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豐:蔣介石“反攻大陸”始末
發(fā)布時間:2020-06-08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有三個重要因素促使蔣介石急于在1965年發(fā)動“反攻大陸”的戰(zhàn)爭:
一、中共研制成功原子彈;
二、越戰(zhàn)的持續(xù)擴大;
三、蔣介石擔心自己年壽有限,他必須盡早發(fā)動反攻戰(zhàn)爭
“國光”作戰(zhàn)計劃
1961年4月1日,蔣介石下手令,成立一個名為“國光作業(yè)室”的新單位,指派“國防部作戰(zhàn)次長室執(zhí)行官”朱元琮擔任主任,并調派三十余名來自陸?哲姼鱾兵種的將校級軍官,即刻進駐位于臺北郊區(qū)三峽鎮(zhèn)大埔,一處原定作為“行政院戰(zhàn)時疏散辦公室”的營區(qū)里。
“國光作業(yè)室”才成立不過三個禮拜,1961年4月底的一個早上,蔣介石就召集“國光作業(yè)室”核心參謀將校,在三峽大埔營區(qū)的地下兵棋室開會。
蔣急切地要參謀取來一張又一張的大型地圖,多半是福建、廣東沿海的軍事地圖,他不斷端詳那些地圖,不時陷入沉思。在朱元琮的記憶中,蔣介石當天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頭一次開會,“副總統(tǒng)”陳誠在會議桌上說了關鍵性的一段話:“我們的力量只夠支持初期的登陸作戰(zhàn),登陸成功以后,就要靠在大陸上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必須以三個月的戰(zhàn)備,包含軍需民用,打六個月的仗,以后的人力、物力只靠臺灣是不夠的,要從大陸就地補給。”
沖著陳誠這句“以三個月的戰(zhàn)備,打六個月的仗”,國民黨當局開始在臺灣島內(nèi)征收“國防特別捐”,據(jù)估算,這項專門為實現(xiàn)蔣介石反攻夢想而征收的“國防特別捐”,總金額約為新臺幣二十億元。這二十億臺幣,就是蔣先生的“賭本”。
朱元琮回憶:“老先生認為,光是依靠臺灣的力量是不夠的,所以命令經(jīng)國先生到美國去,希望能說服美國政府,支持我們‘反攻大陸’的計劃!
“國光作業(yè)室”成立兩年后,1963年9月6日,蔣介石命令蔣經(jīng)國(時任“行政院政務委員”)到華盛頓密見美國總統(tǒng)肯尼迪。但是,由于1961年4月豬玀灣事件突襲古巴失敗的教訓,以及考慮與北京進一步改善關系的可能性(斯時中美兩國早已密集展開于維也納、日內(nèi)瓦的秘密會談),肯尼迪拒絕了蔣經(jīng)國請求美國支持“反攻大陸”的構想,盡管蔣介石的意思僅止于“美國出槍炮,臺灣出軍隊”,也并未得到肯尼迪當局積極響應。
根據(jù)蔣介石的一份秘密談話記錄,蔣介石曾經(jīng)親口透露,1964年4月間,美國國務卿魯斯克(David Dean Rusk)訪問臺灣時,曾經(jīng)與蔣介石討論越南問題,當時蔣介石曾經(jīng)表示,要贏得越戰(zhàn),必須切斷自中國大陸至北越之交通線。
這份秘密談話記錄顯示,蔣介石當面向魯斯克建議,使用國民黨部隊占領北越與云南、廣西邊境的若干軍事?lián)c,截斷大陸與北越的聯(lián)系。但是,魯斯克并未采納蔣介石的這項提議,顯然,美國人清楚蔣介石的目的,是想借著“協(xié)助”越戰(zhàn)之名,行“反攻大陸”之實。
蔣介石事后表示,1964年7月以前,共軍尚未在云南及廣西地區(qū)加強兵力布署,他向美國建議,假使能以空降方式,將國民黨軍送入這一地區(qū),將可有效控制這一帶地方。由于美國不接受他的建議,老先生曾向人抱怨,1964年8月以后,整個局面為之改觀,共軍大量增兵云南、廣西。
蔣介石在一次談話中,透露了曾經(jīng)向美國提出的另外一次“反攻大陸”計劃:“有一時期,有些人主張攻取海南島,認為此舉可以牽制在華南共軍,并可以支持越戰(zhàn),但是此一主張過去可能有利,目前已經(jīng)失去意義。因為共0(蔣對大陸的蔑稱)亦已經(jīng)在海南島增兵,并且進占海南島!
為此,蔣介石亦屢屢向美國方面抱怨:“‘中華民國政府’雖然始終愿意協(xié)助越南及美國,解決越南問題,但始終無從獲得提供援助之途徑。”
雖然接連遭美國方面拒絕,蔣介石并未就此放棄他的圓夢計劃。事實上,蔣介石早有心理準備,他心知不能完全將賭注放在美國身上。
多年來,因惟恐美國強力阻撓他“反攻大陸”,蔣介石巧妙而慎重地布置著他的秘密計劃。為求萬無一失,并避免美國從中破壞,蔣介石采取兩手策略,一方面大量爭取美援,厚植軍事實力,另方面則是掩護他真正的反攻計劃。他的“明修棧道”,是由“國防部”的余伯泉將軍,草擬一套蔣美聯(lián)合“反攻大陸”的“巨光計劃”。而其“暗度陳倉”,則是委由朱元琮及其麾下眾多將校參謀,日以繼夜秘密從事的“國光計劃”。
大陸造出原子彈的對臺影響
以這套兩手策略的手法,從1961年4月,到1965年6月,蔣介石整整對美國人虛與委蛇了4年多時間。從1949年敗退臺灣以來,蔣介石醞釀“反攻”已經(jīng)有16年時間,他判斷,1965年前后,大陸內(nèi)部正忙于一連串的政治運動,對外防備松懈,是對大陸動武的大好時機。
1965年6月16日,蔣介石在主持紀念黃埔軍校校慶時,在臺灣鳳山陸軍官校的大校場上,對著全體國民黨軍高級將校,和受校閱的官校學生,慷慨激昂地向將校們訓話:“大陸在我們手里丟掉,就要在我們的手里把它拿回來!”在這篇訓話的尾聲,老先生竟然出人意表地當眾宣布:“我們在大陸上再見!”
證諸史實,蔣介石這句“我們在大陸上再見”其實決非造次之言,老先生已下定決心準備大干一場。
這番講話后的一個半月,亦即1965年8月1日,一位神秘的訪賓──克萊恩(Ray Steiner Cline),從美國悄悄來到臺灣。
克萊恩比蔣經(jīng)國小十歲,畢業(yè)于美國哈佛大學,二戰(zhàn)時期加入美國戰(zhàn)略情報處(Office of Strategic ervices),抗戰(zhàn)時期派駐中國工作。蔣介石敗退臺灣之后,克萊恩一度調回美國,復于1957年至1961年,調任美國中央情報局駐臺灣代表。這段期間,蔣美雙方相互依賴程度很深,克萊恩因工作關系,與蔣介石父子過從甚密。
此次蔣介石邀請克萊恩到臺灣訪問時,克氏已于1962年被調回美國,在中央情報局局本部擔任掌理情報事務的代理主任。因此,克氏當時是以美國中央情報局高級官員的身份到訪,負有工作任務。
蔣和克萊恩會談的地點,就選在臺北陽明山蔣的夏季官。ò矗涸芳2007年遭民進黨人縱火燒毀的“草山行館”)。兩人表面上是就越戰(zhàn)和兩方合作事宜為主題,接連密談兩天,然而,蔣介石邀請克萊恩密談的真正目的,是想借著越戰(zhàn)升高的機會,假藉幫助美國打越戰(zhàn)的理由,從大陸廣東或福建實施其“反攻大陸”計劃。
蔣介石希望假手克萊恩,將此一重要訊息傳達給美國當局。
就在蔣介石和克萊恩在陽明山密談的同時,一支負責到大陸東南沿海偵察共軍防備實況的特遣部隊,已經(jīng)一切就緒,隨時可以整裝待發(fā)。照“國光作業(yè)室”的安排,這批特遣人員如果任務順利,國民黨軍將多管齊下同時從金門、澎湖、臺灣各個兵力集結地點,朝預定登陸地點進發(fā)——這個預定的反攻登陸地點,首要目標是廣東沿海,其次是福建沿海。
在蔣的構想中,國民黨軍應該像一把刀,從廣東插進越南的大后方,表面上為截斷越南補給線,實際上是遂行其“反攻”計劃,然后,他可以重演1925年的陳年劇目,循北伐戰(zhàn)爭的路線,一路直逼北京。
再把場景拉到陽明山,那場原本極具歷史意義的蔣、克密會的實況。根據(jù)大溪檔案記載,當天與會的人,除了蔣介石、克萊恩兩人,在場者還有宋美齡、“國防部長”蔣經(jīng)國、“外交部長”沈昌煥、美國大使館代辦高立夫、“新聞局長”沈劍虹(擔任會談翻譯)。
談話末尾,兩人將重點從那時正打得如火如荼的越南戰(zhàn)爭,轉移到大陸核子試爆與制造原子彈對臺灣造成的嚴重威脅。蔣介石告訴克萊恩:“越戰(zhàn)將無法在越南內(nèi)部來求解決,而必須在越南以外地區(qū)來求得解決,這是我對美國朋友的忠告,去秋共0作第一次核子試爆后,我曾對你說明了亞洲局勢之嚴重性,而今第二次試爆以后,更加上了一層陰影。第一次試爆后,共0說:不投降就要毀滅,現(xiàn)在第二次試爆以后,共0又說:不是統(tǒng)一就是滅亡!
在兩人的談話中,“自共0第二次核子試爆以后,我軍民心理上都有空前的恐懼和憂慮,這是不容忽視的心理趨向”,是最最關鍵性的一句話。蔣介石時時刻刻擔心大陸把原子彈“一顆用在臺北,一顆用在左高地區(qū),一顆用在公館機場,就可以毀滅臺灣”。
1964年10月16日,大陸第一枚原子彈試爆成功的消息,很快傳到蔣介石耳里,震驚之余,他一度希望以強烈的武裝反制行動,摧毀大陸的核彈相關設施。數(shù)日之后,蔣在臺北石牌對一群國民黨軍高級將領說:“我們只有戰(zhàn),才有生路;
不戰(zhàn),只有死路一條,與其在共產(chǎn)黨原子彈轟炸下而死,不如戰(zhàn)死;
與其死在臺灣,不如死在大陸;
與其被美國人出賣而死,不如戰(zhàn)死在戰(zhàn)場!
1964年12月20日,蔣介石在金門對一群國民黨軍干部說:“我明年就是八十歲的人,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帶著你們打回大陸去!
可以這么說,促使蔣介石急于在1965年發(fā)動一場具有決定性的“反攻大陸”戰(zhàn)爭的,有三個重要因素:一、中共研制成功原子彈;
二、越戰(zhàn)的持續(xù)擴大;
三、蔣介石擔心自己年壽有限,他必須盡早發(fā)動“反攻”。
針對蔣介石的說法,克萊恩也作出了回應,克萊恩說:“美方態(tài)度,是以美軍在越南與共黨作戰(zhàn),被消耗之程度為轉移。如果美國認為共0確實對美國實施消耗戰(zhàn),且美軍在越南被消耗之程度逐漸增大,則可能促使美國改變其對‘中華民國’‘反攻’大陸行動之態(tài)度。”
克萊恩這段答復,已經(jīng)間接且委婉告訴蔣,美國政府迄今仍反對國民黨當局對大陸動武。
失敗的“八六海戰(zhàn)”
然而,克萊恩恐怕做夢都想不到,這次密會之后三天,就在蔣介石聲稱最適合“反攻大陸”地點的廣東、福建交界的一處海岸,發(fā)生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海戰(zhàn),國民黨海軍在那場海戰(zhàn)中吃了大敗仗,此即所謂的“八六海戰(zhàn)”。
這場突發(fā)的海戰(zhàn),改變了蔣介石原定的“反攻大陸”大戰(zhàn)略,甚至使得該計劃走入歷史。
據(jù)國民黨軍海軍中將徐學海說,這場突發(fā)的海戰(zhàn),導因是陸軍總部要派十幾個特種作戰(zhàn)隊員,到汕頭外海的東山島,實施偵察與襲擾。參加護送作戰(zhàn)隊員的兩艘軍艦“劍門”和“章江”號,于1965年8月5日,從臺灣高雄左營軍港啟航。
為了混淆對岸大陸雷達系統(tǒng),這兩條軍艦故意繞行到香港外海,再往北航駛,試圖讓大陸軍方誤以為兩艦是前往香港的普通商船。兩艦原計劃航行到廣東、福建兩省交界處的東山島附近,將突擊隊人員放到海面,旋即駛離現(xiàn)場,在約定時間再沖進會合區(qū)的水域,把突擊隊人員接回艦上。
但事實上,這兩條軍艦駛離高雄時,大陸的“偵察系統(tǒng)”早已辨識出這是軍艦,而不是商用船只。大陸方面的南海艦隊根據(jù)情報判斷,國民黨軍這兩艘軍艦可能在東山島海域進行偷襲,或對大陸漁民進行心戰(zhàn)活動,于是預為布署,以逸待勞,組織了一支突擊船隊,駛往預定海域等待“劍門”、“章江”。
8月6日凌晨兩軍接近時,因為兩艦的行蹤與目的早已被識破,共方先以高速炮艇數(shù)艘圍攻“章江”。根據(jù)大陸方面的說法,炮火熾烈之際,“劍門”一面還擊,一面卻往東撤離戰(zhàn)場,留下“章江”在接戰(zhàn)區(qū),獨力作戰(zhàn),以致被共方四艘護衛(wèi)艇緊緊纏住,從五百米逼近到一百米以內(nèi)。“章江”艦被擊中,艦身起火,企圖往后方逃脫,共方兩艘快艇加速堵?lián)簟?jù)徐學海將軍的回憶稱,“章江”艦的彈藥庫中彈,起火爆炸,艦身很快下沉。
徐學海將軍指出,“劍門”艦發(fā)現(xiàn)“章江”艦遭共方艦艇包圍,馳援參戰(zhàn),但“劍門”艦卻由于艦舷較高,共方炮艇迫近時,“劍門”艦火炮形成死角,打不到位于艦舷下方、迫近“劍門”艦的共軍艦艇。這時,共方艦艇趁勢以機關槍猛烈射擊“劍門”艦甲板上的國民黨軍官兵。緊接著,在“劍門”艦官兵幾乎已失去回擊能力時,共軍魚雷快艇接近“劍門”艦,施放三枚魚雷重創(chuàng)該艦。在“劍門”艦上的指揮官胡嘉恒少將,身負重傷,受震落海死亡,艦長王韞山上校頭部重傷受震落海后,被共方俘獲。
8月6日凌晨5時20分,海戰(zhàn)結束,“章江”、“劍門”相繼葬身魚腹。據(jù)徐學海將軍回憶,清晨四五點鐘時,臺北通信站按既定時間呼叫負責戰(zhàn)術指揮的“劍門”艦,未獲響應,隨后不斷呼叫,斷斷續(xù)續(xù)收到“劍門”艦無線電微弱的回復,徐學海懷疑這訊號是共軍冒用頻道呼出。到清晨時分,國民黨軍派出空軍戰(zhàn)斗機飛臨汕頭上空,飛行員回報指出,海面上發(fā)現(xiàn)有大批漂流物,該處海域并無“章江”、“劍門”兩艦的蹤跡,而共軍的艦艇則編隊返回汕頭方向。
徐學;貞洠骸斑@時我們心想,狀況惡劣透了!”
8月6日當天大清早,國民黨軍“參謀總長”黎玉璽,急電海軍“總司令”劉廣凱,稱蔣介石在陽明山等他們上山出席“總統(tǒng)會報”,兩人兼程趕赴陽明山官邸,見蔣介石、蔣經(jīng)國兩人愁容滿面,等劉廣凱報告兩艦遇襲沉沒的經(jīng)過。
其間蔣介石臉色鐵青,不發(fā)一語。據(jù)當天在場的朱元琮將軍形容,蔣聽完劉廣凱的報告之后,氣得直跺腳。
這場海戰(zhàn)的失敗,嚴重影響了蔣介石對國民黨軍“反攻”的信心和決心,1969年,蔣的座車又不幸在陽明山遭逢車禍,他因病所累,年事日高,無人能代替他作“反攻”決策,所謂“反攻”大陸的計劃,終于束諸高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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