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紫綬:少年交響樂團的銀發(fā)教母】交響樂團
發(fā)布時間:2020-03-02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當當當……伴著一陣敲門聲,一位老太太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一頭雪白的華發(fā)打著卷兒披在肩上。下面是一張有著精致五官的清秀面容,飽經(jīng)歲月洗禮依然散發(fā)著從容的優(yōu)雅氣質(zhì)。 “你好,我是邵紫綬。”簡單的開場白引領我迫不及待地進入到來者的講述中,跟她一起回味與音樂有關的這半個世紀中的故事。
坎坷又甜蜜的成長之路
邵紫綬1937年出生在上海一戶普通人家,父親的早逝并沒有影響她成長為性格開朗、愛唱愛跳的美麗女生。1951年,邵紫綬如愿考入了著名教育家陶行知辦的行知藝術學院,跟那里的很多孤兒一起,成為新中國的藝術幸運兒。后來,學院從重慶搬到了上海,校址就是日據(jù)時代著名的76號兇宅。邵紫綬清楚地記得里面還有水牢之類的設施,但是音樂覆蓋了兇宅的恐怖氛圍。學生們在這里找到了歡樂,絲毫沒有被兇宅的惡名所震懾。
1956年,國家統(tǒng)一對部分地方院系進行調(diào)整,上海的華東師范大學、東北師范大學和北京師范大學的音樂系合并。邵紫綬就此來到了北京,沒想到第二年就趕上了政治運動,被分配到十三陵修了3個多月的水庫。之后又被安排到火車軌道上搞搗固,就是挑來砂石填在鐵軌下面,固定鐵軌的基石。音樂系的高材生就這樣干起了苦勞力,每天挑沉重的擔子,不停地搗固,修理盛砂石的竹筐。
1958年邵紫綬大學畢業(yè),被分配到北京市少年宮任鋼琴組教師,因為是大學本科畢業(yè)生,邵紫綬一進少年宮的試用期工資就拿到了45.78元,這在當時比一名三級工人的工資還要高。少年宮在公園里面,環(huán)境清幽,一切的一切讓邵紫綬無比歡欣。
那時候有條件接受音樂培訓的孩子太少了,少年宮招收的孩子基本都是白丁。雖然不收取學費,但邵紫綬等老師們絲毫沒有怠慢這些沒有基礎的學生,特別是鋼琴組。這致使多年之后,活躍在北京各大專業(yè)樂團的知名鋼琴演奏者很大部分都出自少年宮鋼琴組。但是邵紫綬沒有單純地滿足于當一名鋼琴老師,一個偶然的機會,她找到了新的方向。
尼克松夫人來訪帶來的轉(zhuǎn)折
1974年,文化大革命轟轟烈烈地進行著,學生都停課鬧革命,老師成了臭老九。那些半大的小孩無人看管,家長怕他們學壞,把他們都送進了少年宮。招生的時候,邵紫綬發(fā)現(xiàn),這批孩子的水平都很高,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這年十一,邵紫綬帶頭成立了一個少年管弦樂團,每周合練3次,將這群只會樂器獨奏的孩子訓練成了一支交響樂團。3個月之后的元旦,樂團舉行了首次匯報演出,演出很成功,也獲得了一些好評。但出乎邵紫綬的意料,少年宮領導下令拆散樂團,理由是邵紫綬“追求大洋全”。
文藝組的教師都被下放到各學校,邵紫綬在一個中學負責課外活動,這一呆就是兩年。在動蕩的社會大環(huán)境下,人是不能輕易抱有什么夢想的,但機遇總會躲在某個角落觀望。1976年,尼克松第二次訪華,他的夫人要到北京市少年宮參觀。當時的少年宮只剩下民族樂器,西洋樂器都被“批判”掉了,少年宮領導想,沒有西洋樂器對外賓好像不太禮貌,于是緊急召回邵紫綬,讓她想辦法把兩年前的那支樂隊重新組織起來。迎接尼克松夫人之后,樂隊延續(xù)了下來,北京市少年宮管弦樂團作為全國第一支少年管弦樂團,在邵紫綬的帶領下走過了整整20年,直到1994年邵紫綬退休。
年近花甲從零開始
邵紫綬退休之后,樂團團長繼任者空缺了1年,這1年中,很多家長和學生登門懇求邵紫綬將樂團繼續(xù)。望著這些孩子對音樂難以割舍的渴求,57歲的邵紫綬決定重新開始,找場地、買樂器、抄寫樂譜、招學生……大小事宜全部親歷親為。最困難的是沒有了單位可以掛靠,就意味著沒有1分錢的資金,怎樣才能不花錢或者少花錢辦起一支樂團?邵紫綬費盡思量。
幸運的是西板橋小學的校長知曉邵紫綬要做的事,大力支持,將音樂教室拿出來給邵紫綬作排練場地。星海樂器廠的領導也愿意支持邵紫綬,她買樂器從來都是最便宜的出廠價。即使如此,一個定音鼓就要好幾萬,湊齊一整套樂隊的裝備,幾乎花光邵紫綬的積蓄。樂團運行起來之后,邵紫綬開始帶領學生去演出,最多的一年演出25場,最少7場,08年演了10場。對于這樣的成績,邵紫綬基本是滿意的,可讓人無奈的是,演出費用太低了。
像青少年管弦樂團這樣的業(yè)余團體,演出票房跟劇場一般是二八分成,有時候甚至一九分成。國家交響樂團在人民大會堂演出一場的勞務費是幾十萬,而邵紫綬他們在郵電大學演一場的勞務費是1000元。那年,樂團在中山音樂堂演出了一場巴赫專場音樂會,一位日本的外賓聽后特意跑到后臺要求見邵紫綬。外賓激動地說,沒想到中國的業(yè)余的孩子能有這樣的高水平!就是這場演出,樂團拿到的酬勞是800元,連成本都不夠。邵紫綬的成本是怎么個算法呢?運輸樂器用平板車,把平板車上堆得高高的,被別人嘲笑說這都成了中山公園的一景了。本來150元就給拉,現(xiàn)在漲價了,少了200元不拉,這一來一回就是400元,更不用說打印樂譜、電話聯(lián)絡、孩子們吃飯等費用了。
“打開音樂之門”暑期系列音樂會從首場開始,邵紫綬就每年必到,已經(jīng)堅持了十幾年。在她看來,這一系列跟她所從事的事情具有同樣的意義,就是普及、培養(yǎng)孩子的交響樂愛好和知識。她永遠記得那年去房山的學校演出,結束后校長拉著她的手,激動地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事情嗎?這件事非常有意義,遠郊縣的學生根本沒有機會坐在音樂殿堂里聽交響樂,這可能是他們這一生中第一次接觸交響樂,是會記住一輩子的。”
少年宮的一名學生,經(jīng)歷過“文革”等坎坷事件,幾十年之后聯(lián)系到邵紫綬,動情地說:“老師,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中最寶貴、最美好的黃金時光就是在少年宮與音樂相伴的兒童時代!闭沁@個意義鼓舞、推動著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幾十年如一日地堅持了下來。
2009年,北京音樂家協(xié)會青少年愛樂樂團成立15周年了,加上之前的北京市少年宮管弦樂團的20年,邵紫綬為少年交響樂事業(yè)奮斗了35年,共培養(yǎng)學生近500名,率團演出180多場,排練演出中外著名作曲家300多首作品,舉辦了《憶童年――讓我們蕩起雙槳》《孔雀迎春》《動物大聯(lián)歡》等廣受好評的專場音樂會。
被問及什么時候打算真正退休,邵老師眼睛里閃爍著希冀的光芒,回答說,會一直干到再也干不動為止。少年交響樂就是這位少年樂團銀發(fā)教母最寶貴的人生支柱。
編輯 王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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