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壽龍:中國發(fā)展的問題、挑戰(zhàn)與政策清單
發(fā)布時間:2020-06-16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謝謝秋風。這個題目是馮興元起的,我一般擅長講微觀問題,講故事之類的,這個問題因為是非常宏觀的問題,剛才馮興元已經列了一些清單,包括他的經驗與相關的措施,后面也會列一些相關的清單,肯定會有很多遺漏的,我先講一個故事。
大家知道中國有很多地方很發(fā)達,現(xiàn)在發(fā)達到已經不可思議的地步,最典型的例子是義烏,我已經去過三次了,每次去都有很大的收獲,義烏人在浙江人眼里是干什么的呢?最早的時候沒有地,地很少都是丘陵地區(qū),最早是挑著擔子在浙江地域范圍內跑來跑去,因為中國小孩子沒有什么吃的,當時喜歡吃糖,那個時候還用糖票。義烏人發(fā)現(xiàn)有這樣的有效需求,他們挑著擔子把麥子做成麥芽糖,賣給鄉(xiāng)下的小孩,可是鄉(xiāng)下的小孩他們沒有錢,怎么辦呢?鄉(xiāng)下小孩喜歡穿塑料鞋壞了又沒有好用的,就給他,還有牙膏皮可以回收的,破塑料鞋和牙膏皮就充當了貨幣,也是物資回收,這是很辛苦的。這個擔子挑著挑著他們發(fā)現(xiàn)如果放在本地也是會有人去買的,因為市場規(guī)模擴大了,剛開始政府認為這是投機倒把總是打擊,義烏人總是想出很多逃避政府打擊的辦法。后來政府覺悟了:這幫人看著是投機倒把但是解決了很多問題,80年代初改變主意了,能否搞一個市場?把這些人弄到市場,后來一個市場不夠搞了好幾個市場,發(fā)展到現(xiàn)在義烏已經成為全世界最大的國際商貿城,義烏這個地方沒有戶口優(yōu)勢,什么叫戶口就是在那個地方登記能夠享受當地的福利,義烏沒有什么福利,但是吸引了大量的人才過去,吸引人才因為戶口沒有什么限制,不會吸引博士去,也不會吸引碩士去,也不會吸引中高級職稱,全世界去的不是必須是外國專家才可以落戶,結果吸引了一百多萬人,是商業(yè)機會把他們吸引過去的,是更好的生存環(huán)境和投資環(huán)境把他們吸引過去的。義烏人一下子顛覆了很多理念,比如“農村戶口是沒有用的”,在義烏現(xiàn)在看來農村戶口是最有用的,你要非轉農比登天還難,因為非轉農的話有一個宅基地,宅基地大約就值200萬人民幣,還不包括其他方面的收益,如果有土地做一些開發(fā),會有土地入股,每個月有紅利可分。義烏的經驗發(fā)現(xiàn)我們原來的計劃經濟把城市戶口當做吸引人才,通過政策建立的尋租機會變成去吸引人才,吸引投資,以此來發(fā)展本地經濟的政策,實際上都是無效的。但義烏恰恰是有一項政策,不管學位多高,不管什么膚色,不管會說什么語言,只要給當地能夠帶來投資機會,發(fā)展的機會,在當地都可以找到立足之地,而且還可以得到更好的服務。
這使我們思考中國發(fā)展面臨什么問題,面臨什么挑戰(zhàn),新的思維可以讓我們有更多的政策清單。根據這個小故事我們看中國發(fā)展的經驗是什么?第一,是自由的增進,給人以更多的自由,比如消費自由,吃糖要糖票,吃糧食要糧票,現(xiàn)在都沒有了。更多的是遷徙自由,原來是哪住就有戶籍,后來憑身份證可以到全國闖蕩,可以住在外地既使是沒有戶口。還有個人發(fā)展的自由,大學畢業(yè)生有擇業(yè)的自由,農民以前種地,現(xiàn)在的農民不種地了。過去農民種地要交公糧,現(xiàn)在不交了還可以拿補貼,現(xiàn)在的農民不種菜,自己買菜吃,現(xiàn)在已經不是農民了。現(xiàn)在大學生就業(yè)難,但是如果恢復到80年代,只要沒有工作政府都分配一個,而且是強制的,你要選擇分配工作呢,還是愿意自己找工作呢?我想大多數人都喜歡自己找工作。更重要的是不僅給人自由,給經濟資源以更多的自由,各種各樣資源開發(fā)的自由,私人企業(yè)資本方面的自由,自由的增進是中國發(fā)展的根源。義烏的政府管制是相對比較少的地方,尤其是對人才的管制,對經濟資源的管制,對企業(yè)的管制是最少的,所以發(fā)展是最快的。應該說是中國縣級經濟發(fā)展非常重要的奇跡。
第二,農村經濟改革是普遍的,農業(yè)的產權和經營自由,城市也是一樣的,城市經濟有更多的發(fā)展自主權,我們看到不同的城市有自己的發(fā)展選擇,包括社會的發(fā)展,更重要的是政府的各方面發(fā)展,包括有限政府、政府職能轉變,公共管理以及服務型政府,法制政府,陽光政府,責任政府,政績考核制度,馮興元講的地方政府之間的競爭是由政績考核制度推動的,剛開始是無序競爭,搞貿易保護主義,有的時候為了當地經濟發(fā)展出臺一些比較奇怪的政策,比如有一個縣要求本地各級政府以及機關必須買本地煙,或者喝酒必須喝本地酒,用意倒是沒錯,但鼓勵政策公款消費買煙買酒的確是很大的問題,這也是政績考核逼出來的。還有各級政府本身的任期制,選舉制,監(jiān)督制,包括個人權利方面的進展。發(fā)展的問題也不是沒有,問題和挑戰(zhàn)至少有很多方面,比如人是自由了,但是戶籍制度一直有很強的生命力,北京和上海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沒有戶口,上海有居留證,北京有暫住證,浙江外地人口有兩三千萬,這些人獲得了在身份證制度條件下的自由,但是在戶籍制度下并沒有獲得自由。這些人已經不受戶籍所在地人的管轄,因為戶籍在那個地方,要結婚,要出國,孩子要上學,其他需要出示戶口本的時候必須到老家跑一趟,甚至身份證丟了都要回老家補辦,不能異地辦理,這實際上是一個很大的管理成本,是沒有必要的,很多的交通資源本來就不發(fā)達,有那么多人在路上跑,或者是郵遞還可能丟失會增加各種各樣的成本。
資源。包括環(huán)境資源,土地資源,環(huán)境資源是通過排污費收歸國有,資源排點污我就收錢,北京最近謠傳出臺對汽車尾氣收排污費,有專家建議對我們鼻子里面的氣收排污費。什么意思呢?就是說這個空氣本來是大家的,現(xiàn)在通過收排污費收歸國有。包括水,地下水可以抽的,但是現(xiàn)在要收資源損耗費,地下水抽取費,也是收歸國有的。當然可能解決一些問題,但通過這樣的方法加強稅收,而不是通過自主治理,市場的方法,讓資源得到更好的保護和利用,而是通過行政管制和征稅的辦法,實際上是讓資源退出市場,而不是進入市場。至少是從市場里面汲取本來可以用于發(fā)展的資本,包括擇業(yè)自由,我們的消費投資,宏觀調控非常大的影響了各種各樣的選擇。秋風最近在陽光電視做節(jié)目,我聽內部消息秋風有一個觀點我非常的贊同,家電下鄉(xiāng)相當于出口退稅13%,家電下鄉(xiāng)降價也是13%,我們把農民當外國人使,老外不買了讓農民買,農民沒有錢的,為了這個13%的補貼蘇寧和國美發(fā)財了,農民到底有沒有發(fā)財?實際上這更多的是一個營銷的手段,包括發(fā)消費券都相當于退稅的做法,退稅肯定是好事,但是扭曲每個人的消費選擇,扭曲每個人的投資選擇,一旦出現(xiàn)這個扭曲對資源的配置是非常不利的。包括社會自由,自治和政治自由,實際上是一個邊緣化的趨勢,包括資本自由。金融危機很多人說中國資本幸虧沒有自由,幸虧管制了,但是如果沒有資本自由,中國永遠會處于必須引進資本的國家。招商引資永遠停止不了,你要資本輸出肯定非常的困難,因為我們把資本輸出當做資本外逃,當資本非正常的流入當做是干擾市場,只有通過政府招商引資來的資本,跟權力發(fā)生關系的資本,才是發(fā)展的資本,這樣一下子會把因自由流入和流出的資本,當做是干擾市場經濟的資本,這是對整個經濟的發(fā)展非常不利的。包括企業(yè)也是一樣的,很多老板說黃光裕給抓起來了,很多人講一個理由,為什么會抓起來呢?因為他“原罪”,在中國人的眼里原罪就是先天就犯罪,抓一個不冤,十個一百個同樣不冤,一旦老板出來大家都仇富,仇富的結果是政府進行高稅收和打擊都有了很好的道德基礎,企業(yè)家在中國雖然有錢,可是你看到一個人笑咪咪的,低頭哈腰的,長得肥頭大耳的,又總是自己掏錢的,基本上就可以認為他是一個企業(yè)家。道德上和心理上,各方面都覺得他沒有一種很好的保護,這也是民情,政策也是一樣的。
還有發(fā)展的問題。比如農村改革,人的改革,農民依然是農民,農民是什么呢,我想至少是三個,一對農業(yè)有興趣,二,喜歡農業(yè),喜歡投資農業(yè),還有一撥人喜歡鄉(xiāng)村生活。我們過去農轉非是很有積極性的,進入大城市上學,連家鄉(xiāng)的土地都不要了,進入城市義無反顧,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就好像北歐有一個農場,規(guī)定以一個人要繼承農場,法律上必須在農場住夠15年才能獲得農場繼承權,我們現(xiàn)在說只要離開農村,把戶口遷出農村就沒有希望了,和北歐有一些地方是一樣的,所以人就會猶豫拿了博士學位還要不要管農場?拿了農場的博士學位就沒有用了,管農場不要博士學位的,不要農場呢,拿了博士學位掙錢就不能要農場了。很多農民處于很艱難的抉擇,放棄什么,但很多投資農業(yè),喜歡農業(yè),喜歡鄉(xiāng)村生活的人,你想去農村買房子是非法的,不受保護的,哪天賣給你的人收回就完了,農村的房地產得不到發(fā)展,農業(yè)得不到金融和投資者,喜歡的人介入。包括傳統(tǒng)手工業(yè),傳統(tǒng)的食品業(yè),農村很多食品在日本和歐洲都是高價格的,手工的東西的確比現(xiàn)代化的農業(yè),或者機械化的農業(yè)搞出來的味道好得多。我吃過原生態(tài)的牛,比普通賣的牛肉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價格差不多貴一倍,我認為貴五倍都不止,包括手工豆腐,米酒等等很多手工的產品。城市問題也是一樣的,我們經過快速的城市化以后城市的土地資源基本上消耗完了,北京再蓋房子已經很困難,地已經沒有了,發(fā)展是低質量、粗放型的發(fā)展。我們的城市過十年樓就得拆,路就得重新改造,本來沒有多少錢,我們快速發(fā)展,低質量的發(fā)展結果是更多的浪費,一輩子都在買房子,買套房子換套房子,一直在買房子沒干別的。城市越大越自由,沒有發(fā)展機會,也導致了更多的外地人的問題,這些人要融入當地社會非常困難,尤其是第二代子女,生活已經融入了本地,跟老家一點關系沒有,你要必須逼著他回老家可能會導致更多的社會問題,這也是對公共管理構成了挑戰(zhàn)。政府改革同樣面臨一個問題,舉個公共財政的問題,目前為止還是一個“一支筆”財政,各級政府很多單位都是一支筆,一個人把財權就批了,而且缺乏監(jiān)督機制,也缺乏信息。在這種情況下,要沒有腐敗問題才怪。
在這些問題和挑戰(zhàn)面前我們至少可以列出一個清單,當然是宏觀的政策清單,不是具體的。針對人的自由政策,給人以更多的自由,而不是有選擇性的保護一些人,控制一些人,放開一些人,我們說人工不足是因為人不自由,而不是真的人不夠,最近看秋風寫的有關戶籍制度的問題,應該以人為本,而不是以政策為本,不是以管理為本,不是以解決問題為本,即使是以解決問題為本,大城市有那么多的人口,這些人的戶籍遲早要解決的。國家是統(tǒng)一的,所有人有身份證,戶籍上每個人是相當是分裂的,還有簽證制度,雖然是落地簽證,沒有出關簽證,落地簽證對本身對每個人講是不一樣的,相當于是比國際移民還難。從這個角度來講,在政策上給人以更多的自由,而不是給特權者以自由,有了博士學位就有自由,有了教授中級職稱以上就有自由了。人才不是可以計劃經濟的形式判斷的,很多老板連小學都沒有畢業(yè),字都不認識,但卻是市場里面的人才。很多人即使是沒有好好上學,但他通過自學也同樣可以是人才,《辛德勒的名單》里面納粹會判斷這個人是否是人才,不是人才的槍斃掉,辛德勒說這個人是小孩卻是人才;
這個人胳膊斷掉的,但他是工廠的技師是人才;
這個人是音樂家;
這個人是藝術家,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的方面發(fā)揮作用,關鍵是看是否有需要。所以會看到吸引人才的地方,往往吸引最多的不是有大學文憑的人,而是有自己的資源的人,哪怕是有勞動力的人,經濟發(fā)達地區(qū)想吸引人才沒有吸引成,反而吸引了大量的民工。我國出口的人才也不是有高學歷的人才,更多的是偷渡的人才,通過偷渡在當地能夠頑強的生存下去,也不是外交官,很多外交官到非洲之前,很多溫州人已經到那里了。在國內被打擊的一個溫州人現(xiàn)在是柬埔寨吳哥最大的房地產商,這個人是逃跑過去的。
人的自由的政策、包括資源自由的政策、資本自由的政策、農村和城市應該是相互之間在人和資源和資本方面相互開放,相互的自治合作,這是我們需要的第一組的清單。第二組清單是相關的政府改革方面的政策,比如說有限政府,政府職能轉變,包括服務的政府,服務政府不是說全面管制而是提供司法服務,提供法律服務,也不是把法治定位在依法治人,依法治人是通過法律懲罰人,而不是服務人。
馮興元:把人治寫到法律里面去然后治人。
毛壽龍:第三,政府信息要公開,通過制度反腐敗,關鍵是要細節(jié)的完善責任標準和程序。我們山西人很厲害,他們用外地人挖煤,再找外地人當官,外地人當官最后回來了,民工挖煤掉到井里了,所以外地人承擔了負擔本地人賺了錢,當然這是“陰謀理論”了,開玩笑,實際情況不是這樣。這是通過開放。如果沒有開放的話,山西的煤是沒有那么容易被挖出來的,閻錫山時期封閉挖煤的速度就慢,日本人必須通過武力進攻才能挖煤。如果沒有完善責任標準和程序官員就很麻煩,包括前任省長,這任省長王軍已經哭了,“哽咽了兩分鐘”,說明沒有標準。發(fā)展的基本道路,微觀來講看義烏就知道了,也可以看其他的地方,全國有很多發(fā)展得很好的地方,他們有很好的習性,而且一般都是對外開放的。而且也絕對不會說把義烏人局限在本地,把人才留下,把壞人趕走,發(fā)展的道路要立足于人的發(fā)展,立足于人的自由,立足于城鄉(xiāng)自由,立足于每個地方的自主治理,立足于政府的變革,政治與社會發(fā)展。這是宏觀的清單,給馮興元提供一點補充。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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