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酸，一種腐蝕性極強的藥劑，被可愛的黑熊誤喝了，后果是黑熊生命垂危，投毒大學生要面對嚴厲制裁，全社會對傷熊事件給予強烈譴責。

　　令人思考的是，當代大學生怎么會犯這樣弱智的錯誤，這讓人反思我們的教育機制。

　　投毒大學生是清華大學四年級學生劉海洋，他平時喜好生物，投毒主要是為了驗證熊的嗅覺是否如書上說的那么靈敏，于是把硫酸混進飲料給熊喝，結(jié)果使北京動物園五只黑熊被燒傷。

　　傷熊者劉海洋，自幼父母離異，由普通工人的母親一手扶養(yǎng)大，從小生活簡樸、刻苦好學，從小學到大學一直是老師和學校公認的優(yōu)秀學生。他傷熊的動機，看來主要是為了做實驗，驗證熊的嗅覺靈敏度。這反映出我們所謂公認的好學生在某些方面是很弱智的，這對中國社會評判好學生的標準提出了質(zhì)疑，即什么樣的學生是好學生。

　　在以功利主義為主導、以考試制度為核心的教育制度里，學習成績優(yōu)秀是好學生的唯一標準。雖然，從劉海洋的表現(xiàn)可以看出，他是一個自我封閉、甚至心理上有殘缺、生活自理能力極低的一個學生，但仍被認為是好學生，甚至是很多高中生學習的榜樣。

　　以功利主義為主導是我們教育的一大特色，功利主義教育在我們國家有長久的傳統(tǒng)。中國從隋唐開始大力推行科舉制，這種選拔制度為天下平民學子進入政權中樞提供了階梯和通道。中國從古至今，組織資源、文化資源、經(jīng)濟資源都實行高度的集權式管理，掌握在官僚集團手里，廣大社會成員只有進入這個階層才能獲得分配各種社會資源的資格，否則就只能任人擺布，吃些殘羹冷炙。普通人家、中小地主家庭子弟，也大多只能通過科舉教育的渠道進入官僚階層。科舉考試成功可以說奠定了功成利來的基礎。

　　這種功利主義的傳統(tǒng)使得中國人的教育觀念里歷來重成績、重成果，而忽視學生的綜合素質(zhì)。在八股文盛行時期，吟詩作畫被視為不誤正業(yè)，在分數(shù)至上的今天，一切與考試無關的教育措施都可能遭到家長反對。

　　教育本身就帶有很強的功利色彩，但中國教育指導思想則完全為功利主義所壟斷，是功利主義一元化的天下。即使在當代，社會競爭日益激烈，學歷是個人在社會競爭中的關鍵性籌碼，功利主義的原則并無太大的改變。

　　功利主義教育體系里，考試成功與否被視為最高目標，學生品德、知識結(jié)構、思維方式、個人興趣培養(yǎng)統(tǒng)統(tǒng)都要讓位于考試。在這種功利主義一元化的教育體系里，課本英雄生活狗熊、校園驕子社會弱智的各種高分低能的怪胎學生就大批出籠了。

　　在功利主義彌漫的社會，那些追求自我獨立、個性自由、不愿受傳統(tǒng)教育束縛的學生則往往會被視為另類，會遭到白眼甚至封殺。

　　人類社會存在一天，功利主義就會橫行一天，因為社會作為人類的存在的組織方式和群體存在形式，必然會涉及到資源分配問題，會有一系列的資源分配原則。尤其在集權政治和權力經(jīng)濟體系里，分配原則往往是簡單的和粗線條的，這給功利主義教育提供了肥沃土壤。人也更容易被功利主義所異化。生活在這個功利主義盛行的世界，保持一份清醒的頭腦，不被功利主義所異化，保持健康的人格和正常的思維方式，可能是我們?nèi)松�獲得真正樂趣的前提之一。好在，我們這個世界正日益向多元化方向演進，人們的世界觀、價值觀也呈多元化態(tài)勢，人們有更大的選擇空間。

　　劉海洋是可悲的，劉海洋的母親也是可悲的，黑熊是可悲的，我們教育機制更是可悲的。

　　二○○二年二月二十八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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