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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企“原罪”之爭|中央大赦民企歷史原罪

        發(fā)布時間:2020-03-05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一句話攪動了2006年的歲末寒冬。11月17日,在一個公開論壇上,全國工商聯副主席胡德平在評論民營企業(yè)家原罪問題時說:清算民營企業(yè)第一桶金就是否定改革業(yè)績。   在“問題富豪”不斷落馬、社會公平呼聲日高的大背景下,胡德平擲出這句話,好比把一瓢冷水倒入一鍋滾油之中,一時間熱油四濺、群情鼎沸。
          近年來,幾乎每一個富豪落馬,都會引發(fā)一場關于民企“原罪”的大論戰(zhàn),并且從最初的道德義理之爭,發(fā)展到對一些現行施政方針的質疑;因而也從初期的學術草根論戰(zhàn),波及到了朝堂之上。近日,重慶市委書記汪洋在一個公開會議上表示,當地各級黨委、政府對于民營企業(yè)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不規(guī)范”,出現這樣那樣的失誤甚至失敗要給予寬容。“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不規(guī)范’既是其與生俱來的‘胎記’,也正是其生機勃勃的活力所在”。
          
          何謂原罪
          
          原罪一詞來源于圣經,本意是人皆帶著無法洗脫的罪孽而生。按照這個詞的本義來解釋,民營企業(yè)家的原罪就是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解釋的: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
          時下人們所爭論正酣的“原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指一些民營企業(yè)家或者“第一桶金”來路尷尬,或者利用非法手段在短期內積累起令人咂舌的巨額財富。如利用價格雙軌制牟利的“倒爺”,騙取銀行貸款逃廢銀行債務的金融“大鱷”,“官煤勾結”的黑心礦主,黑白兩道的劉涌式“企業(yè)家”,賴昌星式官商勾結的走私巨富,以及制假販假、污染環(huán)境、壓榨員工的“血汗工廠”老板……
          現在回過頭看,“民企原罪說”出現于本世紀初,它的興起和發(fā)展與社會貧富差距拉大、官場腐敗現象蔓延和風起云涌的“國企改制”浪潮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在近兩年民企“風云人物”不斷落馬、社會公平呼聲日高的大背景下,“原罪”一說被越來越多的民眾接受認可。
          
          有耶無耶
          
          民企“原罪”說一經產生,就成為爭論的焦點,有耶無耶,兩派人各持一端,針鋒相對。
          不少人認為,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地給先富起來的私營企業(yè)主戴上“原罪”的帽子。全國工商聯副主席胡德平就是一個高調的反“原”派。2003年9月,他在央視一個節(jié)目中公開表態(tài),這種原罪觀點是完全錯誤的。民營企業(yè)家明明是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建設者,怎么成了原罪分子?這簡直是大倒退。
          頗負盛名的經濟學家吳敬璉,對“原罪”一說也不以為然。吳認為,應當把憑勤勞、憑努力經營的人和靠權力暴富的人分開,F在很多人把他們混為一談,一出現一個貪污犯、黑莊,就認為凡是民營企業(yè)家就是這樣的,這并不合適。
          長城企業(yè)戰(zhàn)略研究所董事長兼總經理王德祿認為,民企“原罪”說是一種歧視。事實上,在改革開放摸著石頭過河的過程中,外資企業(yè)和國有企業(yè)也都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為什么不說他們有“原罪”,而偏偏把矛頭指向一直處于夾縫中成長的民營企業(yè)呢?這是幾十年形成的以階級斗爭為綱思維定勢的延伸,是一種誤解和誤導。
          相對于“無罪論”的振振有辭,持“有罪論”的群眾基礎更為深厚,更能引起廣泛的共鳴。而此時,矛頭所指的民營企業(yè)家們大多保持緘默,其態(tài)度耐人尋味。作為局內人的自己又是怎么看待這個問題的呢?
          日前,和君創(chuàng)業(yè)總裁李肅向國家立法機構上交了一封名為《解決“民企原罪”是建立和諧社會與有效反腐的重要基礎》的公開信,信中首次提出了“原罪”與“犯罪”之間的區(qū)別,將民營原罪分為改革性的探索原罪、發(fā)展性的被動原罪、以及普遍性的道德原罪。他認為,上世紀80年代的探索原罪多屬于改革界限不清的無知之罪,上個世紀90年代的被動原罪屬于民營企業(yè)配合地方經濟發(fā)展而進行的跟隨違法,而現在的道德原罪則是延續(xù)“法不責眾”的行業(yè)潛規(guī)則而形成的普遍性問題。由于這封信征集了一線民營企業(yè)家的意見,并且在全國工商聯內部經過了討論,因此可以被視作民營企業(yè)家的一次“集體回應”。其核心就是:承認“有罪”,但罪不在己,所以不應被追究。
          
          該不該追究
          
          目前,如何對待民企原罪,有三種基本觀點。
          一是大赦派。即承認有原罪,但又認為,當初中國私營企業(yè)主是在非常特殊的國情和體制之下起步的,種種不規(guī)范行為難以避免,比如聯想集團董事長柳傳志坦陳賴過賬、走過私,東軟集團董事長劉積仁曾賣過沒有用的軟件,新希望集團總裁劉永好賣過高水分玉米飼料等。因此對待私營企業(yè)家要學學古代“大赦天下”的傳統(tǒng)做法,在時間上進行“切割”,既往不咎、下不為例。北京師范大學教授鐘偉認為,在已有的存量問題上糾纏不清、追究歷史舊賬,容易激起既得利益者的抵抗,而著眼在未來的增量上明晰分配規(guī)則,則能夠促使未來中國社會經濟生活逐步實現“陽光化”。
          二是清算派。主張必須追究原罪。要通過反腐敗的形式,把非法轉移的國有資產或集體資產追回來,徹底清算私營資本的合法性。清算派提出,不管是原罪也好,犯罪也罷,只要違反了行為發(fā)生當時的法律,不管企業(yè)現在的規(guī)模有多大,地位有多高,是否進入了世界500強,都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網上有人說,我們需要向俄羅斯學習,嚴厲打擊那些掠奪人民而致富的富豪;我們更需要真正的清算,清算那些借改制掠奪人民財產的人,清算那些推行權貴資本主義的貪官污吏,要把人民的財產奪回來。
          三是折中派。不贊成“一律寬大”,也不贊成徹底清算追究。他們主張“在有原則配套措施的前提下大赦”,所謂原則,就是該追究的要追究,大赦要有條件,不應將不同性質的“原罪”混為一談。持這種觀點的人認為,由于法律制訂總是滯后于現實發(fā)展,刻舟求劍式的制度性追溯,與當下的發(fā)展形勢格格不入。但這并不意味著,民企可以借此空間用挑戰(zhàn)法律的方式獲取灰色甚至是黑色收益。因此應該明確地將“原罪”區(qū)分為經濟探索過程中的制度性求新原罪,以及突破法律底線的權錢交易原罪,給予截然不同的處置。對于那些利用腐敗權力獲得的非法資產,比如說商人通過行賄官員“賤買”的國有資產、獲得的廉價土地等,就不能以“原罪”赦免為借口來逃避制裁,就應該堅決給予清算追究。
          
          政府的態(tài)度
          
          細心人可以發(fā)現,當前“原罪”一說只是盛行于民間和學術界,雖在“江湖”上吵得天翻地覆,但并未登上“廟堂”,官方并未正式認可這一提法。
          雖然未經正名,但政府在具體施政中,卻不可避免地要與這一問題“迎面相對”。但觀其處理具體案例的態(tài)度,總體上給人以“慈眉善目、寬大為懷”的感覺。特別河北省委2004年出臺的一號文件,更被視為“豁免”民企原罪的一道金牌。
          河北省在這個名為《關于政法機關為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創(chuàng)造良好環(huán)境的決定》的文件中,提出對民營企業(yè)經營者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犯罪行為,超過追訴時效的,不得啟動刑事追訴程序;在追訴期以內的,也要綜合考慮犯罪性質、情節(jié)、后果、悔罪表現和所在企業(yè)在當前的經營狀況及發(fā)展趨勢,依法減輕、免除處罰或判處緩刑。
          此文件一出,當時曾招來不少質疑和謾罵。但事實上,這不過是將潛規(guī)則顯化,將暗地里操作的擺上臺面。因為縱觀當今現實,真正被追究“原罪”的民營企業(yè)家,實在少之又少;有個別甚至是被行賄的貪官落馬了,行賄的民營企業(yè)家仍然能安享富貴。政府態(tài)度的曖昧,導致民間的情緒更加激憤。
          在重慶市委書記汪洋的講話中,雖然沒有出現“原罪”一詞,但其關于民企“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不規(guī)范’”的提法被一些媒體解讀為“原罪”的代名詞,而其話語中流露出的寬容、慈愛甚至欣賞,引發(fā)民間輿論的強烈反彈。
          此前,不論是學者“激言”還是草根的“放炮”,再怎么激烈都只是一場“空戰(zhàn)”,并無現實的殺傷力;而主政一方官員的公開表態(tài)則不同,它代表決策者的政策意圖,代表施政的方向和路徑,會迅速轉化為現實的種種具體舉措。因此,汪這番話的分量重逾千鈞。
          并且,有人特別指出,汪洋要求“寬容”的,并不僅僅是已經成為過去時的“原罪”,更強調現在進行時和未來時的“探索”。如他提出“堅持先發(fā)展后規(guī)范”,才能“保護創(chuàng)業(yè)激情,激發(fā)創(chuàng)造活力”。
          全國工商聯副主席胡德平曾把對待民企比喻為“帶孩子”。孩子有兩種帶法:一種是從小就要教他懂禮貌,守規(guī)矩,犯了錯誤就要打屁股,這樣他長大才能成為一個好青年;再一種就是一味縱容溺愛,任由他無法無天,這樣長大了以后就可能會進監(jiān)獄。而汪無疑屬于后一種帶法。
          對于汪洋的講話,有媒體尖銳地指出,“這說明他也許并不是真的愛民企,而只是愛自己的政績;也說明他習慣于人治思維,因為市場經濟是法治經濟,不能領導想寬容就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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