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薛超 [薛超:曲唱千遍自然圓]
發(fā)布時間:2020-03-26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薛超的名字常常伴有很多光環(huán)和頭銜:京劇界新一代旦角新秀、西城區(qū)戲劇家協(xié)會秘書長、京劇大師程硯秋的再傳弟子、王吟秋先生的入室關(guān)門弟子、“秋聲新韻”程派藝術(shù)工作室首席主創(chuàng)。而他演出之余最愛去的地方,是位于西直門內(nèi)大街的西城文化中心。
記者見到薛超時,他坐在辦公室里,桌上開著筆記本電腦,旁邊放著一壺茶。不輕易接電話,不用電腦玩游戲、聊QQ,不約人晚上泡吧……所有時下年輕人愿意做、喜歡玩的事情離薛超都很遙遠。
2011年8月,薛超受西城區(qū)文委之托,和文化館工作的文藝干事及演員共同接下了復(fù)排程派失傳劇目《紅拂傳》的重任,并一舉登上了梅蘭芳大劇院。
他說,我是借了程師爺?shù)墓饬恕?
與程派結(jié)緣
薛超的入行經(jīng)歷讓人頗有幾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慨。
1979年出生于北京的薛超,從小生活在一個藝術(shù)氛圍極為濃厚的家庭。母親早年是一位昆曲演員,經(jīng)常從電視、廣播里聽戲,有時還放一些以前錄制的磁帶。時間一長,耳濡目染的小薛超就自然隨著曲子哼唱起來,并模仿得惟妙惟肖。
1990年,11歲的薛超被送進陜西省藝術(shù)學校學戲!拔乙婚_始學的是小生,沒想學旦角?晌覐男【烷L得又瘦又小,老師總說‘你這孩子骨架太小,嗓子太軟沒有爆發(fā)性!’旦角組的老師卻特別喜歡我,說我長得清秀適合學旦角。”
就這樣,薛超去了旦角組。從活潑好動的小生,到端莊細膩的青衣,薛超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來適應(yīng)。一年后,他成了學校的“模范生”。
“當時所有的示范動作都是我來做!毖Τ貞浾f。隨后,薛超在一次學校組織的《紅鬃烈馬》一戲中,扮演了“武家坡”、“大登殿”中的青衣角色王寶釧,同時在“銀空山”中扮演刀馬旦――武功、靠功繁重的代戰(zhàn)公主。正是這部戲,讓薛超和王吟秋先生結(jié)下了師徒之緣。
當時,老師為了提拔薛超,就讓他同時扮演戲中文、武兩個旦角。正當他在后臺忙著往臉上貼片子時,一個帶著南方口音的輕柔聲音從身后傳來:“好好唱,別緊張!
“當時我嚇了一跳,因為還不知道他是誰。在我印象里藝術(shù)大腕都穿著西裝,可他衣著十分樸素,只穿了雙布鞋!
薛超謝幕回來后,王吟秋先生還沒走。他叮囑薛超用溫水洗臉,還把自己的擦臉油遞給了薛超,最后說:“你吃完飯后上我的賓館里來一趟。我是王吟秋!
后來,薛超從教務(wù)主任口中得知,這個溫文爾雅的老人正是程派的藝術(shù)大家、程硯秋先生的親傳弟子。到了賓館,王先生問薛超:“你想接觸程派嗎?我暫時還不回北京,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教你一折!
“我當時年紀小,心想程派不好聽,也太含蓄,跟我的性格不符,不容易學。當時我學的是梅派,那多脆亮啊!我就說回去跟我媽商量商量。他看著我說,‘還要商量?戲?qū)W到身上是自己的本事!
第二天,王先生開始為薛超評戲:“你嘴巴張得太大了,上了臺是要嚇死人的!比缓缶烷_始跟薛超講人物的關(guān)系和身份,“王寶釧是相府千金小姐出身,跟一般的勞動婦女是不一樣的。要體現(xiàn)含蓄莊重,腳步要沉,這樣人物才有份量。”
“他點出這些,我才服了。回去后我就沒睡著覺,整夜都在琢磨先生的話!毖Τ貞浾f。
自1997年從陜西藝校畢業(yè)以后,薛超就跟隨王先生學戲,一直到2001年老師離世。
在薛超印象里,王吟秋先生是一個十分嚴厲的老師。“先生對學生要求很嚴格,從不輕易教人。反之,他要是看上誰了,就一定把誰培養(yǎng)成材。他教我要想唱好戲,必須做好人;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
在練功日記里,先生為薛超題詞“曲唱千遍自然圓”。既強調(diào)從量變到質(zhì)變的過程,又囑咐徒弟一定按照科學的方法去練習。
從11歲進藝校學戲,到跟隨王先生學習程派技法,再到成立自己的“秋聲新韻”工作室,薛超的戲曲之路走過了20個春秋。在這二十年里,京劇舞臺給予薛超許多榮譽,卻始終沒有沖淡恩師對他的教誨。
文化館里的?
早在剛剛恢復(fù)傳統(tǒng)老戲的上世紀八十年代,王吟秋、吳素秋、高玉倩等老一輩京劇表演藝術(shù)家就經(jīng)常到西城文化館進行專業(yè)輔導。薛超繼承了老師們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為西城區(qū)文化館的京昆群眾文化活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薛超今年32歲,入行20年,卻在文化館做了近10年的藝術(shù)指導。他深得程門嫡系精髓,常年在西城文化館陣地內(nèi)“節(jié)慶西城”的戲曲演出活動中擔任主演并協(xié)助排演工作,并為西城區(qū)文化館的業(yè)余團隊進行輔導。
“你別小看文化館,那里的票友在學戲時都非常認真、執(zhí)著。在教他們的時候能反映出自身的許多不足,間接提高自己。比如我教六個人,六個人對同一個動作的反應(yīng)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就有六種收獲。有時,一些演員瞧不起這兒,寧可在家里呆著。我不是這樣,和票友互動也是教學相長的過程。”
2011年,為迎接建黨90周年,西城區(qū)文委責成西城區(qū)文化館組織上演一場京劇大戲。時任西城區(qū)文化館藝術(shù)部主任的楊乃慶找到了薛超。
薛超向西城區(qū)文委提議,復(fù)排一些失傳的劇目。然而,劇目和演員都不好找。眼看演出時間漸漸臨近,一個老師指著薛超說:“干嘛不讓薛超演啊,他會那么多戲!本瓦@樣,薛超誤打誤撞成了《紅拂傳》中的女主角張凌華。
《紅拂傳》劇目起源于《唐人小說》中風塵三俠的故事。隋朝末年,一個被叫做“紅拂”的佳人結(jié)實了風度翩翩、胸懷大志的年輕俠士李靖。在奔向理想的征途上,他們結(jié)識了豪情萬丈的大俠“虬髯公”張仲堅。三人結(jié)伴闖蕩神州,被傳為千古佳話。
《紅拂傳》是程硯秋的早年代表作,也正是憑借此劇獲得了“四大名旦”之一的桂冠。因該劇演出難度較大,程派傳人會者甚少,直至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絕跡于京劇舞臺。此次演出若是成功,將是中國京劇史上第三次完整復(fù)排《紅拂傳》。薛超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對于我來說,登上梅蘭芳大劇院是一個考驗。一天演兩場,六個鐘頭連著滾,是很難的。要知道,我們唱花臉的演員都近70歲了!毖Τf。
為了使演出更加順利,薛超找到了景璉璉先生擔任虬髯公一角。上世紀八十年代,景先生的父親、著名京劇表演藝術(shù)家景榮慶曾與王吟秋先生復(fù)排此劇!熬皹s慶原來陪我?guī)煾秆荩墓蝇F(xiàn)在陪我演。”薛超笑著說。
“樂隊也是找我?guī)煾傅暮献骰锇,即使人沒有了,也是找的相關(guān)的人。用我們家的話說,這是壓箱底兒的戲,不是非常時候都不會輕易端出來的。解放前,程師爺成名后幾乎就不演《紅拂傳》了!
此次復(fù)排《紅拂傳》,恢復(fù)了程硯秋大師用小生出演李靖的原貌,加入了紅拂盜令、改扮男裝的場次,使劇目更加豐富、合理。在劇本的改編上,采用了李世民一角暗場處理的手法,使舞臺呈現(xiàn)更加連貫……在梅蘭芳劇院落成以來,連演劇目中,這次的《紅拂傳》是史上上座率最高的一次。
一次演出后,一位老先生找到薛超激動地說:“我在解放前看過程硯秋先生的《紅拂傳》。”說完,就夸獎薛超功夫深,并囑咐薛超要保護好身體,練功要勞役結(jié)合。后來,薛超才得知,這位老先生已經(jīng)年過九旬,在家人的陪同下,連續(xù)看了兩場《紅拂傳》。
“我也是沾了程先生的光了!毖Τt虛地說,“這出戲有30年沒演了。戲挺難的,要文武俱佳才行,而且還是個年輕乾旦(男旦角)演員來演,可能大家覺得挺新鮮的,就來看了吧。”
薛超的“秋聲新韻”
除了戲曲舞臺和文化館,薛超的身影還會出現(xiàn)在大學的講臺上。在他主講的京劇選修課上,學生們來自各個專業(yè):中醫(yī)、文學、考古、計算機……出乎薛超意料的是,不管這些孩子們的專業(yè)是文是理、跟藝術(shù)有無關(guān)系,他們都對京劇課堂十分感興趣。
“可能跟我的教學方法有關(guān)系吧。不過,我覺得這種興趣可能更多地來自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魅力,就是那些骨子里的東西!
曾經(jīng)拜師學藝的薛超,如今也成了一群孩子們的“師父”。在教授學員的過程中,薛超發(fā)現(xiàn)了許多問題,比如現(xiàn)在的孩子十分缺少生活常識。
“一次我教花旦戲,做了一個邁門檻的動作。少兒組孩子就問我,老師,你抬腿干什么?我說,邁門檻。他又問,門檻是什么?后來他媽媽帶他去故宮認識門檻,可故宮的門檻特別高。第二天來了做動作,就大踏步的。我說,莊稼小院兒的門檻沒那么高,不用跨那么大!
此外,薛超還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孩子吃苦精神不夠。有時批評孩子,首先受不了的竟然是家長!拔揖褪窍胱尯⒆訉W點東西。將來他長大了不但氣質(zhì)非常好,而且遇到什么困難,一想我學過戲,唱念坐打都過來了,就不怕。”
對于京劇的傳承,薛超也有著自己的認識和理解!熬﹦×腥敕俏镔|(zhì)文化遺產(chǎn)了,但不等于京劇就有了護身符。有些演員抱怨收入低、演出少、觀眾不愛來看?梢^眾來劇場看戲,必須拿出真東西讓人佩服。比如過去,某位知名演員要唱戲,老百姓都拿著被褥卷去買票看戲,而且一看就是一輩子,F(xiàn)在沒有這種情況了!
有人問薛超,為什么京劇演出的票價這么貴?薛超說,其實不是演員身價漲了,而是場地太貴。一場戲下來也就幾個鐘頭,可場地費就得數(shù)萬元,再加上演員和樂隊開支、前期的宣傳費用,老百姓自然買不起票、看不起戲。
“我對京劇的未來是這么想的:首先,票價一定要落低。其次,演員的自身素質(zhì)和文化修養(yǎng)一定要提高。沒文化,就喜歡花枝招展地站在那里,四大名旦和四小名旦都不是這樣練成的。京劇演員成功與否,不是靠宣傳,而是靠本事。師父說過:‘我們是碼頭唱出來的,不是愣捧出來的。’戲如果沒有內(nèi)涵,流行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為更好地傳承程派藝術(shù)瑰寶,薛超于2005年成立了“秋聲新韻”程派藝術(shù)工作室!拔覀冏钪饕哪康模褪峭诰蚝蛡鞑コ膛梢恍┐笮偷、或已失傳的劇目;演出也都以乾旦為主。我們和大劇院的區(qū)別是:我們是真正程派傳授的劇目,沒有添枝加葉,原汁原味呈獻給觀眾,老百姓非常愛看。”
現(xiàn)在,電影版和舞臺版《荒山淚》的復(fù)排工作成了薛超工作的重心,同時也圓了程先生生前的一個愿望。
“我還有一個愿望,可能有點口出狂言。程先生生前有一個遺憾,就是沒有演過現(xiàn)代戲中的女性角色,比如祥林嫂、白毛女等。就現(xiàn)在來說,很多人也是反對男演員來演現(xiàn)代女性角色的。即便如此,我也要堅持把這件事做下去。我覺得能成。”薛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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