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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煒光:說馬

        發(fā)布時間:2020-06-02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也許是屬馬的原因,我喜歡馬。

          我女兒屬豬,于是我倆經(jīng)常拿對方的屬相開玩笑!澳阒莉E馬奔馳么?遼闊的大草原上萬馬奔騰,那是一種美?墒侨绻幸蝗f頭豬在那跑,會是一種什么情景?只會產(chǎn)生幽默感!蔽遗畠盒〉臅r候讓我說得一愣一愣的,煞是羨慕我們屬馬的,不過這幾年大了,明白我是在取樂,于是反唇相譏道:“你們馬有什么好?就知道吃干草。”我笑笑,是啊,我喜歡馬,可不懂馬。那是一種神奇的動物。

          的確,馬對“伙食”不挑剔,無非是一些切碎的豆秸、三菱草之類的,只要符合“干草”的標準,它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像是吃什么西餐大菜。讓人奇怪的是,馬一生勞苦,就這個水準的“伙食”,它那渾身用不完的力氣是從哪兒來的?

          馬喜歡夜里吃東西,整夜不停地“咯吱咯吱”嚼干草,細嚼慢咽,進食量能占到全日量的50%左右,這叫“夜飼”。經(jīng)過夜飼的馬,力氣大、增膘快,所以有“馬無夜草不肥”的說法。做馬夫很是辛苦,夜里需數(shù)遍起身給馬添草,睡不成個囫圇覺。

          馬對進食標準要求不高,但對飲水卻很挑剔,必須十分潔凈。馬是不喝臟水的。俗話說:“馬不喝水強按頭”,西方也有諺語:“你可以強把馬拉到水邊,但你不能強使馬喝水”,可能都有馬不隨便喝水的意思在里邊。這是一種十分愛潔凈的動物。

          馬是夜游神,走進黑漆漆的馬棚,看到的是它那閃閃發(fā)亮的雙目。弄不清馬何時睡覺,它一生就這樣白天黑夜地站立著,睡覺也是站著睡。馬如果倒下了,那它一定是出大問題了。我甚至想,是不是戰(zhàn)場練就了馬的生活習性?馬隨著它的主人披星戴月,奔走于大漠荒原。戰(zhàn)場上險惡的環(huán)境早就把它也訓練成戰(zhàn)士了,隨時隨地倒頭就睡——甚至連“頭”都不“倒”,閉眼就算一覺,“情況”來了起身就是慘烈的廝殺,F(xiàn)在馬仍然保留了這個“習慣”,隨便在什么地方,見它垂下長臉大頭,閉上眼睛,就是它進入睡眠狀態(tài)了。據(jù)說,馬在24小時里可以睡73次覺,不過每次都只是合幾分鐘眼,最長的一覺也不會超過五分鐘。

          馬天性溫和善良,很少見到兇巴巴的馬。初中的時候去“拉練”,生產(chǎn)隊里有一匹棗紅馬,非常漂亮。老飼養(yǎng)員很疼愛它,經(jīng)常拎一桶水在那刷理它的毛。那馬對我們這些中學生非常友好,每當我們經(jīng)過,它總是溫順地盯著我們看,就那么靜靜地站著,然后輕輕地甩幾下長尾。老飼養(yǎng)員說,這是它友好的表示,其實這是一匹烈性馬,發(fā)起脾氣來也會踢人呢。

          在優(yōu)秀的騎手眼里,馬,更像一個最忠實的朋友,世界各國的騎兵部隊中流傳著多得數(shù)不清的戰(zhàn)士與戰(zhàn)馬的故事,個個都能感動得你落淚。蒙古族朋友說,他們“百分之二百地不吃馬肉”,因為他們都非常尊敬馬,喜歡馬。

          馬的智商非常高。在所有的動物里,只有馬,跟人類的交流能夠達到智慧交流的層次。在蘇格蘭,數(shù)百年來流傳著一種“馬語”,在馬發(fā)怒、生病或野性難馴之時,只要“馬語者”跟馬匹交流片刻,再野性難馴的馬都會安靜下來。馭手和他的駿馬,那是心靈和智慧的交流,沒有其他動物可以達到這樣高的境界。

          在戰(zhàn)場上,在農(nóng)田里,在旅途中,馬都是人的最好的最忠實地伙伴。騎手們喜歡用“人馬合一”來形容在馬背上馳騁的感覺。馬能做很多人做不了的事情,甚至為人而犧牲自己的生命。經(jīng)常聽到這樣的故事:戰(zhàn)火紛飛的戰(zhàn)場上,馬的主人中彈倒下,而馬兒并不自己逃生,而是圍著主人的尸體轉(zhuǎn),久久不愿離開。

          聽過一位朋友講述的親身經(jīng)歷:1997年,在天山西部的伊寧林場,一群人在喝酒。人群里有一個叫巴拉托乎達的壯汗,是草原上有名的大力士,他有一匹純黑色的好馬,據(jù)說是這片草原上身價最高的馬。有了它,巴拉托呼達就成了山里倍受關(guān)注的“風云人物”。當時巴拉托乎達因為和別人爭論草場澆水的事和一個比他矮一頭的朋友撕打起來。那人自然打不過他,被他壓在身子下面飽以老拳。雙方都喝了酒,又都愛面子,被壓在下面的人便從腰間抽出匕首在巴拉托呼達的肋部連捅三刀,洞穿了他的心臟。等到圍觀的人上前勸阻的時候,這位山里的風云人物已經(jīng)斷了氣。

          見到主人死了,黑馬仿佛受了驚,掙脫韁繩來看自己的主人。它不停的用嘴來搖晃死去的主人,周圍的人上前企圖把它綁住,但這匹馬表現(xiàn)得異常瘋狂,又踢又咬,見寡不敵眾便調(diào)頭跑向山里。

        那人闖下大禍,酒也被嚇醒了,他推開人群騎上自己不起眼的棗紅馬翻山去自首,因為就算他不去,巴拉托呼達的家人找到他也會殺了他。

          據(jù)說這匹棗紅馬跑了一夜,不僅擺脫了追趕,還把主人順利的送到了一百公里以外的伊寧縣城,但沒過多久這匹馬就因為過度疲勞死了。

        巴拉托呼達的黑馬成了誰也套不住的野馬。聽別人說,法醫(yī)來解剖它主人尸體進行檢查的時候,那匹馬就站在不遠的山頂上嘶叫。從那以后,再也沒有人能騎到它的背上。

          馬是世間最富有感情的動物。年輕的公馬漂亮帥氣,追逐母馬天地不怕,但也極容易闖禍,人們不得不閹割它,避免悲劇的發(fā)生,但也殘酷地剝奪了它尋求愛情的權(quán)利?蓯鄣男●R駒跟隨著媽媽,千里百里地行走在大草原上。天寒地凍的歲月,艱難的跋涉途中,常見母子倆披銀掛霜,如膠似漆地擠在一塊。那應該是天下最為動人的情景。

          馬是草原上的精靈,有了它的存在,草原上散亂的氈房之間才有了聯(lián)系;
        馬是大山里的精靈,有了它的存在,空曠寂靜的山野才有了生機與活力。

          曾聽過一個馬頭琴的故事,至今記憶猶新。從前,草原上有一個青年名叫蘇和,每天與他的小白馬相依為命,形影不離。有一天,小白馬突然生病死了,蘇和非常難過,總盼著小白馬能再回來。

          一天晚上,他夢見白馬回來了,對他說:“你不是在想我嗎?那就用我的骨、筋、尾做把琴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钡诙,蘇和真的就做了一把琴,并在琴的桿頂部精心刻上小白馬的頭。琴聲和白馬的叫聲一樣親切、動聽。

          后來,人們便給這琴起了個好聽的名字———馬頭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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