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導的“截流”高招
發(fā)布時間:2020-05-28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一
一大早,急促的電話鈴聲把他叫醒。
“找誰?”
“我是黃國棟。你……”
“什么黃國棟?你打錯了”!
他剛要掛電話,聽筒傳來急促的聲音:“別掛!別掛!我是黃苗子,黃苗子啊……。剛打電話去你家,才知道你在這酒店開會”。
“黃苗子……你什么時候又改名黃國棟了”。他頓了一頓,忍不住大笑。
二
中學學農(nóng)時的一個傍晚,黃國棟和另一班一個嬌俏小女生在狹窄的田埂迎面相遇。黃國棟有色心但沒色膽。不敢動手動腳,只能靠身體磨磨擦擦占點小便宜。結(jié)果把那走投無路驚慌失措的小女生擠到了水溝里了。
小女生一身泥水一把眼淚告到年紀主任那里。于是有了全年級批判大會。黃苗子是他班的,于是由他主持批判會。
黃國棟早把事情一五一十跟他講過。聽得他笑個不停,卻“氣憤”不起來。他對黃國棟印象并不壞。雖然黃國棟以“黃”(如給女生遞條子,約女生看電影逛馬路)和“賭”(愛打麻將)出名,但待人誠懇坦率,雖愛吃吃豆腐,卻也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他麻將桌上賭風也好。輸不賴帳。贏(天曉得,他是十次總有九次贏)后除了把錢退給輸?shù)淖顟K的,其余用來請客。他家庭條件好,又出手大方。學工學農(nóng)時,大家嘴里淡出鳥來,且營養(yǎng)不良。只有他父母常給他這家中獨苗送好吃的。每次總是見者有份,分光為止。他父母還以為他勞動后食欲大振,后勤部長當?shù)酶诹。為此,黃國棟同學中人緣不錯。
他打定主意讓批判會走過場,給老師和小女生有個交代就成。因此私下跟幾個要好同學打了招呼。
會上少不了黃國棟的深刻檢查。其他話都忘了,只記得他的一句話:“這反映出我內(nèi)心深處資產(chǎn)階級思想的黃色苗子……”
“黃苗子!黃苗子”!坐在下面的爛蘋果突然大聲叫了起來——原來爛蘋果想起了掛在他家客廳的一幅書畫家黃苗子的畫。等大家反應過來,一陣哄堂大笑。于是乎,插科打諢,調(diào)笑戲罵,亂成一片。批判會也以起哄聲告終。
從此“黃苗子”也就叫開了。連老師也跟著大家這樣叫。真名倒被人淡忘了。
三
星巴客。
爛蘋果和黃苗子——不,現(xiàn)在是黃博導——準時到了。
黃苗子西裝革履,金絲邊眼鏡。確有博導風度。
聊著聊著,就開始說笑打趣起來。
“當了博導,有沒有對女學生不軌舉動啊”?他們之間玩笑慣了,所以他也百無禁忌,拿黃苗子當年的“成名”之舉說事。
“哪里,哪里。那是中學生干的事。太低級,F(xiàn)在要與時俱進中規(guī)中矩了”。黃苗子還有一點好處,什么玩笑話都不但聽得,還會接你的茬。
“黃苗子現(xiàn)在是中規(guī)中矩泡小姐洗桑拿的”。爛蘋果笑著補充。
黃苗子也得意地笑笑。算是默認。
“現(xiàn)在國內(nèi)當博導收入不菲吧”?
“哪里,哪里。論基本工資,不到你這美國教授的一成吧。不過……” 黃苗子故意賣關子似地停了下來。
“別賣關子了。誰不知道國內(nèi)的博導五花八門的收入不會比我們差”。
“哪里,哪里。不過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罷了。要論‘開源’,跟你們洋教授比可是望塵莫及。你們那些長江學者,旅游教授,在國內(nèi)不過暑假幾個月,圈起錢來那是百萬千萬上億的。我能做的,只是‘截流’而已”。
說到“截流”,三人又會意地笑了起來。
那是學生時代黃苗子的拿手好戲。放學后無聊,黃苗子和一幫朋友去電影院當“義工”。抓準收票人員總在電影開放前半小時開始在大廳門外撕票的特點,他們會提前在電影院門外拉一條線,開始為早到的觀眾撕票。等放哨的看見電影院職工出來,一聲暗號,大家一哄而散。接著幾十個人都拿著半截票去說自己的票被撕了。真假難辯,大家都進場。一角五分電影費對黃苗子自然沒什么希奇,樂得同去看熱鬧的都能免費看一場電影。
四
三十年沒見,黃苗子還是黃苗子。說自己的事,好事壞事都不忌諱。有啥說啥,開始解釋各顯神通的“截流”高招:
關鍵在于手頭要有研究項目。有項目自然有經(jīng)費。百分之十五是無需發(fā)票的。輕易落袋。其余的則可以由旅游打的上飯店洗桑拿的發(fā)票入帳。黃博導兒子的手提電腦,手機和MP3也是他的經(jīng)費報銷。
“你花了錢,總要拿出科研成果吧?否則如何申請項目”?他在黃博導面前頓時成了傻眼的小學生。
黃苗子笑笑:“你知道我這個人。仗義疏才,廣交朋友。從各級審委到部里和校內(nèi)領導,沒有搞不定的。有領導出面,搞項目容易得多。我手頭項目多得顧不過來。研究生也愿意跟我,我給錢慷慨。有錢大家賺嘛。完成項目自然也不成問題”。
“那你怎么指導那么多學生寫論文?自己怎么發(fā)表論文”?
“天下文章一大抄。拼拼湊湊就是個剪貼的工夫。雜志編輯也多有我的朋友。只要多付版面費,給他們送文章還是看得起他們。研究生的論文也爭著要我署名。一是學校不成文的規(guī)定。二是掛了我的名容易發(fā)表。三是我報銷版面費。一個題目來個一論再論三論七論八論的系列,每年發(fā)個十篇八篇都不難!薄
黃苗子似乎是在說自己的功績。那么心安理得。
“你當博導真是屈才了。整一個外交部長的料”。他心底泛起一陣奇怪的念頭。但肯定不是嫉妒。只是覺得自己這個教授當?shù)锰厶唷τ趪鴥?nèi)要求研究生畢業(yè)一定要發(fā)表論文,他頗有看法。倒不是說研究生不應發(fā)表論文。而是那些研究生,包括他們的碩導博導,多半沒有受過基本的研究方法訓練,不會作研究設計。自然也搞不出像樣的成果。最多只會寫些綜述性的文章。如果不是抄襲,要他們發(fā)表論文,實在是難為他們。國內(nèi)的抄襲之風,實在是被逼出來的。
“哪里哪里。當中聯(lián)部長差不多”。黃苗子也不謙虛。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還記得吳小慧嗎?在美國名校拿了個博士——不,博士后——比你老兄學歷還高一等。前幾年海歸了。真是不打不相識,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商量一起申請項目呢。我們這回是各取所長,嘿嘿,珠聯(lián)壁合”。
吳小慧就是那位掉下溝的小女生。據(jù)說她學業(yè)不錯,但家庭生活不圓滿。老公是東北人,清華才子,也是她留美念博士時的同學。男人原來在Intel當高級工程師,后脫產(chǎn)在MIT念了個EMBA。換了個公司,被派到上海當首席代表。不久就跟一個大學才畢業(yè)的川妹子--屬下一個相差近三十歲的receptionist--住到一起,樂不思歸。不知吳小彗海歸是否與此有關。造化弄人啊。
五
閑聊過后,黃苗子說出了急著找他的目的。
“我兒子大學畢業(yè)了。他是個書呆子,不像我。我善于跟人打交道,卻沒工夫做學問。他倒是個讀書的料。還想去美國讀博士。我知道要真才實學讀博士,還是數(shù)美國為好。所以想跟你咨詢一下。爛蘋果說你正在幫李纖纖的兒子聯(lián)系獎學金去美國念博士……”
“我說過嗎”?爛蘋果一臉尷尬。
此地無銀!李纖纖的事他只跟爛蘋果說起過。
他看著黃苗子那張斯斯文文依舊俊朗的國字臉,滿面誠懇。
“你總算狗嘴吐出了象牙”。他半嘲弄半認真地說:“獎學金我不敢保證。你也不缺那點錢。既然令公子是個好苗子,出國讀書,換個環(huán)境,也許可以避免他成為小黃苗子”。(華夏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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