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阿富汗|阿富汗
發(fā)布時間:2020-03-13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孫玉璽:從周邊看阿富汗 我過去在很長時間內(nèi)從事對阿富汗的外交工作,多次到過阿富汗,但我最想講的是我曾從四面八方觀察阿富汗。
東線:瓦罕走廊,真像一個大屋脊
第一次接近阿富汗對我來說的確是終身難忘,那是1985年,我去新疆參加紅其拉甫口岸開放儀式,我們幾個從事對阿富汗外交的人也就借此機會去中阿邊界的瓦罕走廊看看。
我們是乘坐直升機上去的,因為那是高原地區(qū),空氣稀薄,第一次乘坐的那架飛機設計能力不夠,上升到一定高度后,看著駕駛員往上拉操縱桿,飛機卻“呼呼”地往下落。那時才是秋季,但靠近瓦罕走廊的地方已經(jīng)飄起了大雪,刮著可怕的大風。這時候副駕駛拿個鐵盒子出來給我們每個人發(fā)紙條,讓我們寫留言……好在飛機在降到一定的高度后又恢復了平衡。飛機降落后我們又換了一架機型先進的的飛機,這次總算一切順利,我們一直飛到了瓦罕走廊的邊上。那里有我們的一個哨所,有十幾個戰(zhàn)士負責守衛(wèi),電影《冰山上的來客》里的一個情節(jié)中,我邊防軍擊退入侵者的一次進攻,就是在那里拍的。
戰(zhàn)士帶我們?nèi)チ酥邪⒔唤缣幍纳娇,那時候正值蘇聯(lián)侵阿,我們用望遠鏡向阿境內(nèi)的瓦罕走廊看,遠遠地還能看見蘇聯(lián)的卡車來來往往。那里的路況極差,據(jù)說蘇軍進去后進行了一些整修,勉強還能走。那個地方是世界屋脊,從喜瑪拉雅山到喀喇昆侖山,再往前就是興都庫什山了,連起來真像一個大屋脊。
實際上我們與阿富汗之間在邊界沒有口岸。瓦罕走廊只有土路,夏天七八月份可以走毛驢和騾子,四輪吉普車爬上去很勉強。我們的戰(zhàn)士每到11月大雪封山后就與外界隔絕了,半年上不來下不去。在那個地方載重量4噸的卡車向山上運物資只能拉800公斤。一車蓋房子的磚拉上山后找不到多少整塊的,多半都被顛碎了。所以人要想上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也是中塔阿三國的交界點,國界幾側(cè)都是塔吉克族人,同宗同族。在夏天,靠近阿富汗的這一帶邊境地區(qū)有少量牧民放牧,到了冬天就是無人區(qū)了。從我的感覺看,阿富汗的難民要想從瓦罕走廊過來進入我國境內(nèi)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不會出現(xiàn)大量涌入的情況。但若是小股的恐怖分子經(jīng)過準備潛伏進來,倒是有可能的。所以我們已經(jīng)加強了防衛(wèi)。
南線:開伯爾山口,模糊的界限
再次接近阿富汗,是80年代我到駐巴基斯坦使館工作以后。我們使館調(diào)研室組織幾個人去巴阿邊界進行調(diào)研。我們的目的地是巴阿邊界的開伯爾山口。
在去往開伯爾山口的路上,幾乎是行人絕跡。登上開伯爾的一個山峰往四周看,特別開闊,但山卻非常險峻,真是易守難攻。這里的山都是土和石頭,沒有樹也沒有草。
我們使館的兩輛車向著巴阿邊界開進。路兩旁不時看到一個個土圍子(有的也是用水泥鋼筋砌的),高墻上架著加農(nóng)炮,還有好多架槍的槍眼。
巴阿交界處基本上都是普什圖人,跟阿富汗的普什圖人同宗同族。我們所見到的男人幾乎全帶著槍,十五六歲的孩子身上都掛滿了子彈袋。有一次我們下車問路,并問當?shù)厝耸前突固谷诉是阿富汗人,他們的回答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巴基斯坦人?No;阿富汗人?No;普什圖人?Yes”。
的確,對于邊境兩邊地區(qū)的人來說,國家的概念非常模糊,他們只認為他們是相同種族的人。如果這次美國派大批地面部隊假道巴境向阿富汗開進,我看根本就到不了阿富汗,在巴基斯坦就會交上火了,同種同族的巴基斯坦普什圖人是決不會坐視他們的阿富汗兄弟被打而不管的。
這一帶同時又是著名的毒品產(chǎn)地――金新月地區(qū)。鴉片種植、制毒販毒特別嚴重,據(jù)說毒販都用裝甲車運送毒品。就在那次的行程中,當我們過了白沙瓦再往阿富汗邊境走的時候,我們曾在路邊小攤上買東西充饑,吃的是當?shù)氐哪欠N馕(大餅),上面就撒著罌粟籽,像咱們?nèi)鲋ヂ樗频,挺香的,?jù)說這東西不會上癮。
西線北線:不論從哪里進入,首先看到的是山
西線北線是伊朗、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我從伊朗那邊也接近過阿富汗,雖然印象不是很深,但總的感覺是,不論從哪一方向進入阿富汗,首先看到的都是山。
后來我跟隨領導人出訪土、烏、塔三國,又從阿富汗北邊走近了它。那邊的邊界基本上也都是山地,但要比南邊平緩一些。人員來往還是比較容易的,而且大面積接壤,很難控制。這一圈走下來給我的感覺是這些國家之間的邊界很不嚴格,雖說有邊界,但界碑、界標都沒有。只要想過就過去了,而且有時不知不覺中就已經(jīng)越過邊界了。所以封鎖起來是比較困難的。如果將來難民多了,就會向各個方向擴散,因為各個接壤國與阿富汗的不同邊民都是同宗同族,更不用說都是穆斯林兄弟了。邊民們更多地是說自己是哪個族的人,而不是哪個國家的人。
張敏:大山和沙漠,山溝里是好地方
我1959年到阿富汗學習,此后一直從事對阿富汗工作。第一次去阿富汗時是在喀布爾大學留學,學習普什圖語?Σ紶柎髮W當時有十幾個學院,文學院、理工學院、法學院、醫(yī)學院等,實行的完全是世俗教育。學習結(jié)束后就在我駐阿富汗使館工作,直到1969年回國。第二次是1979年~1983年,目睹了蘇聯(lián)入侵的過程;第三次是1990年~1993年,目睹了蘇聯(lián)撤出后的混亂和內(nèi)戰(zhàn)。
阿富汗自然條件惡劣。大部分地區(qū)都是山地,經(jīng)濟相當落后。沒什么肥沃的土地,可耕地不多,只有靠近阿姆河的地方土地比較肥沃,此外沒什么良田。大部分地區(qū)土地貧瘠,用牛和木犁犁地,犁起來的都是干土,全是灰塵。阿富汗人秋收后的打場也十分特別。人站在場地中央,牽著牛,完全靠牛踩,既不用連枷,也不用碾滾?Σ紶栆彩亲溆谌荷街,城市中間就有兩個大山。機場也在大山間,飛機起降就在山間飛行,確實需要高超的技術。
另外就是沙漠多。從喀布爾坐車到坎大哈,比較平的地方都是沙漠,想找一棵樹都很難。當然,阿富汗也有好地方,那就是山谷里比較漂亮,整個興都庫什山脈最高處可達5000米~7000米,山上的雪水是主要的水源,河流坡度大,水流湍急,山溝里就是好地方,郁郁蔥蔥,非常漂亮,有人因此還將阿富汗稱為“東方瑞士”。再就是牧業(yè),游牧部落隨水草遷徙,也不太好,所以經(jīng)濟比較困難。阿富汗的干鮮水果比較出名,坎大哈的石榴最好,個大汁甜,哈蜜瓜、西瓜、葡萄、橘子等也有,過去和平時期占出口額的20%~30%。其他就是靠援助了,查希爾國王在位時,阿富汗在美蘇之間左右逢緣,獲得很多援助。
李紹先:彈痕遍地,土圍子里是家
我是研究中東和阿富汗問題的,曾與一些同行到阿富汗做過考察研究,實地接觸過阿富汗社會,也去過巴基斯坦白沙瓦的阿富汗難民營。
我們是從巴阿邊界進入阿富汗的。通往喀布爾的公路已經(jīng)看不出模樣,滿是彈坑,幾乎沒有比較完整而平坦的路,車不斷地加油又不斷地急剎車。從坎大哈到喀布爾沿途,地勢好像比較平緩,路兩側(cè)滿是沙漠和荒丘,更嚴格地說是戈壁。人煙稀少,甭說是樓房,就是找一間平房都難。400多公里馬不停蹄走了12個小時。路旁偶爾能見到阿富汗人的民居,就是那種“土圍子”(一般是一個家族住在里面,用土墻圍著,也有極少的墻是用比較現(xiàn)代材料筑的),高高的土圍墻里居住著一個大家庭,叔伯兄弟都居住在一起。一個土圍子大概有兩三百平米。聽我們的一名陪同講,他的家就是這樣的土圍子,全家兄弟八人都住在一個土圍子里,大哥在沙特打工的收入,是全家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其他兄弟幫助料理大哥家中的生活。而他自己身在首都喀布爾,平時很少回家(一、兩個月一次),也掙不到多少錢。
孫玉璽先生講阿富汗人人帶槍,那是抵抗蘇聯(lián)入侵時的情況。聽說塔利班進入喀布爾之后,實行了收繳平民手中武器的政策,因此已經(jīng)見不到手持武器的路人。據(jù)在喀布爾的法國使館代辦講,塔利班最大的功績“就是收繳了平民武器”?磥,塔利班在這一點上好像做得很成功。
孫玉璽:槍聲是歡迎的禮炮
阿富汗這個民族以驍勇善戰(zhàn)而聞名,我覺得確實是這樣。他們特別樸實,我曾經(jīng)去他們的一個土圍子做客,那是我在伊斯蘭堡結(jié)識的一個朋友,從巴阿邊界來的,他不說他是阿富汗人還是巴基斯坦人,只說是普什圖人。他請我們?nèi)ニ亦l(xiāng)做客。
去這個普什圖人家的路途中,經(jīng)過了一個“槍城”,在那里街頭到處都是賣槍的,街頭的小鐵匠鋪都做槍,仿得很像,就是里面的來福線的質(zhì)量不太好,打幾次就不太行了。我們從“槍城”經(jīng)過的時候,現(xiàn)在想起來還挺后怕的,因為幾乎所有的店都有槍,購買者交了錢拿了槍后裝上子彈,一回手就“砰砰”地試槍,走在那個路上,前后左右不時就有一連串的槍響,子彈殼就在頭上飛。
在巴阿邊界看他們兌換外幣,也使人印象深刻。只見一個老頭坐在街上,地上鋪著一塊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顏色的布,旁邊放著裝電視的那種紙箱子,上面貼著張白紙,寫著各種貨幣的兌換比價,有阿富汗的阿尼、巴基斯坦的盧比、還有美元、日元、人民幣以及伊朗的里亞爾等。一摞摞的,全用子彈殼壓著,老頭就坐在那兒看著,他背后就是他的家,兩個兒子從窗口處,一人伸出一挺自動步槍。這就是當?shù)氐腻X莊。
聽說中國客人到他們的土圍子里做客,一家人非常熱情,特意派人到“槍城”來接我們?赡艹鲇诎踩紤],我的這個朋友派了兩吉普車人,全副武裝。一進他的土圍子,全家老少列隊歡迎,我們往里走,兩邊夾道歡迎的人端起槍就朝天放,大概就相當于迎賓禮炮吧!子彈殼亂飛。吃完飯后,這位朋友還特意讓我們每個人都試試槍法。阿富汗人給我的印象是,如果他認你是朋友的話,就會為你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李紹先:脫鞋脫襪的接見
李紹先:我對阿富汗人的純樸、好客也是深有體會。從我們跟阿富汗人的交往來看,不論地位高低,一律都是熱情好客,樸實得很。最近網(wǎng)上有一名法國記者和塔利班士兵接觸后寫的一篇報道,他認為塔利班士兵幽默、友好、很樸實,我深有同感。在阿富汗,有地位的高層人物和部族首領還是很受人敬仰的。從外國電視鏡頭上我們曾看到過前抗蘇戰(zhàn)將哈克的風采。每當他出現(xiàn)的時候,或前呼后擁,或周圍的人都表現(xiàn)出謙卑的樣子,老百姓崇尚首領的那種風俗和傳統(tǒng)至今仍沒有變。但盡管如此,高層的人卻非常平易近人,沒有一點架子,和下屬的就像兄弟一樣非常友好,在交往中也好像沒有什么區(qū)別。如果仔細觀察,可能還是會發(fā)現(xiàn)區(qū)別的。據(jù)說,現(xiàn)在地位高的人通常手里總是拿著大哥大(我們早年用過的那種“磚頭”),當然儀表上看也有些氣勢不凡,但在打扮和相互間的態(tài)度上是不太容易看出差別的。在阿富汗我還有一個感受:阿富汗人的首領有權(quán)威,有風范,好像類似我們過去落后地區(qū)的頭人,說話慢條斯理,但很有份量。
記得有一次見一個類似的有權(quán)威的人物。他出門很遠來迎接我們,場面令人感動。他接待我們時的舉止挺有意思。阿富汗人的習俗是進門脫鞋。來到會客室后,只見他又順勢脫掉腳上的襪子,用手指夾著,落座后將襪子往椅子旁邊一扔,把腿翹起來,一邊旁若無人地摳著腳趾頭,一邊同我們談話。我們想笑不敢笑,因為他表情很莊重,絕對是正經(jīng)八百地在同你談話。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其他人也有這個“習慣”,也就習以為常了。再后來,我們也索性脫掉西裝,摘下領帶,穿著毛衣,趿拉著拖鞋,同主人“平起平坐”。這大概很能說明那里的民風的確淳樸。
張敏李紹先:坎大哈有個“中國醫(yī)院”
對我來講,印象比較深的是阿富汗各個階層對中國都比較友好。60年代的時候,我們給了阿富汗一些援助,主要投資于水利和紡織等項目,以及養(yǎng)魚,種茶等。后來還援建了坎大哈的中國醫(yī)院,項目不大,效果非常好。(張敏)
的確,阿富汗不管是哪一派,哪一族,對中國人都十分友好。比如“中國醫(yī)院”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據(jù)介紹,中國醫(yī)院是70年代我國對阿的一個援助項目,可能當時出資200萬人民幣,但在最后一批設備尚未安裝完畢時,蘇聯(lián)人入侵了。蘇聯(lián)入侵后,為了抵消中國的影響,蘇聯(lián)人將里面的中國設備棄置戶外不用,又追加了投資進行了擴建,并將醫(yī)院以阿富汗坎大哈抗英女英雄馬拉來的名字命名。但盡管如此,阿富汗人仍一直以“中國醫(yī)院”稱呼它。如今,“中國醫(yī)院”是阿南部五省的中心醫(yī)院,可謂久負盛名。阿富汗內(nèi)戰(zhàn)后,聯(lián)合國在這家“中國醫(yī)院”旁邊辦了一家設備先進的紅十字醫(yī)院。據(jù)當?shù)厝苏f,戰(zhàn)亂中很多阿富汗人來此投醫(yī),張嘴就問是不是“中國醫(yī)院”,一聽不是,抬腿就走,馬上再去旁邊的“中國醫(yī)院”。聽了這個故事,我們很受感動。歸根結(jié)底,這都是源于阿富汗人自古以來對中國積累的好感。的確,作為一個大國和阿富汗的鄰國,中國從來沒有干涉過阿富汗的內(nèi)政。阿富汗人講,“我們習慣于外國把他們的意圖強加給我們”,但“中國人卻從來未曾這樣做過”。(李紹先)
張敏:納吉布拉曝尸街頭
我1979年第二次到阿富汗是在蘇聯(lián)入侵前9個月。第二次到阿富汗,覺得社會變化不大,因為那十年正是內(nèi)部政治斗爭十分激烈的時期。1990年第三次赴阿,到1993年撤館回來。1990年我去的時候,蘇聯(lián)已經(jīng)撤離了,形勢比較緊張。聯(lián)合國出面著手建立新政府,納吉布拉政權(quán)即將下臺,如何交權(quán),什么形式,什么時間,是討論的焦點。在此之前,納吉布拉拼命維持自己的統(tǒng)治,蘇聯(lián)也給予一定的幫助。如果不是后來蘇聯(lián)解體,納吉布拉也許是不會倒臺的。1991年蘇聯(lián)解體以后,納吉布拉政權(quán)精神上垮了,經(jīng)濟上的援助也沒有了,最后游擊隊就進來了。
游擊隊進城后,自己并沒有充分的接管政權(quán)的準備,完全是依靠聯(lián)合國來主持接權(quán)。巴基斯坦支持的七黨聯(lián)盟,伊朗支持的八黨聯(lián)盟,彼此爭奪激烈,協(xié)議一個接著一個簽,又一個接著一個地反悔。聯(lián)合國主持的協(xié)議最后是草草簽署的,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輪流執(zhí)政,先是穆賈迪迪負責入城接管,擔任委員會主席兩個月,兩個月后覺著沒干夠,拉巴尼就帶兵進來了,馬上搶權(quán),后面的人還想按計劃任職呢。但拉巴尼一直拖到1996年都不讓權(quán),直到塔利班進來。
蘇聯(lián)撤軍后,美國也對阿富汗失去了興趣。在阿富汗和平過程中,聯(lián)合國是個重要的因素。但遺憾的是聯(lián)合國并沒能始終如一地堅持到最后。納吉布拉1992年就被迫下了臺,但1996年被塔利班絞死,曝尸街頭。這是因為,在1992年游擊隊入城后直到1996年塔利班入城,納吉布拉一直沒有撤離喀布爾。1992年4月納吉布拉發(fā)表提前交權(quán)聲明后,喀布爾陷入混亂,軍隊全散了。游擊隊很快滲透進喀布爾,爆發(fā)了內(nèi)戰(zhàn)。4月15日聯(lián)合國派專機來接納吉布拉,但汽車駛到機場之時,機場被北方民兵包圍,已經(jīng)無法登機。納吉布拉被迫撤回到聯(lián)合國在阿富汗的辦事處。16日清晨六點,聯(lián)合國辦事處緊急電話約請中國、印度、土耳其、利比亞、伊朗、巴基斯坦等國使節(jié),詢問哪個國家愿意接受納吉布拉避難。坐在隔壁的納吉布拉拒絕了,堅持哪兒也不去,并一再強調(diào),目前的局面完全是聯(lián)合國一手造成的,他相信聯(lián)合國完全有控制局面的能力。經(jīng)多次勸說,納吉布拉堅持不走。如果聯(lián)合國認真負責,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局面。今后再解決阿富汗問題時,應該由聯(lián)合國主導,安理會出面,真正認真負責地來組織這一問題,列出的方案應當建立在認真分析的基礎上,建立起一個基礎廣泛的聯(lián)合政府,結(jié)束內(nèi)戰(zhàn)。
阿富汗現(xiàn)代史上曾兩次因社會改革引起較大的動亂,一次是20年代阿曼努拉國王時期,抗英戰(zhàn)爭勝利后他訪問西方諸國,歸來后推行了一些政治和社會習俗的變革運動,在社會習俗上如婦女不戴面紗,男人不蓄胡須等,背離了當時阿富汗的社會現(xiàn)實,遇到保守派反對,自己也因此而失去了王位。另一次就是50~60年代達烏德任首相時期,他宣布解放婦女,可以參加工作。部落的毛拉們又開始齊聲反對,甚至發(fā)動了暴動。但達烏德動用軍隊進行了鎮(zhèn)壓。當時,中學生的穿著可以隨便一些,穿個黑衣服,戴個白頭巾就可以了,至于大學生,就更隨便了。電視、畫報都有了,女性可以上班,可以做護士,甚至做政府官員。處長、司長、甚至部長都有。發(fā)生逆轉(zhuǎn)是1993年游擊隊進入喀布爾后。一進來,電視女播音員馬上包上了頭巾,幾星期以后,頭巾也不用戴了,干脆下去吧。女性官員也都回家了。倒退了。
第敏:中國使館也多次挨炸
1993年后,我們離開阿富汗時,喀布爾市中心主要街道兩側(cè)的三層樓全變成廢墟了,王宮原來很漂亮,但也變成了一堆廢墟,原先的氣派全沒了。戰(zhàn)爭中我國大使館多次挨炸。后來,我們又派人回使館看了一下,火箭彈的炮彈皮清理出了一小卡車。我尚在使館時,使館就中了13枚火箭。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撤離。使館商務處設在二樓,我親眼見證了它挨炸時的情況。當時我正在阿富汗外交部,眼看著火箭彈成排地像個扇面一樣地飛向我們大使館的方向,當時,商務處的兩位同志正在與一個阿富汗商人會談,火箭就在離他們兩米處的房頂上爆炸,炸了個兩三米見方的大洞,所幸沒有人受傷。后來,我們使館大廳的頂棚上被人安置了一只火箭筒,那是游擊隊特意安放上去的,想用這種方法趕我們走。雖然游擊隊各派對我們都比較友好,本來不應該發(fā)生這種事。但是各派紛爭比較厲害,誰在城里,另幾派就會認為我們是支持誰的,比如拉巴尼在城里,別的游擊隊就認為我們是支持他的,當然不干。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李紹先:難民營的孩子有怎樣的未來?
李紹先:對巴阿邊界難民營的考察,使我們對阿富汗的未來十分憂慮。巴基斯坦靠近阿富汗一帶的情況是很復雜的,我感到這些地方政府很難完全有效管理。據(jù)說白沙瓦擁有五六百萬人口,其中難民就達二三百萬,政府不得不重兵駐扎,維持社會治安。一進白沙瓦城,你就能看到城中一座最高的建筑,這就是巴西北軍區(qū)司令部所在。給人感覺,白沙瓦整座城市就是一座難民城,實際上很大程度上這座城市就是被難民營擴建的。據(jù)當?shù)厝酥v,80年代初,由于難民越來越多,一個伊斯蘭商人就把白沙瓦靠近阿富汗一邊的一大片地皮買下,由不斷擁入的難民居住,久而久之,經(jīng)不斷擴建,這里就成了白沙瓦很重要的一部分。白沙瓦給人的感覺就是臟、亂、差,難民營里的情況更是慘不忍睹。我們曾參觀一個難民營,條件極其惡劣,沒看到有什么明顯的水源,只看見一條小河,可已經(jīng)成了污水溝,還有人在那里洗衣服。沒有路,到處塵土飛揚。這個面積不大的難民營共容納了10多萬難民,到處破破爛爛,人來人往。我們參觀了它惟一的一所學校。這所學校類似我們鄉(xiāng)村小學那樣大,土坯房,約有十幾間教室,每個教室約10平米左右,狹小、低矮,沒有燈,顯得很昏暗。學生席地而坐,20多人一班,顯得很擁擠。小學生穿的衣服又臟又破。學校講授的課程除宗教外,還有英語、物理等。老師大多是從阿富汗逃過來的知識女性。教室外面也有學生在上課,就用石頭當課桌。
參觀完難民營學校后,我們每個人的心情都難以平靜。這些在難民營里長大的孩子將來會變成什么樣的人?他們的世界觀又會是怎樣的呢?難民營的一些人告訴我們,塔利班現(xiàn)在的領導人有許多都是在白沙瓦類似的難民營里長大的,接受的教育也是難民營里的教育。這種環(huán)境長大的領導人治理國家可能最現(xiàn)成的就是宗教經(jīng)典。據(jù)一些人解釋,塔利班領導人沒有什么治國方略,他們只懂按伊斯蘭法辦事!
由本刊編輯部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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