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悲劇的叩問
發(fā)布時間:2020-04-10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當新世紀與新千年迎來了第一個涼爽怡人的金秋早晨、世界正以重心西傾的節(jié)奏面貌繼續(xù)其更嬗的時候,突然間,兩道沖天的火光伴著兩聲栗烈的巨響,無情地粉碎了人類無限膨脹的自信與建基于理性、科學、自由、民主(乃至“天軍”)之上的現(xiàn)代文明信仰——作為世界金融中心的兩座紐約曼哈頓標志性超高層建筑,即世界貿(mào)易中心雙子大廈,頃刻間遭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類似于好萊塢災難大片場面式樣中常出現(xiàn)的那種毀滅性襲擊而坍塌瓦解,昔日令世人仰慕的光彩熠熠的的“世界之窗”瞬息被夷為平地。隨之,戒備森嚴的美國國家軍事指揮中心(NMCC),即國防部所在的五角大樓與另一處顯然也極具戰(zhàn)略性意義的國會山也相繼遭到了自殺性攻擊。一時間,舉世驚駭,風云再起!2001年9月11日,將作為歷史上最為恐怖、最為慘烈的日子而被永久性地載入史冊。紐約有關方面正向政府申請1萬1千個裹尸袋的最新新聞資料表明:至少有一萬人已被奪去了生命,但更多的媒體卻粗略估計至少有5萬人可能已喪生(盡管美國有關方面出于面子與自尊的考慮而一直極其保守地公布著死亡數(shù)字)。果真如此,這次突襲已完全不亞于一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的人員傷亡了。也難怪,美國總統(tǒng)與國務卿已措辭嚴謹?shù)赜诖饲霸陔娨曋v話中向世人鄭重聲明,這次襲擊已不單是一次恐怖行動,而是一場對美國人民的戰(zhàn)爭。那么,人們不僅要問:由此會不會引發(fā)一場新的更為殘酷的報復性戰(zhàn)爭乃至引發(fā)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戰(zhàn)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全新式樣?世界的命運又該如何?歷史又該如何遷演?所有這些都是每個具有良知的人不容回避的問題。從“二戰(zhàn)”時期由日本突襲珍珠港而使美國正式卷入世界大戰(zhàn)的諸多史實來看,這次性質(zhì)更為嚴重的突襲事件而致使美國發(fā)動一場新的戰(zhàn)爭似乎是確定無疑的了。至于是否會由此而造成更為惡化的國際局勢,甚或引發(fā)一場新的世界大戰(zhàn)?我們正拭目以待,但愿各方都能適可而止,——因為悲劇已經(jīng)發(fā)生,我們的視界與內(nèi)心的承受力已近極限!
面對“9·11”這個黑色日子的黑色悲劇,面對這出悲劇發(fā)生的令人屏息的黑色時刻,警醒者禁不住要大聲地叩問:是誰造成了這幕悲劇的最終發(fā)生?為什么只有當慘絕人寰的悲劇發(fā)生之后世人才能(甚至還遲遲不能)醒悟和冷靜下來?為什么歷史碑文的刻寫與基本智識的獲得常常甚至一定要以悲劇的發(fā)生而為前提?誰是釀成并執(zhí)導這幕悲劇的真正元兇?以下,本文據(jù)此旨在試圖提出一些較為本質(zhì)性的相關問題以供深思與探討:
恐怖主義是造成這幕悲劇的真正元兇嗎?如果真正的元兇是恐怖主義,那么又是什么內(nèi)在因素導致了國際恐怖主義的滋生及其愈演愈烈?如果恐怖主義只是造成這幕悲劇的表象性元兇,那么其內(nèi)在的與真正的元兇又是什么?——是后殖民主義、現(xiàn)代科技、大國政治、血淋淋的全球市場化?抑或是東方與西方兩種截然不容的文化基因與語境、難以諧和的各種終極價值的尖銳沖突、文明本身所與生俱來卻又潛藏已久的毒瘤?如果恐怖與反恐怖被西方世界熱化為世紀之交之主旋律的話,那么如何避免由軍事打擊和國際制裁所播下的仇恨種子與其仇敵之冤冤相報的惡性循環(huán)的重演?而且,這幕叫人心悸的悲劇之降臨還令我們不得不進一步追問:越來越標榜文明化的世界為何卻變得越來越野蠻化?不惜一切代價追逐安全保護措施的世界為何卻偏偏造成了一個越來越危機四伏并充滿殺機的越來越危在旦夕的世界?高科技軍事力量與鋪天蓋地的情報網(wǎng)絡的效能到底有多大?科學的前景是無限廣闊的,還是極其脆弱的?科學與自然哪個才是我們真正賴以棲居的家園?口口聲聲強調(diào)新秩序的世界為何卻呈現(xiàn)出越來越無序的狀態(tài)?“保護傘”式的安全防御體系及其思維是一朵妖媚絕倫的文明奇葩呢,還是一種極其拙劣的充滿幽默與反諷色彩的東西?全球一體化是值得全球推崇的,還是應該自覺加以批判和抵制的?城市化是文明的象征與歸宿呢,還是鄉(xiāng)村化才可能成為文明的象征與歸宿?摩天大樓是人類所能建造的最高級的生存空間呢,還是人類所建造的隨時可能使自己面臨大規(guī)模集體毀滅的自殺性棺材式空間?人類的智能到底是在日趨提高呢,還是在日趨退化?現(xiàn)代文明的銅墻鐵壁是越來越堅實可信呢,還是越來越不堪一擊?世界的商品化浪潮能負載自由與民主的航船嗎?世界貿(mào)易到底是改善了人類,還是異化了人類?由主體空間的無限膨脹而促使無限度地進行各種發(fā)明的結果——如,飛機的創(chuàng)生,等等——是益大于害,還是相反,其禍害一直并越來越遠遠大于其益處?……
也許,只有澄清了以上諸多問題,才可能會澄清當今世界潛藏已久的本質(zhì)性問題,從而才可能會使得諸多國際爭端與地區(qū)沖突的懸疑迎刃而解。否則,那種治表不治里的“外科手術”式思維與做法只會釀成更大的禍患,——即使一方在一場新的爭端和沖突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隨之而埋下的伏筆卻可能使其在日后付出更為高昂、更為慘重的代價,尤其對于熱衷于圣戰(zhàn)的中東地區(qū)來說更是如此。
下面,本文將試對上述令人困惑的問題適當予以澄清并予以簡扼回答,以期能夠有助于緩解日趨緊張的國際局勢。
首先,國際恐怖主義之所以會愈演愈烈,主要應歸咎于由來已久的積怨,這種積怨更多地來自于在西方文明中自古至今一直起支配性作用的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其實這種法則現(xiàn)今也正在波及并滲透進全球的各個角落——在今日世界中對弱勢群體的無情投射。也就是講,在這個各方面反差對比空前巨大的國際性極端語境中,出于積怨的極端性反常行為便容易被制造出來。換句話說,這種極端反常性語境已預先為極端反常性行為提供了一個滋生和繁衍的溫床。亦即是說,在這個國際性極端語境中,當一些弱勢文明與弱勢文化代表或一些原教旨主義者深深自覺到缺乏與強勢文明和強勢文化述語進行公平對話與交流的機會,甚至深深自覺到這種公平對話與交流的機會越來越無望之時,或者在強勢話語場的全球性擴散中,當出現(xiàn)弱勢一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自己的本土文化、母語,乃至其價值、習俗與信仰“凈土”被無情地納入、兼并,甚至被污染和吞噬而又無力抗爭的情形之時,便可能會鋌而走險而做出一些失去常態(tài)的測不準性的非理性事情來。而問題的復雜性和難以明斷之處還在于此:在強勢文明(尤其是在超級大國)看來基本上完全是一場出自全球化自由競爭或出自強勢話語所理當導致的優(yōu)勝劣汰的自然現(xiàn)象,而在弱勢文明,尤其在一些原教旨主義者看來,卻可能完全被視為是對其母體文化的一種殘酷劫掠與扼殺。于是弱勢一方便可能會懷恨在心并伺機報復——而這同時又會使得強勢一方由于擔心對方的野性難馴而進一步強化對其的壓制。于是長此以往,弱勢一方中的一些極端組織便走上了一條極為可怕的復仇之路,甚或走上了一條針對強勢文明與強勢話語的恐怖主義之路。換言之,也可以說正是由于強勢一方所稟持或潛含的優(yōu)越性的或曰不平等(對對方來說)的思想原則,長此以往才使得對方由積怨而可能走向仇恨進而由仇恨而可能走向恐怖主義的;
而另一方面,弱勢一方的報復又自然會招致強勢一方的懲罰性反報復,以致形成了時下冤冤相報的無休止的惡性循環(huán)。加上不可收拾的后現(xiàn)代主義與后殖民主義給全球人們的心理所造成的重荷與投下的陰影日甚一日,致使煩躁、恐慌、變態(tài)、焦慮、壓抑、不安、不平衡、歇斯底里、暴怒、仇恨、制造轟動效應等異常生存狀態(tài)出現(xiàn)的概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大,隨著全球一體化的飛速演變,和隨著全球貧富差距與強弱對比的日益拉大,從而使國際恐怖主義愈演愈烈也就是不難理解的事了。故,對待防不勝防的恐怖主義單靠無情打擊與以牙還牙的殘酷報復性懲罰是與事無補的。要解決此棘手的問題,就需要從根本上摒棄那種西方/東方、中心/邊緣、強勢/弱勢、優(yōu)等/劣等、主流/瑣細、文明/野蠻的人為的對立性狹隘文化分野,摒棄以強凌弱、以大欺小、武力恫嚇與以現(xiàn)代統(tǒng)攝原始的不良處事習慣。那種以一方的價值觀或文明原則,尤其是以一方的商品價值觀與工業(yè)文明原則去強行或變相滲透、甚或統(tǒng)領懷舊的另一方的愿望或企圖,日積月累下去勢必會形成難以估量的積怨和仇恨情緒的,而以一種互補的與多元化的文明形態(tài)去代替一體化的文明形態(tài),才不失為一種較為文明化的方略。其實,根本說來,也并不存在強勢與弱勢文明的絕對的或普適的劃分標準,尤其到了后現(xiàn)代更是如此。各種文明都有在其特定的語境空間中存在的緣由,各種文明也都有其構成世界大家庭的價值與意義。自認為高等的物質(zhì)文明也許在許多方面,尤其在精神境界方面也可能是極其蒼白的,甚或是低等的;
自認為先進的工業(yè)文明在許多方面也可能甚至比原始的或蠻荒的更加落后;
自認為能夠統(tǒng)領世界新潮流甚至認為能夠主導世界命脈與新概念的也恰恰最可能是只會將世界帶入誤區(qū)與死胡同的。畢竟,世界應是一個多元文明形態(tài)與多元文化模式和睦共處、并存共生的色彩斑斕的世界,而不應成為一種色調(diào)、一種聲音、一種潮流與一種模式的全球一體化世界。如果已經(jīng)由此而使對立雙方出現(xiàn)了積怨和蒙受了損失,則都應以德報怨,而不應再以怨報怨而將矛盾激化。尤其是作為自感到置身于先進文明氛圍的強勢一方更應該始終做到以理服人、戒驕戒躁、謙遜謹慎,甚至力求為人師表,而不應動輒就以暫時性的強力相要挾,更不應動輒就耀武揚威地訴諸航空母艦或巡航導彈等嚇人玩意兒去大打出手而后快。如果大國文明與強勢文明真能夠進化到比較理想而高級之狀態(tài)的話,那么對于深感壓抑與不平衡的一方來說,仇恨的對象自然會淡化,壓抑的心理自然會平靜,國際恐怖主義便會不攻自破。否則,即使全世界的軍事、政治、經(jīng)濟力量都聯(lián)合起來來合力對付國際恐怖主義,也不見得就能從根本上根除它,美俄兩個強國這些年來深陷在反恐怖主義的泥沼而不能自拔且越陷越深就說明了一個問題。軍事打擊永遠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永遠是下策。況且,一般認為軍事打擊是政治的延伸,它主要是用來針對政治問題的。而對于世紀之交在全球范圍內(nèi)所頻頻涌現(xiàn)的在本質(zhì)上非政治的極端性另類問題,即眼下令人頭疼無比的此起彼伏的恐怖主義問題,軍事打擊則顯得極其無效而笨拙,軍事打擊應讓位于文化工程的完善與自我至善才是上策。故,從文化始基與根源上進行反思與批判,重新審視現(xiàn)代的路徑,竭力墾植文明化的文化荒野,防止積怨因素與仇恨情緒的滋生與蔓延,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而充滿生機的萬紫千紅的語境空間才是當務之急。
其次,美國通過數(shù)屆政府花費了無數(shù)的錢財正精心布置和苦心經(jīng)營的NMD和TMD的彌天“保護傘”能夠有效保護它的絕對安全嗎?回答是否定的。戰(zhàn)略安全“保護傘”不僅不能保護美國及其盟友的絕對安全,甚至連其最起碼、最基本的安全也得不到最一般的保障:光天化日之下,美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賴以驕傲和自豪的“世界之窗”被撞得粉碎,并在眾目睽睽之下,聽任國家最高安全核心——國防部五角大樓——遭到巨大攻擊而束手無策。實在沒有比這對一個世界經(jīng)濟與軍事頭號強國的打擊更為慘重的了,實在沒有比這讓頭號強國所蒙受的羞辱更無以復加的了,也實在沒有比這對頭號強國的無法自控而日趨膨脹的自信與意志的重創(chuàng)更為災難深重的了,也實在沒有比如此的國際玩笑開得更令人戰(zhàn)栗的了!這一切似乎也應驗了這樣一個樸素的常識:最安全的地方也常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強大的東西也常是最紙老虎式的東西,最嚴密的防御體系也常是盲區(qū)一片而形同虛置的擺設,最信奉高科技甚至把人用高科技武裝到牙齒與細胞的世界也常是被高科技所無情耍弄甚至被其絕情拋棄的世界。沒有任何人為的安全與保險措施能夠真正保護住人的安全,不斷升級的從洋底到太空的多維立體型攻防體系只會把生靈推向更加不測的險境。痛定思痛,美國于14日在華盛頓國家天主教堂舉行了一個別開生面的大型祈禱會(這一現(xiàn)象也反映出了美國人在遭受徹骨創(chuàng)痛之后還是善于進行自我反省的),在祈禱會上猶太教、伊斯蘭教與基督教各派宗教領導人與總統(tǒng)小布什及大批黨政軍要人重又回到了虔誠祈禱的宗教空間之中,都在虔誠祈禱上帝能夠指引美國、指引人類,能夠保佑美國。——今天,也只有在世界行將面臨毀滅的噩夢般的今天,面對無法相信的瓦礫堆上的真切的悲劇,劫后余生的人們才重又投進了上帝慈愛的懷抱,投向了那個真正的也是唯一安全的懷抱,那才是生靈們真正可以信賴的“保護傘”。實際上,作為安全防御體系的“保護傘”式的思維本身就是一個頗成問題的思維,出自自大狂與妄想狂的“保護傘”不僅使人們得不到真正的安全保障,相反它使本已失去安全感的人們變得更不安全,其指導思想本身就是本末倒置的,這不僅是因為它悖離了真正的安全法則,而且還因為它的構筑從一開始就為人們假想并預設了一個也許本不該假想和預設的一直在瞄準著自己并時刻準備摧毀自己的致命的敵人——就此而論,(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它也是出自無賴假定與本惡假定的產(chǎn)物——它只會刺激更厲害的進攻利器的橫空出世,由此又會引發(fā)新一輪進攻 防御的惡性循環(huán),進而使國際生存空間的危險系數(shù)日益加大并致使緊張局勢步步升級。毋庸置疑,安全戰(zhàn)略“保護傘”顯然是個禍害無窮的既破壞世界和平又危及本國利益的東西,它的存在只會把尋常的問題引向極端與惡化,把矛盾引向尖銳化,把其敵手引向不擇一切手段。惟其如此,它遭到了世界許多國家民眾的抗議與批評。是“矛”招致“盾”,還是“盾”滋生“矛”?這自古一直是一個爭論不休的問題,但起碼從“冷戰(zhàn)”開始,卻一直是“盾”在刺激“矛”而“矛”又反過來強化“盾”從而又進一步刺激“矛”的一連串戲劇性現(xiàn)象致使全球危險日益加劇的這樣一種情勢是眾所周知的。而“9·11”事件同時也為本已危如累卵的世界各國不惜代價所競相追逐的進攻 防御體系敲響了喪鐘,——無論進攻的利器與預防的“保護傘”被構筑得多么高超與均衡,都依然無法阻擋來自撇開高科技思維的異類思維者所可能造成的致命侵襲。由此亦可看出,西方高科技不僅不是萬能的,甚至是極其無能的。換言之,用高科技筑構的戰(zhàn)略安全“保護傘”頂多不過是僅能僥幸用來應付高科技進攻手段的,而一旦它遇到了沒有或根本不愿生活在高科技世界的抑或被高科技世界拋擲在荒漠的另外一種境界的人時,它便會剎那間失去一切效能并化為烏有——這次美國歷史上空前未有的災難之形成就是明證。看來要使世人真正得以安全,無論是空間“保護傘”,還是各國刑律,抑或是國際法庭,都是無法從根本上奏效的。也許只有從道德修養(yǎng)與精神境界方面著手,去致力于生命個體的自我完善,去致力于方方面面的盡可能完善,才是通向世界各民族、各國家與各種文化和諧交響的必經(jīng)之路。同時,從“9·11”事件中亦可窺出,當今占壓倒性強勢與優(yōu)勢的西方話語與思維范式也僅是諸多話語與諸多思維范式中的一種,大可不必讓全世界爭相效仿,并卷入其滔滔洪流。而另一方面,如果有一天,全世界果真從思維方式到生活方式都成為鐵板一塊時,一旦遭遇致命的攻擊,那么那時每個人恐怕都將在劫難逃,正如在赤壁大戰(zhàn)中一只小小的火箭就可將曹操連成一體的龐大水軍全部消
滅一樣,——網(wǎng)絡等東西正以日益驚人的速度可怕地將世界各個角落與各個個體空間聯(lián)結為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
再次,事實證明,商品化浪潮根本就無法安全負載自由民主思想的航船。換句話說,寄希望于靠商品的流通與交易的較為形而下的方式去產(chǎn)生與譜寫自由民主思想凱歌的做法是極為不足取的。航行于商品化的你爭我搶的顛簸風浪中自始至終就是危險重重的。真正的思想只能借思想本身的光芒去傳播,任何將思想意志與意識形態(tài)寄望且降格于靠物質(zhì)層面去進行運作并產(chǎn)生效力的企圖都將是隱患無窮的。
最后,城市,尤其是日益肥碩膨脹的國際化城市,顯然不能作為文明世界或世界文明的價值體現(xiàn)所在與追求所指。邊緣化、去中心、鄉(xiāng)村化與自然化才應該成為未來社會與新興文化所追求的目標。因為在遭遇意外災禍之時,城市與中心最缺乏應變與化解能力,最可能招致危險的最大化與最大化的危險。隨著人類自相殘殺的攻擊手段的日益提高及其殺傷強度的日益擴大,凝聚著金融資本、貿(mào)易資本、人口資本與文化資本的城市,特別是越來越多的遠遠超過或正趨近于千萬人口的大都市,將越來越可能成為首先被侵襲者——要么是交戰(zhàn)國,要么是恐怖分子——所重點摧毀的高密度活生生的固定靶子,將最有可能在眨眼之間化為墓地與廢墟,尤其是大城市中的摩天大樓將最有可能首當其沖,最有可能首先被當作殘酷報復與發(fā)泄仇恨的對象被毫不留情地夷為平地,而化為墓地之中的萬人墓穴,亦即最有可能淪為現(xiàn)代文明的殉葬品。一棟超高層的摩天大樓在眨眼間由于意外災難而招致的死亡人數(shù)會相當于一場持續(xù)數(shù)年的中等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死亡人數(shù),或相當于一次在一般性人口密度地區(qū)的原子彈爆炸而造成的死亡人數(shù)總和。就算不是由于遭恐怖主義的襲擊或戰(zhàn)爭襲擊,而是由于遭失事飛機所撞,或隕石跌落所撞,抑或由于地殼劇烈變動等意外天災或人禍所致,都可能會使數(shù)以萬計的生靈瞬息之間化為冤魂?磥,摩天大樓對地殼景觀的點綴實在算不上是人類聰明才智登峰造極的杰作,而恰恰可能正好相反——它是人類不可理喻的異常行為與心理,甚或是畸形行為與心理的集中凝現(xiàn)。
顯而易見,2001年9月11日,是一個值得世界文明史永久性地為之而反思的日子——我們愈是竭力去反思它,就愈能深深地意識并體味到兩千多年前的先哲醒語對深陷在今天的我們的至關重要性,——這個慘痛的日子將可能會成為改變世界,尤其是改變西方思維定式的一個無法抹去的日子,很可能會成為世界如夢方醒的一個帶著永久性驚嘆號的日子。但愿這個日子能夠成為世界歷史遷演嬗遞的一個轉(zhuǎn)折點,但愿人們能夠從這個日子中曉知和頓悟出在數(shù)千年的文化長河中所一再被忽略的東西,但愿數(shù)萬陰魂能夠喚回迷途已久的歷史與人文。讓我們永遠牢記這個不該發(fā)生的巨大悲劇,讓我們永遠牢記并時刻提醒我們這個巨大悲劇之所以形成的內(nèi)在緣由,讓我們永遠牢記使我們內(nèi)心深處受到強烈刺痛并被烙下深深印記的這個黑色日子——“9·11”。
2001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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