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一場足以危及國家安全的環(huán)境災(zāi)難,而且,清理漏油的一些化學措施對環(huán)境造成的危害還會可能大于漏油本身 　　 　　7月15日,BP公司宣布,成功罩住了墨西哥灣海底的漏油點,這場“生態(tài)9•11”在持續(xù)了85天16小時25分鐘后,終于告一段落。而 在第二天下午,利比里亞籍“宇宙寶石”油輪在大連新港卸油時又引發(fā)管路爆炸起火,又是一場由石油引起的生態(tài)災(zāi)難――“宇宙寶石”在5月5日曾抵達墨西哥灣的德州加爾維斯頓港――也許,它是把墨西哥灣的霉運帶到了中國。
　　
　　“金牌員工”出事了
　　
　　完工于2001年2月的“深水地平線”鉆井平臺曾是業(yè)內(nèi)翹楚,是目前最先進的海上石油鉆探平臺之一。2008年開始,BP公司租用了它。去年9月,“深水地平線”在墨西哥灣泰伯油田鉆出了世界上最深的深水海洋油井。隨后,BP爽快地續(xù)簽了3年租約,總價為5.44億美元,相當于每天50萬美金。
　　2月6日,BP把“深水地平線”派到了馬貢多油井――一個源自《百年孤獨》的悲傷的名字。在BP到達馬貢多油井前,馬里亞納鉆井平臺已經(jīng)在那里工作了一個多月。因為遭遇“艾達”颶風,馬里亞納受了傷,BP這才派出了更昂貴的“金牌員工”來到此處收拾殘局。
　　4月20日,鉆探到了最后階段,鉆頭已達海底1400米以下萬米以上的深度,碰到了石油,待澆注在井壁的混凝土凝固,再接一根“油龍頭”到海面的油輪上,石油就能汩汩流出了。
　　然而,就在當晚9時許,與石油伴生的高壓甲烷氣體頂起了尚未凝固的泥漿,在鉆頭附近海面上噴出73米高的水柱。噴出的甲烷氣體與空氣混合,迅速達到爆炸極限。其時,平臺上有126人。
　　最初的爆炸導致11名工人死亡,在其余人員疏散后,支援船只滅火失敗,“深水地平線”在燃燒36小時后沉沒,沉沒地點是在出事油井以北400米處的海床上。而在出事地點,原油正從破裂的油井口不停地流出。
　　4月23日,BP的兩名水下探測機器人報告說沒有發(fā)現(xiàn)泄漏;第二天,在美國海岸警衛(wèi)隊發(fā)現(xiàn)漏油后,BP估計每天泄漏1000桶。5月24日,由美國地質(zhì)勘查局局長為首的泄漏流量計算小組最終給出可信的流量――每天漏油3.5萬桶至6萬桶。
　　6月14日,美國眾議院能源與商務(wù)委員會致信BP,提到了BP存在安全隱患的5處失誤,質(zhì)疑BP在成本和安全的權(quán)衡上出現(xiàn)了問題,只求低成本而對安全性重視不足。
　　
　　“生態(tài)9•11”
　　
　　泄漏事故發(fā)生后,BP曾多次興沖沖地宣布可以堵住,結(jié)果都以失敗告終。直到7月15日,改良了多次的“大禮帽”法才初步堵住了漏油。消息一出,BP股價應(yīng)聲大漲7.57%。但很快,又有解釋稱:本次的“大禮帽”只是控漏方案,并非止漏方案。目前,漏油井附近的兩口減壓井正在鉆探,希望打好后注入混凝土和泥漿,最終永久性封死漏油井。但減壓井要到8月中旬才能完工,在這段時間內(nèi),想盡可能減少漏油污染,只能依靠“大禮帽10號”。
　　墨西哥灣漏油事件之前,美國最嚴重的漏油事件是發(fā)生于阿拉斯加附近的“�？松�•瓦爾迪茲號”油輪泄漏事故。事故發(fā)生于1989年,造成了阿拉斯加灣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毀滅性災(zāi)害:2100公里的海岸線遭受污染,25萬只海鳥、近4000只海獺、300只斑海豹、250只白頭海雕以及22只虎鯨死亡。但當時的漏油總量只有75萬桶,只相當于本次墨西哥灣漏油事故中最壞時約兩個星期的泄漏量(按每天6萬桶左右計算)。
　　與阿拉斯加的油輪泄漏比起來,本次漏油事件惟一幸運的一點是,泄漏發(fā)生在海底,且地處離海岸較遠的熱帶海洋,原油分散甚至降解起來比在冷水中快,海鳥被黏住翅膀而死亡的情況也就不那么嚴重。根據(jù)美國地球之友7月16日公布的調(diào)查數(shù)據(jù),截至當天,在墨西哥灣地區(qū),共發(fā)現(xiàn)1387只海鳥、444只海龜和53只哺乳動物直接死于這場污染。
　　目前看來,對魚類而言,因為泄漏油井噴出的甲烷氣體而導致周圍的海水缺氧是更大的問題。目前,已有兩個獨立的研究小組報告,漏油點附近海水中甲烷的濃度幾乎是正常濃度的10萬倍。維基詞典上,墨西哥灣低氧的“死亡區(qū)”面積大約有22126平方公里。
　　低氧之外,威脅還來自用于稀釋石油的化學物質(zhì)。4月24日之后,BP和美國政府都開始在油污海面和漏油點附近灑分散劑,以消除油污,但分散劑的毒性問題一直被質(zhì)疑。美國政府甚至想過點燃水面的石油,因為對鳥類而言,原油對棲息地的污染比燃燒產(chǎn)生的煙塵更致命。好幾位英國海洋生物學家和環(huán)境專家也表示過,擔憂清理漏油的一些化學措施對環(huán)境造成的危害可能大于漏油本身,長期看來,讓石油自行消解對環(huán)境更好。但很顯然,這在政治和社會輿論上讓人無法接受。
　　這次污染發(fā)生后的幾年乃至數(shù)十年里,當?shù)氐暮ｋ�、鯨鯊和海龜?shù)臄?shù)目毫無疑問會有大幅下降,魚類和龍蝦也會因棲息地受到污染而流離失所。有報道還提到,泄漏的原油會影響到在海底成長起來的珊瑚礁。
　　不過,盡管美國媒體對BP導致的環(huán)境問題大肆指責,英國媒體卻偶有腹誹。《衛(wèi)報》就曾評論說:本次事件對環(huán)境并不光是壞事:“為了保證食品安全,美國政府對墨西哥灣88000平方公里的海域禁漁的政策,將很有利于恢復(fù)當?shù)匾呀�耗竭的海洋漁業(yè)資源,因為墨西哥灣是世界上過度捕撈最嚴重的海域之一�！�
　　
　　危機下的人類
　　
　　漏油事件后,BP所面對的,是一個糟得不能再糟的亂攤子。在美國,甚至出現(xiàn)了抵制BP加油站的網(wǎng)絡(luò)運動;在公司公關(guān)部的文件中,BP還表示:允許員工隨便接受媒體采訪,只要他們自己愿意――也是,事已至此,再糟能糟到哪兒去?
　　除了BP的高管們,也許,受本次漏油事件沖擊最大的人當屬奧巴馬。
　　3月31日,“鑒于美國對能源的大量需求,同時出于保持美國企業(yè)競爭力的需要”,奧巴馬宣布部分地取消在美國近海開采石油的禁令,這種態(tài)度,與他競選總統(tǒng)期間及就任后一直大力倡導發(fā)展清潔能源,并反對解除近海采油禁令截然相反。結(jié)果不到一個月,BP事發(fā)。
　　漏油事故發(fā)生后,奧巴馬一直要保持一副身先士卒,要“踢(某人)屁股”的架勢,但另一方面,由于事先對深海鉆探中突發(fā)事故的應(yīng)對方案準備不足,他卻幾乎完全依賴BP去堵漏和保護墨西哥灣的鳥類與魚類。《華盛頓郵報》的評論員就指出:奧巴馬正被迫在一起自己無法控制的危機中扮演指揮角色,不斷地“說狠話”,只會使他顯得“虛弱”。
　　除了虛弱,還有“孤獨”。5月28日,《經(jīng)濟學人》的封面圖片是路易斯安那州海岸上孤獨的奧巴馬。不過,這個“孤獨”惹來了不小的麻煩,因為編輯曾利用Photoshop去掉了原照片上的兩個人,以營造“孤獨”的氣氛,這遭到美國方面的抗議。
　　6月中旬,接受媒體訪問時,被媒體打上了“孤獨”與“虛弱”標簽的奧巴馬說:“墨西哥灣石油泄漏災(zāi)難堪比9•11�！倍�在陰謀論者的眼中,這次事件早就是堪比“9•11”的政治陰謀了。
　　盡管BP一直在弱化自己“英國石油”的面孔,但進入7月后,一起20多年前發(fā)生的空難又被舊事重提。
　　1988年12月21日,泛美航空的某班機在蘇格蘭上空爆炸,259名乘客及機組人員當場罹難,其中189名為美國公民。蘇格蘭最高法庭將爆炸案的空難策劃者――一位敘利亞特工邁格拉希的刑期先是定為27年,去年又因病將其釋放。究其原因,大量猜測指向英國在利比亞的石油利益。
　　不久前,4名美國參議員要求美國國務(wù)院調(diào)查BP從邁克拉希獲釋事件中的獲利。7月14日,希拉里回應(yīng)稱:“信收到,很顯然,我們將就此展開調(diào)查。”
　　第二天,BP公司發(fā)表聲明,承認曾游說英國政府與利比亞達成罪犯引渡協(xié)議,但否認自己是洛克比空難罪犯獲釋的幕后推手。它聲稱,自己當時只是告訴政府,“對于英國和利比亞的罪犯引渡協(xié)商進程緩慢感到擔憂�！�
　　也許,這種陰謀論的講法只是從側(cè)面說明了這次漏油事件造成的影響程度與危害力度――這實在是一場足以危及國家安全的環(huán)境災(zāi)難。
　　(感謝王大禹對本文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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