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法國的退休體制改革法案在國民議會最后通過,喧喧嚷嚷的法國大罷工也逐漸告一段落。但此次罷工長達2個月,人數(shù)最多達到350萬人,其時間之長、規(guī)模之大,為近年之最,可能將長久留在法國人的記憶中。
　　于是就有很多人將此次罷工與1968年的“五月革命”做比較,但比較來比較去,最后都不得不承認,這兩次“革命”似乎沒有可比性�！拔逶赂锩�”之所以被載入史冊,因為它從根本上推動了法國政治與社會制度的重大變革,促進了法國政治生活的民主化,保障了民眾的勞動與社會權(quán)利,因而也讓法國人引以為豪。但此次大罷工的意義和影響就遠沒有這么高,可以說,它不是一次制度性革命,而僅僅是一次為捍衛(wèi)“60歲退休”而進行的反抗,是一個社會事件而已。
　　推遲退休年齡,在歐洲早就不是什么新鮮事,英國和德國都醞釀將退休年齡推遲到67歲。原因很簡單,歐洲國家已步入老齡化社會,退休保險赤字持續(xù)增加,中央財政不堪重負,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法國此次將退休年齡推遲到62歲,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目前法國人的平均壽命已提高到78歲;目前退休人員約占全國人口的23.8%,未來20年還將有250萬人退休;2010年退休保險赤字將達323億歐元,2018年將升至423億歐元,再加上法國尚未走出經(jīng)濟危機,國家債務(wù)已升至國內(nèi)生產(chǎn)總值的82.9%,法國國家面臨“破產(chǎn)”(法國總理菲永語),在這種情況下,法國政府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
　　按說,其他歐洲國家退休體制改革也沒見像法國這樣掀起如此巨大波瀾,怎么獨獨法國人鬧得這么轟轟烈烈呢?依我看,有四大原因。
　　第一,法國人的文化和民族特性使然。法國人血液中似乎就滲透了一種“革命”、“抗爭”精神,1789年大革命將法國國王路易十六送上了斷頭臺,“五月革命”讓法蘭西第五共和國的締造者戴高樂忍受不了支持率下降的事實,次年黯然辭職。從近的來看,從上世紀90年代法國開始改革福利制度以來,“街頭革命”似乎就沒有停止過。依照法國人的邏輯,只要當權(quán)者做了違背我利益的事,就不能順其自然,就要斗爭到底。所以此次罷工,法國人再次把激情傾瀉到了街頭上,把浪漫用在了斗爭上,把自己骨子里的“革命精神”發(fā)揮到了極致。
　　第二個原因是法國人對自己退休利益看得很重。上世紀80年代密特朗執(zhí)政時期,把法國人的退休年齡從65歲降低到了60歲,自此作為一大“社會成果”繼承下來,已經(jīng)成了“不可動的奶酪”。不管國家債務(wù)、財政赤字如何巨大,那都是政府管理不力、執(zhí)政無方,跟我個人有何相干?這么一想,法國人這次鬧得就有些小氣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國家揭不開鍋,大家都沒飯吃,僅僅守住自己那點小利益,打自己的小算盤,那是不行的,關(guān)鍵時刻人民還是要與國家共命運的。
　　第三個原因是,法國人近年的心胸似乎越來越窄了。退休制度改革,說白了,就是不再花未來的錢、辦現(xiàn)在的事,不改革,債務(wù)就越積越多,法國人將來的日子就會更不好過,年輕一代將承受更大的經(jīng)濟壓力,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再說,近年來法國國家競爭力不斷下降,經(jīng)濟日益缺乏活動,也不能不說跟高福利制度毫無關(guān)系,不改革就沒有出路。實際上,法國人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事情攤到了自己的頭上,就有點拎不清了。
　　最后一個原因,法國人對罷工太寬容了。不論事情大小,一律以罷工應(yīng)對,反正白拿著工資,也不受懲罰,這樣高高興興去罷工有何不可。管你國家每天的損失有多大,統(tǒng)統(tǒng)由政府和企業(yè)買單,我只照顧自己的情緒。雖然政府早在2008年就通過了罷工必須保持“最低服務(wù)”法令,但法國人“牛勁”一上來,誰又管得了誰呢?所以法國大罷工的根源,不僅要從文化上找,還要從制度上找。尤其是近年一罷工就伴隨年輕人騷亂,已成為法國社會一大害。對鬧事分子、騷亂青年,就應(yīng)該做到法不容情,這樣才能保證罷工而不傷安全,罷工而社會秩序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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