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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江纖夫【烏江最后的纖夫】

        發(fā)布時間:2020-03-20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烏江吞噬了多少纖夫的性命,沒有人知道”。從伏爾加河到中國的眾多河流,我們都曾想像過無數這樣的身影,“命懸一線”,古老、悲愴而又傳奇。         顏正華,1964年生于重慶。國家一級攝影師
          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重慶市攝影家協會理事
          重慶市大畫幅攝影協會會員,重慶市攝影家協會網副總編
          重慶市渝北區(qū)攝影家協會副主席
          2007年7月,作品《烏江最后的纖夫》(組照)
          獲第22屆全國攝影藝術展優(yōu)秀獎,2008年8月,
          獲斯洛伐克國際攝影藝術聯合會(FIAP)
          第29屆黑白兩年展團體金牌獎。
          
          冉啟才在烏江龔灘生活了80年,16歲那年當管事把一根又粗又硬的纖繩套到窮孩子冉啟才肩上時,他下意識抖了一下,“這就像孫悟空的緊箍帽,這根纖繩就把我套牢了,只要想吃飯,就得埋頭把這根繩子拉下去,說不定被它要了命!
          
          
          
          
          
          
          “烏江吞噬了多少纖夫的性命,沒有人知道! 大婁山脈和武陵山脈之間的深谷中,是一道道險惡的石灘,斧劈峽、荔枝峽、自芨峽,新灘、土坨子灘、龔灘、羊角灘⋯⋯都是昔日船工和纖夫們一道道的鬼門關。
          冉啟才第一次拉纖,就遇到了急流。那時,他拉的是四丈長、四尺寬的歪船。這種船順水載五十噸貨物,上水載三十噸。湍急的江水兇猛地沖激著重載的木船,突然間一個纖夫的纖繩斷了,巨大的慣性使冉啟才從百米高的懸崖纖道上栽進了江水,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每次出航,都像是生離死別。老伴楊仕芝說:“他拉纖的那些年頭,我從來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 涪陵到龔灘,龔灘到思南,下水要兩天,上水卻要拉個把月。最近的算龔灘到沿河,七八十公里的水路要拉七八天,每人踩爛十來雙草鞋。冉啟才是“烏江纖夫活化石”,每當又一個同伴,從懸崖峭壁上落葉一般落進江里時,他的心總是要一陣陣的發(fā)疼。
          冉啟才是我第一個近距離接觸的纖夫,我對烏江較為全面的拍攝進行了約八年的時間,行程數千公里,結識了很多民風淳樸的山民和纖夫,和他們成了朋友,一起下險灘,攀懸崖,過不足一尺的纖道,吃難以下咽的飯菜,住無法入眠的搖床,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一次我從山上摔下來,傷的不輕,一個伙計馬上上山采了草藥為我療傷。
          為了養(yǎng)家糊口,這些纖夫們長年風里來,雨里去。怕纖繩磨爛衣服,不論冬夏,只要拉纖,都是一絲不掛。纖繩背在肩上,手腳并用,臉朝身下的纖道,背朝峽頂的青天,掙扎向前。腳上是血泡,手上是老繭,背上是被纖繩勒出的深深的血槽。
          每次下水船過灘,纖夫要先在江邊殺雞祭神,以求平安,才敢放船下灘。一到了險惡之處,他們的號子喊得格外響亮,“嘿喲喲嘿,嗬嘿,穿惡浪哦,嘿喲,闖險灘哦,嘿嗬;婦人在屋頭,嘿喲嘿,等我們回哦,嘿喲;生個兒子,嘿喲嘿,考狀元哦,嘿喲”。
          自清代以來,重慶、涪陵以及遠自陜西、江西的商人紛紛云集龔灘,鹽業(yè)是龔灘貨運的大買賣,光緒十年,陜西幫,涪渝幫等大商巨賈便在龔灘設立了眾多鹽號,民國時期,鹽行,油行、糧行、山貨行,在這高山古鎮(zhèn)上,有100多家商行,“大業(yè)”、“玉成”、“同益”等10多家大鹽號,生意興隆,名震一時,國民黨政府財政部專門在龔灘設立了重慶鹽務總局龔灘鹽務支局。
          20世紀40年代,烏江上行馳的木船急劇增加,涪陵至龔灘長程木船達200余艘,短途航運的小木船100多只,貴州沿河、思南航行龔灘的上游木船,也有50多艘,江上船行如梭。
          1972年,政府炸平了烏江上的一處處暗礁,整治了涪陵到龔灘,龔灘到沿河的航道,開通了機器船,烏江沿岸開始有了公路、鐵路,纖夫逐漸少了起來,只有在一些公路不通的地方,一些短途轉運的木船還需要拉纖。冉啟才轉行做了公路養(yǎng)護工人,但一有空,他總喜歡去江邊釣魚,一坐就是半天。
          “攝影家的相機所捕捉的,往往是被世人所遺忘的細節(jié),只有經過攝影家的拍攝、記錄和放大,才能把他們和我們以及我們這個世界聯系起來,使之成為我們民族歷史的一部分!
          老冉熟悉烏江每一個險灘,每一處暗礁,每一個旋渦,每一段纖道,他說:“我這一輩子是離不開這烏江了”,然而烏江卻是要千百年地流下去的,2007年我的《烏江最后的纖夫》獲第22屆“全國攝影藝術展”優(yōu)秀獎的那年,冉啟才在龔灘一間狹小昏暗的木板房里,在那口陪伴了他十多年的黑楠木棺材旁畫下了生命最后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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