧漢不和,與廣西的李宗仁、白崇禧為敵,更對廣東的薛岳、張發(fā)奎、李漢魂等將領(lǐng)深存疑戒之心。在歷史上,吳三桂坐據(jù)云南,自居為平西王;太平天國也在兩廣起事,直逼南京;雖同屬黃埔軍校,蔣介石又豈無歷史記憶的隔世之懼?
          俄羅斯真的會是西方一當“西方”仍以英語霸權(quán)為軸心的時候――的天然盟友嗎?還是“情意結(jié)”這回事,就像物競天擇的動物界,貓狗同為四腳動物,永遠是一對天敵?
          
          責編 劉 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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