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還是戴著桂冠離去:季羨林三辭桂冠
發(fā)布時間:2020-03-01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在北京仲夏悶熱的空氣里,學術大師季羨林,帶著他那如空谷傳音般曠遠綿邈的思想,駕鶴西去。天堂里,我們不知道,還有沒有他鐘愛一生的印度梵文。 不戴“國學大師”的桂冠
2006年,季羨林先生在95歲高齡時,鄭重請辭三大桂冠,遠離虛名。“三頂桂冠一摘,還了我一個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歡喜!边@是季羨林先生在《病榻雜記》中寫下的文字。這里的三頂桂冠分別是“國學大師”、“學界泰斗”和“國寶”這三個稱號。
對于被稱為“國學大師”,季羨林說,
“我自己被戴上了這一頂桂冠,卻是渾身起雞皮疙瘩!比欢o世的季羨林,還是沒能摘掉這頂桂冠,“國學大師”稱號頻現于媒體和公眾悼評中。
季羨林是一位大師級的學者,在印度古文字學、梵文、巴利文、吐火羅文等領域的研究高度,當下無人企及。但是,非要給“大師”戴個帽子的話,那應該是“印度學”、“東方學”而不是“國學”的帽子。當然,看淡名利的季羨林,并不關心這頂帽子的高度,他不喜歡這種“黃袍加身”的感覺。他在《生命沉思錄》中寫道:“我從來不相信什么輪回轉生。現在,如果讓我信一回的話,我就恭肅虔誠禱祝造化小兒,下一輩子無論如何也別播弄我,千萬別再把我播弄成知識分子。”美國《僑報》對此評價說,與季羨林相比,當下余秋雨、于丹等“大師”做派不足一論。
但是,自稱連“國學小師”都不夠更遑論“大師”的季羨林是有國學深厚功底的。作為泛“五四”時期成長起來的學人,季羨林前后的那一代學人都是中西學兼修的,病榻上的他還能背誦幾百首古詩和幾十篇古文。
1926年,15歲的季羨林考入山東大學附設高中,山大附中的老師尊孔成風,古文水平極高。季羨林的國學之路由此起步。然而,1930年,季羨林考入的卻是清華大學西洋文學系,專業(yè)方向德文。在清華,他師從吳宓、葉公超學東西詩比較、英文、梵文,并選修陳寅恪教授的佛經翻譯文學、朱光潛的文藝心理學、俞平伯的唐宋詩詞、朱自清的陶淵明詩。陳寅恪的“佛經翻譯文學”讓他對研究梵文和巴利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1935年,季羨林進入德國哥廷根大學主修印度學,德國是當時梵文研究最權威的國家,匯聚了世界知名的梵文學者。這里的希臘文、拉丁文、阿拉伯文、梵文、西歐各國文字,都有水平相當高的教授。“留德十年”,他先后掌握了梵文、巴利文、佛教混合梵文、吐火羅文等古代語言。
至此,季羨林學涉中西,但他還是自認為不足以忝列國學大師之列。
大師之交
季羨林的人生際遇與國學大師們交結在一起。這些或師或友的舉足輕重的人物,影響了季羨林一生。
季羨林生平最敬仰的4位前輩,分別是陳寅恪、胡適、梁漱溟、馬寅初。陳寅恪“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影響季羨林的人生態(tài)度,胡適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影響季羨林的學術態(tài)度,而粱漱溟影響季羨林的是“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馬寅初影響季羨林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1946年,35歲的季羨林從德國留學歸來,在清華任教。在這期間,季羨林和胡適有了密切的接觸,他對胡適極為敬重。胡適對這個后學也偏愛有加,直至晚年還曾評價說做學問應該像季羨林那樣。季羨林后來回憶說,
“我同適之先生,雖然學術輩分不同,社會地位懸殊,想來接觸是不會太多的。但是,實際上卻不然,我們見面的機會非常多。我作為一個年輕的后輩,在他面前,絕沒有什么局促之感,經常如坐春風中!
1999年,季羨林以88歲高齡訪問臺灣,專程前往南港拜謁胡適的陵墓,行三叩大禮。他在《站在胡適之先生墓前》中說,“我現在站在適之先生墓前,鞠躬之后,悲從中來,心內思潮洶涌,如驚濤駭浪,眼淚自然流出。此時,我的心情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未了的“大國學”
行至暮年的季羨林先生,視線一度從東方學轉移到了國學。
季羨林不是扎到故紙堆里研究同學,而是振興國學,2007年3月他提出了“大國學”的概念。“大國學”包括全中華56個民族的文化財富,特別是藏族文化、伊斯蘭文化。“大國學”還應包括歷代中國人向世界學習而中國化了的成果。
季羨林說:“國學應該是‘大國學’的范同,不是狹義的國學。國內各地域文化和56個民族的文化,都包括在‘國學’的范圍之內。地域文化和民族文化有各種不同的表現形式,但又共同構成中國文化這一文化共同體,是一種大一統(tǒng)式的‘文化調和’。因此我想,五術六藝諸子百家之學,東西南北凡吾國域內之學,都可稱為‘國學’。在國際上,近似的名詞稱謂漢學(Sinology)或稱中國學(China Studies),西方學者把藏學、滿學等排除在漢學(Sinology)之外,有故意破壞中國大統(tǒng)一之嫌;現代‘華學’學者針對這種情況,把國學稱為‘華學’(China Studies),包括中華漢學和古代三皇五帝所有后裔民族之學,均列為中國之‘國學’。”
“季先生留下了許多寶貴的文化遺產,他晚年提出的‘大國學’概念,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中國文化是一個慢慢融合的過程,是各個民族和地區(qū)一起締造的,也是歷史上中國與其他國家交往、溝通一起形成的,這大大開闊了我們的眼界!鼻迦A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歷史系教授李學勤說,相對于西方化概念的“東方學”,季羨林研究的其實是他自己的意義上的“大國學”,季羨林“站在中國的立場上”,與西方人的東方學,立場完全不同。
“焚膏繼晷,兀兀窮年”
季羨林歷經了千回百轉的人生。他宣統(tǒng)三年出生,經過清王朝、袁世凱的洪憲、國民黨的統(tǒng)治,一直到解放,走過“文革”,走過改革開放30年。
“焚膏繼晷,兀兀窮年”,季羨林為學術耗盡了最后一絲精力,也經歷了師友親朋不在的孤寂和丟畫事件的紛擾。
在半年多前,同繞著季羨林身旁的新聞都是詭異的“季羨林丟畫事件”。關于丟畫事件,季羨林事前并非不知情,但還是選擇了忍耐,一如他面臨的歷次風波。因為季羨林說過,“對待一切善良的人,不管是家屬,還是朋友,都應該有一個兩字箴言:一日真,二日忍”。
而“真”是季羨林先生識人交人的標準。他說自己喜歡的人“是這樣的:質樸,淳厚,誠懇,平易;骨頭硬,心腸軟;懷真情,講真話;不阿諛奉承,不背后議論;不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無嘩眾取寵之意,有實事求是之心;不是絲毫不考慮個人利益,而是多為別人考慮;關鍵是一個‘真’字,是性情中人!
(摘自《中國經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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