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寡酒滋味] 劉寡
發(fā)布時間:2020-03-18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到香港辦事,有朋友家宴,我拉上幾位老友赴宴。朋友做鮑魚燕窩批發(fā)出身,家宴不免盛情,魚翅鮑魚燕窩鮮蝦東星斑一一推出,卻實在頂肺,滿桌剩菜,只好在主人的遺憾中叨擾告辭。及至九龍,我問同行好友,是否有興趣大排檔喝上幾杯?大伙兒突然精神大振,都道菜雖名貴,不能抽煙也沒怎么喝酒,實在意猶未盡。于是幾個人在尖沙嘴大排檔坐下,要上幾盤家常小菜,一堆啤酒,捋衣挽袖開懷暢飲。酒酣之余,聊到難忘的一些喝酒經歷,而這些經歷大多發(fā)生在清貧歲月,不免感慨。
我1980年代上大學,同學基本家在農村,生活清貧,全靠助學金,吃飯買書尚且勉強,喝酒吃宴只是奢望。但喝過的幾次酒,卻歷歷在目。
1984年夏,一個周末夜晚,天氣酷熱,難以入眠。組長建議道:我們翻墻去外面喝酒吧,啤酒錢我包了,小菜你們自付。一宿舍10條漢子應聲而起,麻溜溜地跑出宿舍。大學那時位于市中心,宿舍隔墻就是鬧市區(qū),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迎風飄過全是肉菜的香味。正在長身體的年紀,學校晚飯開得早,幾個小時后早已饑腸轆轆,心里那個饞啊。
一行人急不可耐地翻墻而出,急吼吼扎進了夜市。城市外號小上海,素以好吃休閑著稱,夏天到處大排檔,小吃花樣極為豐富,炒田螺醬肘子鹵鵝掌燒鱔段,個個眼饞。奈何荷包干癟,最后只能在黑暗處一個炸臭豆腐的小攤坐下。組長買了10斤散裝啤酒,裝在開水瓶內,各人自掏腰包買上幾塊油炸臭豆腐下酒。時至今日,我仍然忘不了那時臭豆腐的美味,剛起鍋,中心鼓起,通體焦黃,入口酥嫩,佐以自拿的陳醋辣椒醬,味道非常美好。那一夜,在臭豆腐的氣味中,我們聊著詩歌,喝了幾十斤散裝啤酒,也讓組長的心臟不停地抽搐。
八十年代大學,大家喜歡跑到其他學校找老鄉(xiāng)看朋友,有時并不認識對方,僅僅因為一個共同認識的朋友或者共同的愛好,也會找上門去。有一年寒假,我準備考研沒回家。一天,很晚了,突然從外地跑來兩個陌生人,一聊才知道是流浪詩人。列寧說,一個無產者,僅僅憑著《國際歌》,就會在任何一個國家找到朋友。八十年代的詩歌界也基本這種感覺,到處都能找到朋友。朋友來了有美酒,可冬日深夜,店鋪早已打烊。我翻箱倒柜,找出一瓶二鍋頭,幾塊咸蘿卜,因陋就簡,三個人就喝上了。在學生宿舍昏暗的燈光下,我們喝著聊著,抽著廉價香煙,仔細咬著越來越小的蘿卜干,不時背誦著詩句,眼光濕潤而朦朧,胸口溫暖而激動!八械乃械臍q月都來吧,讓我們用青春的纓絡,編織最美好的生活”,這是王蒙《青春萬歲》的開篇語,八十年代我們的血管中流淌著同樣的激情,而這種激情,借助酒精的燃燒,往往構成美好的青春記憶。多么難忘那個年代的每一場大酒啊,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迎風開懷,放聲歌唱。
歲月流逝,青春難再。酒宴越來越奢華,激情越來越稀薄,我也像思念珍珠翡翠白玉湯的朱洪武一樣,思念那個時代的酒桌。去年,和毛阿敏的先生喝酒,這個成功的商人言語不多,酒桌上開始有些沉悶。不知怎么聊到八十年代,他突然站起身來,大聲朗誦起舒婷的詩歌。那一刻,這個東北漢子的目光有點濕潤,酒桌的氣氛開始激動。
“我有過短暫的鄉(xiāng)村生活,它構成我性格中最溫柔的部分”。不止一次,我想把韓東的這兩句詩改為:我有過短暫的詩歌歲月,它構成我心靈中最溫柔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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