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艾滋病人的死,刺痛“民間防艾第一人”的心
發(fā)布時間:2020-04-10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女犯人的無知讓她震驚
1990年8月,高耀潔與其他幾名代表一起到全省各地檢查冤假錯案情況。在新鄉(xiāng)一家監(jiān)獄,一名叫張雪玲的女犯人引起高耀潔的注意。這名女犯人年紀并不大,因為賣淫染上了梅毒、淋病、尖銳濕疣三種性病,下身爛得不成樣子。
“干啥不好,偏要干這一行?”
“掙錢唄!俺家蓋房子全憑我掙的錢!”
“就不怕染上性病、艾滋。俊
“得病了,只要有錢就可以治!迸溉溯p描淡寫地回答。
今年73歲的高耀潔是治療婦瘤病的專家、河南省第七屆人大代表、河南省文史館館員。
張雪玲對艾滋病的無知使高耀潔觸動很大。為此,她對全省監(jiān)獄1185名在押女犯人進行性病調查,結果讓人震驚。這些女犯人中92.7%的人患有性病,有的人已感染艾滋病病毒。這個結果讓高教授深感自責,更覺肩上的擔子重大,但真正讓她步入防治性病、艾滋病之路的卻是另一件事。
由于高教授醫(yī)術高超,1990年退休后還有很多醫(yī)院、患者請她會診看病。1996年4月7日,河南省一家部隊醫(yī)院接診了一位疑難女患者,邀請高教授前去會診;颊呦赂共恳黄底仙陌唿c引起高教授的懷疑:“是不是艾滋?”一化驗,果然如此。原來這位患者在早些年生病輸血時染上了艾滋病。各種藥物在這個“超級殺手”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4月28日患者撒手西去。臨死前,她用枯瘦如柴的手拉著高教授說:“高大夫,我就是輸了一次血,咋就會沒治呢?我不想死!我還有丈夫,還有小孩子,他們都離不開我呀!……”
幾天后一個宏偉的計劃在高教授腦中誕生了:她要盡自己的力量讓全社會了解艾滋病、關注艾滋病、遠離艾滋病。從此她便謝絕給病人看病,走上坎坷而漫長的防艾之路。
“中原民間防艾第一人”
1996年11月份,高耀潔籌資印刷了第一批宣傳防艾滋病、性病的資料?粗淮蠖焉l(fā)著油墨清香的小報,高耀潔興奮不已?墒,她去散發(fā)資料時才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高耀潔和朋友來到人口流動大的火車站、汽車站廣場,一邊散發(fā)資料,一邊講解,一部分人樂意看資料,可是不少人并不領情,見是防治艾滋病的資料,一邊說“艾滋病離我們遠著呢”,一邊將她精心編寫的資料扔在地上。一大堆資料散發(fā)完了,老教授累得氣喘吁吁,可效果并沒有預期的理想。
有一次,她拿著防艾資料到一家夜總會向三陪小姐們散發(fā),小姐們如遇洪水猛獸般躲來躲去。夜總會老板聞訊趕來,像見了仇人似地將高耀潔攆了出去。
諸如此類的事讓高教授大惑不解,但她始終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截至目前,她已自費編出8期防治性病、艾滋病的資料,每期印刷四五萬份,為此她已花費數(shù)萬元錢。從1996年以后她連續(xù)出版了《艾滋病、性病的防治》、《女性病防治大全》等多部書籍。這些書出版之后,受到了人們的歡迎。然而因這些書送的多、賣的少,所以為出書,高教授已貼進去了幾萬元錢。
好心人勸她別再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了。她說:“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人生在世總得為世人留下點什么。我能干些有意義的事,心里踏實!”
揭露游醫(yī)的丑惡嘴臉
在四處講學的過程中,高教授有機會深入社會,積極搞調查研究,所以對性病游醫(yī)的非法行徑了解得越來越充分。
1997年秋季,河南某大學一個四年級的女生患了尿路感染,到一家性病治療中心卻被診斷為淋病。醫(yī)生說:“病得厲害,得趕快治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女生嚇得心驚膽戰(zhàn),遂遵醫(yī)囑,向老師、同學借了2000多元錢打了三次“特效針”(其實是普通的抗生素),還不見好。這個大學生實在無錢再治了,走投無路之際準備跳樓自殺。自殺之前,女生想到曾到學校講過課的婦科專家高耀潔,便抱著最后一線希望給她打電話,問她該怎么辦?結果醫(yī)生說只得了尿路感染,吃了一周的紅霉素后這名女生就好了。
女生的“悲慘遭遇”讓高耀潔心里沉甸甸的:如今的性病游醫(yī)太猖獗了,的確到了非治不可的地步。
她經(jīng)過調查,掌握了性病游醫(yī)、虛假廣告坑人的第一手資料,并寫出了調查報告。
她在報告中列舉了性病游醫(yī)騙人的真實事例,介紹了不少正規(guī)醫(yī)療單位的性病?票挥吾t(yī)壟斷的詳情,并說明了非法醫(yī)療廣告在眾多媒體滿天飛的巨大危害。在報告結尾,她一針見血地指出:長此下去,會造成社會性“性病恐怖癥”,我們河南將成為“性病大省”,鄭州將成為“性病大市”……1998年1月24日,在河南省文史館迎春會上,高耀潔親手將這份調查報告交到省長手中。
1998年3月,河南省政府召開了全省整頓醫(yī)療市場電視電話會,研究部署集中整治措施,一場整頓假醫(yī)、假藥的活動在全省展開,效果相當明顯。
有人威脅要殺她全家
正當高耀潔為自己的工作見到實效而略感欣慰之時,各種出人意料的麻煩也隨之而來。
首先受牽連的是她的女兒郭炎光。郭炎光是河南某醫(yī)院皮膚科醫(yī)師,她所在的科室也被游醫(yī)承包了。在這次全省清理整頓中,有關主管部門趕走了游醫(yī),醫(yī)院因此損失了一筆承包費。郭炎光便接連遭到打擊報復。
“女兒在醫(yī)院實在呆不下去了,回到家中要自殺。我便一直想給她調個工作單位,省里的領導也同意了,可是一年多過去了,女兒的工作還沒著落。”向記者說起這些時,老教授的眼睛濕潤了。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女兒的工作成了我的心病!
當然,另一件事高教授盡管說得輕淡,卻讓人心里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那就是她的安全問題,自從整頓游醫(yī)活動開始后就不斷有人打來恐嚇電話。高教授回憶說:“1998年的一天下午,一個男子打來電話說:你要再多管閑事,小心你的老命!”甚至有人威脅要殺她全家“艾滋病村”讓她老淚縱橫
豫南某縣一個賣血專業(yè)村的不少人感染了艾滋病,已不斷有人死去。1999年10月,該縣一名富有同情心的干部向高耀潔寫信反映該村的悲慘情況。高耀潔看信以后非常震驚,痛哭了一場,于1999年12月份給該村5個艾滋病患者每人寄了200元錢。
2000年3月18日,高耀潔又花幾百元錢租了一個車,從鄭州來到該縣,為這里的病人義診并送藥。當時竟有上百人圍著高耀潔看病。這場面的確讓她大感意外。中年男子程某拿到高耀潔贈送的藥品后,掏出幾張一角的舊幣遞給高耀潔。高說:“我是來義診的,不要錢!”程某激動地說:“世上竟然有給藥不要錢的好人!我病了好幾個月,都因為沒錢一直沒吃藥!謝謝您!绷x診結束后,高耀潔噙著淚對陪同人員說:“這里的百姓太可憐了,這次義診真叫我痛心終生!”說著說著,她還是止不住老淚縱橫。離開該村時,高耀潔拉著一位患者的手說:“我還要給你們送藥、送錢!”村民目送著她的小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久久不肯離去……如今高教授家已成為艾滋病患者投訴咨詢中心,每天來信及電話不斷,他們有什么不懂的知識,找她;
他們受了別人的歧視備感委屈時,也找她。她每天要接幾十個電話,回近10封信。為了更廣泛地宣傳防艾知識,她決定出版一本名為《艾滋。圆〉姆乐巍返臅10萬冊,成本至少得10多萬元。目前她只籌到了不到1萬元,還有10萬元的資金缺口。她正在為錢的事發(fā)愁。
(2000.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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