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查爾斯河

　　城市不能沒有河，有了河，城市才更有精神，更有靈氣。河是城市的精靈。查爾斯河(Charles River)就是波士頓城的精靈。在地圖上看，她從西向東，像一條蜿蜒的巨蟒橫貫波士頓市區(qū)，迤邐入海。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這兩座當今世界最著名的高等學府，都坐落在查爾斯河畔。美國最典型的傳統(tǒng)建筑——紅磚墻砌成、白窗欞鑲就的一幢幢小樓，典雅、樸實、不事張揚地點綴著查爾斯河兩岸。查爾斯河上的橋太多了，光是從麻省理工學院到哈佛大學這一段就有五、六座。座座古橋猶如波士頓城的紀念碑，銘文猶在，雕像巍然；
又好象查爾斯河的琴弦，頗有節(jié)奏地和著身下流淌的河水共同演奏著波士頓城的古往今來、春夏秋冬。以`著名的肯尼迪總統(tǒng)的名字命名的公園卻頗具平民色彩——僅僅是一片很普通的開放的草坪，從查爾斯河畔伸展到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默默地但永恒地紀念著那位偉大的政治家。查爾斯河兩岸，應該是美利堅合眾國歷史、文化、學術含量最高的土地。漫步于查爾斯河岸，我領悟了為什么波士頓城擁有“現(xiàn)代雅典”的美稱。

　　查爾斯河上，常有各種類型的小艇順流而下（或溯流而上），年輕人劃著輕舟賽艇固然瀟灑現(xiàn)代，但最有意味的還是一些老人駕著小汽船，在河面上慢悠悠地流連。老人們不時地向岸上閑坐的人們招招手，拉響悠長圓潤渾厚的汽笛，向人們致意。聲聲汽笛，頓時將人們帶到很久很久以前……好一派詩情畫意，好一片城市田園。

　　身居鬧市，查爾斯河卻充滿自然情調(diào)。不象我在國內(nèi)經(jīng)�？吹降牧鹘�(jīng)城市的江河，在人們的精心治理下，冰冷生硬、呆板做作的石砌堤壩和圍欄，完全破壞了江河的自然風貌，那真是對江河的形和色的侵略、污染。查爾斯河兩岸的河堤卻沒有一點點人工的雕飾，一任青青河邊草、依依楊柳岸自然地伸展著，擁吻著清亮的河水，率真地、盡情地吟詠著自己的歌。都說西方人重雕琢，東方人尚自然，看來頗不盡然。

　　黃昏時分的查爾斯河美的令人心醉。晚霞絢爛時，河水也好象被點燃了，連天接水，俱是無盡的瑰麗神奇，偶有野鴨掠過水天之間，真就成了“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斜陽映照下，河水波光粼粼，一條小船滑過，便攪起一條細碎的光影翻飛閃爍，令人心里也泛起一片甜蜜而略含傷感的漣漪……

　　查爾斯河，你這波士頓古城的精靈，古典和現(xiàn)代，自然與人文，都在你靜靜地流淌中默默地訴說。在我這異鄉(xiāng)異客的眼睛里，你每一片迷離的光影，卻都隱隱地浮現(xiàn)出我故鄉(xiāng)的河，她和查爾斯河一樣美麗；
她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伊通河……

　　二、明池

　　明池（Fresh Pond）位于劍橋西南角，離池不遠就有一條通衢大道，池塘東側(cè)甚至還有一條鐵路穿過。但有高大濃密的樹叢掩映、有寬闊起伏的草地包圍，外面的人很難發(fā)現(xiàn)她。明池是劍橋的隱士，頗有點“大隱隱于市”的風貌。我之發(fā)現(xiàn)明池，絕對不是“按圖索驥”，而是在一次散步中非常偶然地“闖入”這仙境一般的所在，當時頓覺眼前一亮——那感覺和我初到北京陡然發(fā)現(xiàn)什剎海時的感覺一模一樣——一天騎自行車在胡同里亂竄，竄出一條胡同時猛然橫出一片寬闊的水面，眼前頓覺一亮，胸中無限舒展……

　　明池靜默地臥在城鎮(zhèn)一角，她那深邃的水面卻仿佛蘊藏著天地間亙古以來的秘密。明池說是池塘，水面其實相當寬闊，繞著她疾走一圈至少也需要一個小時，應當稱她為湖（lake）才合適。大概是市政當局出于生態(tài)保護的需要，將池水用鐵絲網(wǎng)團團圍住。這樣水面當然不會有游泳者、垂釣者的騷擾，甚至沒有一條船的影子，只有一些野鴨和一些不知名的水鳥偶爾出沒于水面，給明凈的池水平添了幾分落寞，平添了幾分深潭的感覺。我很反感那一圈鐵絲網(wǎng)，它很蠻橫地封鎖了明池，明池好象被囚禁在牢籠里，看著心里真不是滋味。

　　但明池的生態(tài)保護的確非常之好。到了秋天，那里真就成了劍橋、成了波士頓最美的地

　　方。原來的“林木叢生，百草豐茂”釀成的連綿綠蔭，這時都變幻出豐富絢麗、層次分明又

　　相間有致的色彩，色彩倒映在池面上，池水將色彩淘洗的干干凈凈，滋潤的亮亮晶晶，萬千

　　姿影以明鏡般的池面為舞臺，蕩漾著秋之色獨有的充盈豐實、深沉多情的秋之舞——那流溢于天地間的充滿了告別的傷感的秋之舞啊！

　　明池離我的公寓非常近，步行3~5分鐘就可來到她的身邊。她成了我寂寞思鄉(xiāng)時的慰藉和寄托。在她的身旁，我哼著一首首兒時就開始唱的歌，傾訴濃濃的鄉(xiāng)愁；
浪跡天涯的游子特有的懷鄉(xiāng)之戀，羈旅之苦，都在明凈池水的陪伴中得到盡情的宣泄，得到透徹的慰安。明池，你是我劍橋偶遇即熱戀上的大自然的情侶，我將永遠深藏你的身影——人生之旅，又多了一份牽掛、一縷情愁……

　　三、“中國城”

　　美國大一些的城市，都有華人集中居住的地區(qū)。這樣的地區(qū)大多自發(fā)形成，通常被稱為“唐人街”或“中國城”（China Town）。據(jù)久居美國的朋友講，華人之所以愿意聚在一起居住，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要避開種族歧視。我由此想到，還沒聽說美國哪一個城市有“朝鮮城”或“日本城”，大概是朝鮮人本來不多，朝僑就更少，湊不上一個“城”，而日本人早就財大氣粗，沒有人敢歧視他們（看來歧視也是一種“勢力眼”），也就用不著聚“城”而居了。

　　波士頓照例也有“中國城”，我們這些中國來的訪問學者或留學生照例也常去“中國城”轉(zhuǎn)轉(zhuǎn)。去“中國城”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買便宜貨，或買幾樣副食品，或買幾張電話卡，但我這個中國人對“中國城”的印象實在壞極了。

　　對“中國城”最壞的印象就是“中國城”的臟，臟仿佛成了“中國城”的象征。逛遍波士頓，無論通衢大道還是尋常巷陌，都是那樣整潔，那樣清爽，到處草樹豐茂，花團錦簇；
但一進了“中國城”，以那座寫著“天下為公”的牌坊為限，里面立刻就成了一個垃圾的世界：到處是臟兮兮的墻面、廢棄的什物；
路面年久失修，亂潑臟水留下的漬跡爬滿了大街小巷；
破舊的、黑黢黢的垃圾桶里放肆地散發(fā)著各種難聞的氣味；
滿地五顏六色的廢塑料袋，一陣風吹過，便翩翩起舞，舞過廣東餐館的掛著油乎乎焦黃泛黑的烤鵝的櫥窗，舞過街頭小店的散發(fā)著濃烈腥臭的門前魚檔……形成了“中國城”獨特的景觀。（無獨有偶，在紐約的“中國城”，我更是永志不忘地領略了滿街撞眼的破敗和撲鼻的腥臭，在中國大陸許多城市都已久違了的馬路中央擺攤、攤檔周圍東一堆貨物、西一灘垃圾的景象，居然在紐約這個世界第一大都會的“中國城”再現(xiàn)了！那惡劣較之波士頓的“中國城”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中國城”不光環(huán)境臟，人也臟�？慈A人的臟，不用看別的，只看華人的手便令你嘆為觀止：不知道哪朝哪代形成的“審美趣味”，不光是中國女人，很多中國男人也都留著長指甲，有的十指皆留，有的幾個指頭留，最多的是小指留。留就留吧，總應該洗洗干凈吧！偏不！不怕惡心你就看吧！一根根臟兮兮的、好象多日未洗的指頭，尖端丑陋地伸出黑乎乎的長指甲（或黃乎乎的長指甲），藏污納垢，不知道什么東西在里面日復一日地發(fā)酵發(fā)霉發(fā)酸發(fā)臭，整只手則狀如雞爪，難看極了！最要命的是這種人竟有許多是做廚師的，賣食品的，那種指甲往面團里一攪，往湯碗里一插，做出來的東西您還真有勇氣往嘴里放嗎？大陸中國人有許多是這樣留指甲的，在波士頓（乃至紐約）的“中國城”，我怕看到但還是看到了許多華裔也是這樣留指甲的，這真是中國的國粹之粹，千秋萬代、放諸四海都決不會失傳的。

　　臟之外，我又十分熟悉地看到了華人特有的冷漠失神的目光、無精打采的形象、邋遢隨便的作風、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

　　在“中國城”里，或能避開白人的白眼，但傳統(tǒng)的“窩里斗”，是否也在毫無二致的上演呢？很有可能，否則為何連收拾自己家園的功夫和心情都沒有呢？

　　“中國城”里的華人同胞，我們應共同為“中國城”的骯臟景象而羞愧！

　　四、哈佛廣場

　　哈佛廣場（Harvard Square）是哈佛大學的中心，從而也是劍橋小鎮(zhèn)的中心。它是我每天去哈佛燕京學社的必經(jīng)之地，故而對它的朝容晚態(tài)、雨趣晴姿、樓堂館所、各色人等，我都很熟悉且很有感情。

　　走近廣場，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哈佛大學的建筑群。哈佛大學的建筑除個別例外，全是清一色的紅磚墻配以白色窗欞——典型的美國傳統(tǒng)建筑風格，紅白相間的色調(diào)，既典雅又樸實；
這樣的樓房單個看來還不覺如何出色，三座、五座、十座、八座組合成一個群體，再配以一片片茵茵綠草，一株株青青松柏，就渾整地呈現(xiàn)出一種既和諧又嚴肅、既生機盎然又頗具文化品位的格調(diào)與氣勢。

　　哈佛大學的布局特開放且平民化。以廣場為軸心連接起來的哈佛諸學院的建筑群，僅有個別院落設了圍墻，圍墻的許多大門又是永遠對任何人開放的，因此圍墻與其說是為了阻隔不如說是建筑藝術的需要。其它建筑則融入劍橋鎮(zhèn)的街面中，和餐館、劇院、銀行、百貨商店聚在一起，好幾條城市干道在哈佛的校園中直穿而過。但哈佛的開放不意味著沒有管理，看似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哈佛，只要你有“越軌”之舉，一定會不知從哪兒冒出個警察來。如那尊有名的哈佛大學創(chuàng)始人哈佛的銅像，誰都可以湊上去摸摸他的左腳鞋尖以交“學運”，但只要你對著銅像舉起攝像機，立刻就會有警察跑過來盤問是否有許可證。

　　哈佛廣場最高的建筑是哈佛國際中心，算是哈佛大學少見的一座八層高的現(xiàn)代風格的建筑。這座大樓的主要功能是接待外國留學生。世界各國來哈佛的學子都免不了和這里打打交道，它使哈佛廣場成了名副其實的國際廣場。各個國家的學界精英年復一年地紛紛來到這里，又從這里年復一年地紛紛將美國的文化理念帶回各個國家。國際中心外面，就是哈佛乃至劍橋的設在地下的交通樞紐：地鐵紅線和許多路公交電車將哈佛與劍橋、將劍橋與波士頓十分方便地聯(lián)系起來。

　　最熱鬧的自然是地鐵站口周圍的商業(yè)圈。這里是哈佛人的消費中心，也是各色人等麇集的地方。地鐵站口照例有一些穿著破破爛爛的奇裝異服、留著五顏六色的怪異發(fā)式、不時地噴云吐霧、尖聲怪叫的年輕人以及不太年輕的人，看著這樣的“另類”，腦海里浮現(xiàn)出“崩克”、“垮掉的一代”、“嬉皮士”、“頹廢派”一類專有詞匯，不知道現(xiàn)在這樣的“另類”叫什么，是“新人類”或“新新人類”嗎？好象不對。

　　路邊照例是乞丐與街頭藝人活躍的地方。街頭藝人的水平照例是參差不齊。行人盡管匆匆，但還是聽得出（或看得出）哪個水平高些，哪個就是蒙事兒。水平高些的盒子里錢自然就多些，偶爾有人扔下一美元的紙鈔；
至于蒙事兒的，盒子里多半就只有幾枚硬幣了。但整個地講，街頭藝人甚至乞丐還是很好過活，一天下來，連吃帶喝是足夠了。有朋友講，在美國，兩種人活的最滋潤，一種是特富的人，一種就是乞丐。特富的自然沒話可說，那些乞丐到了晚上拿著討來的錢，酒館一進，喝的爛醉，倒頭便睡，第二天又是如此循環(huán)，真?zhèn)�是無憂無慮，不知有漢，無論魏晉。苦就苦了中產(chǎn)階級，但美國社會的支柱，恰恰也是中產(chǎn)階級。

　　哈佛廣場，大雅之堂與燈紅酒綠的“可疑場所”、世界級學術大師與露宿街頭的流浪漢，平等地生存在它的懷抱里，它實在是五光十色又中規(guī)中矩的美國社會的一個縮影啊!

　　五、教堂

　　波士頓堪稱教堂之城。方圓百十公里的市區(qū)，竟擁有1000多座大大小小的教堂。一座座宏偉的教堂，構(gòu)織了波士頓城清奇俊朗的風景線。漫步于劍橋街頭，正沉浸于眼前一座教堂精美的建筑藝術，不遠處又有一座教堂高聳的塔尖在吸引你去瞻仰。波城市中心巍峨地屹立著北美第二大教堂——確實是不同凡響：青磚砌就的墻體渾厚凝重、肅穆莊嚴；
結(jié)構(gòu)繁復而不陷紛亂，細部精巧而流暢自然；
每道門廊，每級臺階，仿佛都驕傲地呈示著歲月流逝中不滅的信念。

　　一座座教堂，與查爾斯河相互映襯，把一個波士頓城裝點得秀美挺拔，大街小巷呈現(xiàn)出一種“中世紀”式的古老。教堂的建筑風格統(tǒng)一中有變化，最突出的特征自然是哥特式的大尖頂。無論萬里晴空、陽光普照的日子，還是陰云密布、風雨交加的日子，尖頂上的十字架總是那樣醒目地、堅定地指向蒼穹，永恒地宣示著一個主題：皈依上帝，是唯一得救的路。

　　波士頓的教堂為什么這樣多？（在美國以后發(fā)展起來的地方，如美國西部的加州，就遠沒有那么多教堂），大概與波士頓的獨特歷史地位有關。波士頓是并不古老的美國最“古老”的地方，是美利堅合眾國的發(fā)祥地。第一批北美殖民者——1620年乘坐“五月花”號帆船首次登上北美大陸的歐洲移民，就是從波士頓附近的普利茅斯上岸，而美國獨立戰(zhàn)爭的第一槍，正是在波士頓打響，波士頓是美國人與其歐洲母體分離的開端。但政治上可以獨立，經(jīng)濟上可以自立，(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文化血脈的連接卻不可能割斷，因為文化就是人的生命。美國的歐洲移民來自基督教文化傳統(tǒng)，盡管他們是受迫害的新教徒。五月花號負載著幾百位歐洲移民的血肉之軀，也負載著幾百位基督徒、負載著他們的文化生命來到了北美大陸。在遼闊的新大陸，面對生存的艱難、陌生的恐怖、前景的渺茫，無論克服物質(zhì)生活的匱乏還是滿足精神生活的饑渴都需要一種信念的力量和智能——沒有任何理由不在植根于自己文化血脈的、偉大的基督信仰中獲取信念。信念鑄就了一座座教堂，宗教生活激勵著新教徒在新大陸不斷地創(chuàng)造著新生活。波士頓的眾多教堂，就是紀錄、紀念美國先民精神史、創(chuàng)造史的一座座豐碑。獨立戰(zhàn)爭的勝利誕生了一個全新的美國，但不可能同時誕生一個全新的文化。美國的文化繼承了歐洲以基督教傳統(tǒng)為代表的精華，又自由奔放地創(chuàng)造發(fā)展，盡管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如今早已是美國文化反饋歐洲、流布全球的時代，但波士頓的教堂還是在清醒地提示著美國文化的其來所自，提示著一種信仰的根基的力量。

　　這種信仰的力量真的在世俗化浪潮的沖擊下銷聲匿跡了？不！波士頓是全美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馬薩諸塞洲是全美少數(shù)幾個管制私人槍支的地區(qū)之一，這和基督教深厚傳統(tǒng)的浸潤，應說是不無關系吧！絕對不應低估宗教力量對美國民眾精神生活的影響，絕對不應忽視現(xiàn)代世俗社會中宗教生活的偉大意義——當蕓蕓眾生遵循著“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生存原則，忙碌于大街小巷，盤算于寫字間，勾心斗角于名利場時，抬頭一望，教堂巍然，難道不能獲得某種警醒和啟示嗎！？

　　六、美國的效率及其它

　　我是從來美后遭遇的“租房的煩惱”中開始感受和認識到美國的效率的。來美之前，我想美國這個生產(chǎn)力世界第一大國，效率一定是高的驚人。但“租房的煩惱”卻令我大吃一驚，大惑不解，大為不滿。僅舉數(shù)例：

　　例1：我和房東簽約，10月1日入住公寓（租金自然也從這天算起），但經(jīng)再三催問，甚至驚動了律師，也還是到了10月3日晚上才給了我公寓的鑰匙。最可氣的是，無緣無故地侵犯了住戶的權益，卻連聲道歉都沒有，竟還蠻不講理地說什么愛打官司就打官司去，這簡直讓我覺得并未來到以法治嚴密著稱的美國，而是仍然身處“原始積累”時期的中國大陸。

　　例2：我們剛搬進公寓一周，緊靠窗外就挖了一個約7、8米見方、2米深的大坑，原來是換油罐施工：吊出埋在地下的報廢舊油罐，換入新油罐。在中國大陸，這樣小的工作量又全部由機械操作，最多一周肯定搞定了。但萬沒想到，我們?yōu)榇俗阕阍馐芰碎L達兩個多月的煎熬——“磨洋工”我沒有見過，“洋磨工”倒是實實在在地領教了：施工人員每天來工地晃上幾個小時，開動鏟車挖幾鏟土就走了，害的我們兩個多月來，每天都要有幾個小時在油氣味刺鼻、施工機械和車輛的噪音震耳欲聾的情況下度過。

　　例3：我們住的公寓僅一室一廳，每月房租就高達1300美元，不可謂不昂貴，但設備卻嚴重老化。一天，門鎖突然出現(xiàn)故障，用鑰匙怎么也開不開門，搞的我們不敢全家一起出門，必須有人在屋里“值班”。門鎖壞了當天，我們就向房東方面反映，他們說第二天來修，結(jié)果是我們自己排除了故障以后10來天，才來了一個人問門鎖怎么樣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例4：按道理入住公寓后，室內(nèi)的對講機（intercom）就應同時開通，以備客人來訪時用。我們?nèi)胱『笤�不止一次要求開通對講機，管理人員每次都答應立刻開通，但一直到入住3個月后搬出這個公寓，我們室內(nèi)的對講機卻還未開通�？腿藖碓L，只好在樓外苦徘徊，等待有人出來。最嚴重的一次是11月底一天剛剛下過大雪的清晨，波士頓奇寒，一位來訪的客人卻在樓外足足等了半個小時。

　　其它如冰箱壞了不給修，住的好好的突然給停了電（后竟解釋說以為我們住的房間房客搬走了）……不一而足，無法一一列舉了。

　　我和燕京學社的同學談起“租房的煩惱”，談起美國的效率，沒想到同學們各有各的遭遇：健康保險卡把名字搞錯了，跑去糾正了幾次，最后還是錯；
社會安全號申辦了兩個月還未下來，跑去一問，還要等4周或8周，到那時能不能辦下來還是說不定；
來美國3個月，僅在美國國內(nèi)來往的信件就被寄丟了3、4封……

　　我的“租房的煩惱”及同學們的遭遇暴露了美國嚴重的效率問題，但又顯然不僅僅是效率問題，這里面有侵犯基本權益甚至種族歧視的法律政治問題，有“老子天下第一”養(yǎng)成的傲慢、粗率、滿不在乎的社會風習問題，有自由泛濫無歸釀成的負面作用問題。這些問題很大程度上暴露了足以動搖國本的美國社會的深層積弊。就是通過前述好象沒什么了不起的“小事”,我明白了為什么會發(fā)生9.11恐怖襲擊后，美國移民局竟還給已經(jīng)死亡的9.11恐怖分子寄發(fā)簽證的“大事”。

　　當我問及朋友，美國人這種效率，怎么樣搞得生產(chǎn)力世界第一呢？這位朋友好象有點危言聳聽：美國創(chuàng)業(yè)的時代結(jié)束了，敗家的時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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