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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層公務員自述:提個副科長有多難?

        發(fā)布時間:2020-07-28 來源: 精準扶貧 點擊:

         基層公務員自述:提個副科長有多難?

         當我的提任公示出現(xiàn)在街道宣傳欄的時候,我沒敢多看就匆匆走了過去。等得太久了,我內(nèi)心已經(jīng)很平靜了——工作 13 年了,我提上了副科長了。

         都說基層公務員升職難,很多在基層工作的同志,辛辛苦苦革命了大半輩子,臨退休了還是個科員。我在街鎮(zhèn)組織人事科工作,對此更有體會。

         無形的晉升天花板

         上海的街鎮(zhèn)是正處級單位,這也就為滬上大多數(shù)街鎮(zhèn)公務員設置了晉升的玻璃天花板——正處級。

         正處級職務,在街鎮(zhèn)是金字塔的頂端。我所在的街道有公務員 62 人,事業(yè)編制人員 58 人,還有數(shù)十名其他編制人員。其中,只有街道黨工委書記和街道辦事處主任兩人是正處級。

         那么副處級呢?我們街道副處級干部有 12 人。我曾想過,好歹自己也是六十二分之一,在退休前大概也有 20%的概率

         能升到副處級。不過“理想很美好,現(xiàn)實很骨感”,我發(fā)現(xiàn),這 12 名副處大佬來源分別為:市級機關 2 人,區(qū)級機關 7人,其他街鎮(zhèn)平調(diào) 2 人,而在我們這個街道一路走上來的,1 人。

         再默默翻看了街道后備干部名單,我發(fā)現(xiàn),有的“老”科長從30多歲起已是處級后備干部,從滿頭黑發(fā)“后備”到兩鬢斑白,如今已到退休仍晉升無望。由此可見,在街道,從科員到副科、正科再到副處、正處的五個職務層級中,后兩個是大部分普通基層公務員無法觸及的,大部分街道公務員終其一生也只能升到科長一職。一位“老副科”告訴我,基層公務員的職業(yè)“天花板”在當初選擇進入街鎮(zhèn)工作時,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因此,絕大多數(shù)基層公務員的職業(yè)生涯,就只能在處級以下蹉跎了。

         除了出去,還有什么辦法?

         那么,基層科級干部就容易當上嗎?未必。

         2002 年通過公務員考試,我以全日制碩士生身份進入街道工作,按照規(guī)定,試用期滿可直接定級為副主任科員。然而,

         在街道職數(shù)受限的情況下,組織上最終還是按科員給我定了級。

         身在組織人事科,我非常能夠理解領導的難處,街道里不少同事已有 30 多年的工齡還只是個副主任科員,假如我工作半年就和老同志同級,就會讓領導很難做人。于是這么一等,正如文首所言,我就足足花了 13 年的時間才熬到了副科級的實職崗位,而我那位 2006 年毅然決然離開街道,遴選至中央部委工作的好友,現(xiàn)在已是副處級調(diào)研員了。

         基層的晉升難,容易引發(fā)職業(yè)倦怠現(xiàn)象,而為了對沖倦怠,基層組織也創(chuàng)造了不少“變通”的辦法。

         比如“虛職混實職,拉長晉升過程法”。原本在科員與科長之間,只隔著副科長一級,但是在實際操作中,會有意把副主任科員和主任科員也作為了晉升的必由之路。這樣就通過人為的方式,拉長了晉升的過程,進而縮短晉升的間隔。

         舉例來說,假如我從科員晉升為科長需要 24 年,如果按中間只隔副科長一級來算,我需要等 12 年才能晉升一次,這樣很容易導致職業(yè)倦怠。而如果中間有副主任科員、副科長、主任科員三個職務層級,那么我大概就可以6年就晉升一次。

         雖然干的活兒千年不變,但是每過幾年就能“進步”一次的“享受”,對我的激勵作用自然大大的。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變通,也常常受到不確定因素的影響,我的一位同事就遇到過尷尬事。原本,街道書記賞識她并打算提她作某科的科長,但考慮到種種原因,只能先“內(nèi)部任命”其為實職科長,實際走的卻是主任科員的晉升流程。半年后,這位書記調(diào)到其他街道工作,新來的書記不認可前任的“內(nèi)部任命”,于是,在實際履行了半年的科長職務后,同事又恢復了主任科員的身份。面對壓力和窘境,這位心高氣傲的同事辭職去了國有企業(yè)。

         還有的變通辦法,就是內(nèi)設新的機構,享受同等待遇法。為了解決領導崗位職數(shù)不夠的問題,我所在的街道曾經(jīng)設立了幾個臨時的協(xié)調(diào)議事機構,并借此任命了若干享科長待遇的正科級實職干部,緩解了基層職數(shù)限制的問題。

         但這樣的方法同樣沒有保障,在落實去年市委一號課題與簡政放權的改革過程中,街道機構大幅精簡,目前僅保留了 8個科室,自行設立的若干“科長”職務都一并受到了清理。

         作為基層組織干部,我深深地明白,基層公務員職務晉升的

         難題,已經(jīng)成為公務員自身和組織人事部門最大的煩心事。有離職的同事感嘆,“職務晉升的保障機制是如此脆弱,我們這些人該怎么辦?”

         我還記得,去年 10 月 27 日《中國青年報》刊載《誰能給基層公務員一個“夠得著的晉升通道”》一文,文中通過對國內(nèi)多位基層公務員的描寫,刻畫了年輕的基層公務員晉升無望的絕望與躁動。文中出現(xiàn)了這樣的語句:“逃離基層已成公開秘密”,“我們根本升不上去,除了出去,還有什么辦法?”同為基層公務員,我能夠深深地體會其中的無奈與彷徨——他們是這樣的,我何嘗又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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