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筆者曾采訪過三位將軍。他們送給筆者一張1939年的照片。發(fā)黃褪色的照片上三個人身著八路軍灰色軍服,腰扎武裝帶,精神抖擻,氣宇軒昂。仔細看,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nèi)�位都沒有右臂,空蕩蕩的袖筒或系入武裝帶,或垂在右肋邊。
　　這張照片是1939年秋晉察冀軍區(qū)一二○師三五九旅祝捷大會召開時由軍區(qū)戰(zhàn)地記者拍攝的。照片上,由左至右分別為彭清云、左齊、晏福生,他們都是王震旅長屬下的團級指揮員。
　　晏福生――1939年照這張照片時,任八路軍一二○師三五九旅七一七團政委,新中國成立后,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1936年秋,國民黨胡宗南部向紅二方面軍賀龍部壓過來。紅軍第六軍團十六師從甘肅兩當縣出發(fā)為大部隊開辟通道。師長張輝、政委晏福生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夜晚來臨,突然,敵人碉堡里的機槍響了,師長張輝倒在了戰(zhàn)場上……“機槍掩護!”晏福生像一頭發(fā)怒的雄獅,揮動著右臂高喊:“一營跟我上!”“為師長報仇!”
　　后來,紅十六師陷入危機。晏福生指揮部隊殺出一條血路向北突擊……突然,敵機向我陣地俯沖轟炸。一顆炸彈落在晏福生身邊�！稗Z隆”一聲,晏福生躲閃不及,右臂被炸斷,當時血如泉涌。部隊邊打邊沖。晏福生怕連累大部隊,將密電碼交給警衛(wèi)員后,便果斷地從山上縱身一跳,滾在山坡下的一個土窯洞里,暈了過去。后來晏福生被當?shù)厝罕娋绕?僥幸不死。
　　左齊――1939年照這張照片時,任八路軍一二○師三五九旅七一八團政委,新中國成立后,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1937年11月17日,日軍運輸隊大搖大擺地進入我七一七團伏擊圈�！按�,狠狠地打!”時任七一七團參謀長的左齊命令道。戰(zhàn)士們邊打邊沖,縮小包圍圈。日軍在八路軍猛烈的火力下,收縮兵力,龜縮在汽車底下抵抗。在往前沖的過程中,一排子彈打中了左齊的右臂上部。頃刻間鮮血直流,戰(zhàn)士們躍上去搶救他。他大喊:“別管我,快朝鬼子狠狠地打!”
　　左齊因流血太多,暈了過去。后經(jīng)白求恩大夫做截肢手術,他才大難不死。
　　彭清云――1939年照這張照片時,任八路軍一二○師三五九旅七一九團教導員,新中國成立后,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1938年10月25日,八路軍三五九旅旅長王震獲悉,日軍北線指揮官獨立混成第二旅團旅團長常岡寬治中將由張家口進至蔚縣,將經(jīng)廣靈到前線督戰(zhàn),遂令七一九團在廣靈伏擊。彭清云被任命為突擊隊長,帶領他任教導員的七一九團一營及七一七團九連官兵,肩負向敵人伏擊的任務。戰(zhàn)斗命令下達后,彭清云率領突擊隊猛撲上去,勢如破竹。日本兵退縮到汽車旁。只見一個日軍胖軍官依托汽車后輪子,揮著戰(zhàn)刀,叫嚷著,命令官兵抵抗。“拿槍來!”彭清云看了看,伸手向班長張有仁要槍。張有仁知道,彭清云是全團有名的神槍手,趕忙把他的“三八大蓋”遞過去。只聽“吧”的一聲槍響,胖軍官“哼”了一聲倒下去了。日軍陣營大亂。事后據(jù)情報得知,被彭清云擊中的那個胖軍官就是日軍常岡寬治中將。
　　“沖!”彭清云大喊一聲。突擊隊員像離弦的箭直插敵人的心臟,很快消滅了全部日軍。突然,日軍的增援部隊上來了�！班�嗒……”機槍子彈飛過頭頂。班長張有仁為掩護戰(zhàn)友,中彈犧牲。彭清云沖上去搶救張有仁,不料右肘關節(jié)被子彈打穿,后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戰(zhàn)斗結束后,彭清云被送往后方醫(yī)院搶救,終因傷勢嚴重,不得不截肢。
　　三位獨臂將軍同屬一個旅,又長期在一起戰(zhàn)斗,這在我軍歷史上沒有第二例。這張1939年的合影照也見證了他們的烽火歲月和革命情誼。
　　1979年6月,闊別四十年的這三位戰(zhàn)友在人民大會堂東門外第四十層臺階上,按照四十年前拍照的隊形,又一次留下了珍貴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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