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變戲法的人 古代變戲法
發(fā)布時間:2020-04-05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作家們變著法子讓上海變成自己想要的那個上海。虹影更是如此,一會兒把它變成女教父稱雄的上海灘(《上海王》),一會兒變成女間諜喋血的悲壯城市(《上海之死》),眼下又變成了魔術師討生活的大世界(《上海魔術師》)。
“傷城”中的“暖愛”
小說《上海魔術師》是虹影蟄伏兩年推出的上海三部曲的終結篇。這一次,流浪的猶太人“所羅門王”和他收養(yǎng)的中國孩子“加里王子”,遭遇到古靈精怪的雜技女孩蘭胡兒和她的雜耍班子。
在1945―1948年的上海大世界,時局詭譎,西洋魔術與雜耍班為時局所趨,同場謀生,各懷心事。奇幻的魔術,驚險的雜技,困惑的兄妹之謎,兩個少年的成長被朦朧、奇妙、神秘的情愫照亮。默契的配合演繹出精湛的絕技,一次次從死亡中掙脫,他們終于明白,此生無法分離。
虹影在她一貫的舊時代和神秘主義風格之中,加入了更為溫情的筆觸,讓她筆下的亂世愛情故事,第一次有了傳奇的幸福結局。因此,出版社稱之為虹影的首部“暖愛”小說。
一個有趣的插曲是,當初出版社為圖書制作的封面是一對正面全裸的情侶(取材于塔羅牌里的LOVERS),結果被書店認為沒法向讀者交代而不得不更改為具有抽象意義的一排房子。
虹影曾經(jīng)為此在博客中叫屈。不過,一向自信的她很快釋懷。她的讀者不會沖著封面買書,虹影筆下這段少男少女的青春萌動,在她的解釋中,有著令人驚異的純情?捎钟姓l能夠確定有些讀她作品的人不是沖著那驚世駭俗的性描寫。
她說:“現(xiàn)實人生中,遇人不淑的事情太多了,但你只要執(zhí)著地尋找,就一定會找到加里王子和蘭胡兒那樣的愛情。我就是希望有這樣的愛情,也希望用文學這種方式把它展現(xiàn)給大家。讓大家相信會有這樣心心相印的愛情,并相信它產(chǎn)生的巨大的力量可以改變一切。”
也許經(jīng)過人世間的辛酸甜苦之后,再重新看待自己的生活,虹影眼光已然改變。感慨于現(xiàn)代人心的防范與猜忌,她在小說中設計了許多充滿暖色的細節(jié),并第一次有了一個溫暖的結局!暗讓永习傩仗煨允巧屏嫉,最關鍵的時候,會拉身邊人一把。所以,我不忍心讓書里這么好的人死去!
海上魔術師
寫作《上海魔術師》的一年半中,虹影遭遇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起先是家里的防盜門鎖壞了,怎么也修不好;接著是打印機壞了,然后是用了好多年的音響壞了,最后是冰箱突然不保鮮了。她感嘆,家里能壞的東西差不多都壞了。這對于需要安靜寫作的作家而言,非常糟糕,但對一個魔術師來說,難保不是一種產(chǎn)生奇特靈感的契機和醞釀高招的氛圍。
《新民周刊》:這部小說里很多地方寫到了魔術,你一定對魔術非常感興趣吧?你的魔術知識都來源于哪里?
虹影:我的確非常喜歡魔術。上海有個魔術團體叫“虹影魔幻藝術團”,還有個節(jié)目叫“虹影女神”大戲。不過這個魔術團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笑)
因為四川在長江上游,有非常多的巫術,小時老百姓看病一般不太愛到正規(guī)的醫(yī)院去,都是請巫婆來唱念,或者是玩魔術,或者是人死了做道場,我從小的環(huán)境就是帶有巫術色彩的?吹胶芏嗔骼怂嚾搜莩觯翊汗(jié),家里人也會做些魔術。我覺得魔術是一個非常讓我著迷的事。
像長江,我覺得是一條魔江,你會發(fā)現(xiàn)突然它不高興,會把一條條船吞下去全部埋葬。它如果要讓你活,你怎么想死都死不了。
像我的三哥他在長江里游來游去,不管多么漲大水,別人一跳下去可能就沒人影了,可河水就是愛他,不會把他吞掉。因為我們在南岸,附近都是一些山,你走進山里,會發(fā)現(xiàn)很多奇怪的現(xiàn)象,比如樹跟你說話,花在你眼前一瞬間就開了,這是你心情很好。比如你心情不好,它們會發(fā)出一些很奇怪的叫聲。這些都跟我曾經(jīng)的生活環(huán)境有關。
我寫上海魔術師,因為上海在那個年代就是那么一個有意思、有魔幻的城市。而這些底層的藝人們,他們的生活帶有一種魔幻色彩。要描寫那個年代的上海就必須寫他們,非常有戲劇色彩,非常精彩,有時你沒法用其他語言表達。是在一種舞臺上,他們也喜歡舞臺或者是變換一種技巧,或者是一種藝術來把那個生活苦的一面、災難的一面給淹沒掉。
《新民周刊》:你的故事雖然仍舊以上海為背景,但并不是《海上花》那樣的“滬語”小說。陳思和說你利用了上海中西文化雜交的特點,別出心裁地創(chuàng)造了一種全新的語言風格――“大世界雜語”,加入江湖上流行的民間黑話、行話以及書面語和口語的雜糅。
虹影:葉芝問,如何分清舞蹈與舞者?一旦語言表演柔術,肉身扭曲起來,魅力就成為語言本身。我也無法分清柔者與柔術。小說中的幾個主要人物各說各的語言,各想各的語言,各用各的語言敘述故事。雜耍班班主張?zhí)鞄,基本上說的都是中國的市井語言;所羅門和加里王子,說的是像舊約里的語言;而女主角蘭胡兒則是一股獨特的“蘭語”。這是一本復調(diào)的《發(fā)條橙》,一本難以翻譯的雜語小說。
非常規(guī)雜糅手段,變幻出逃過平常的實物,哪怕是人,這就是魔術的魅力。
生在別處
每一個作家的作品,都包含自己的影子。虹影的作品中,總是貫穿著對身世的找尋!娥囸I的女兒》中的少女、《上海之死》中的女主角于堇,《上海魔術師》中的蘭胡兒,一個個有著不確定前塵的心靈放逐人,處處張揚著虹影自己獨特的出身經(jīng)歷。
生在別處,虹影把自身的經(jīng)歷一次次融注筆端。有人說這是她的特點,也可以說是她的標簽,就如她特立獨行的裝扮,依然留著標志性的齊眉劉海,話鋒依然凌厲和張揚,只是這一切,都輕輕地藏在了寧靜與溫柔表情之下。
《新民周刊》:你為什么那么迷戀上海,一次次把書寫的對象確定為上海?
虹影:上海讓我著迷,上海讓我不知所措,上海讓我拿起筆來放不下,打開電腦就沒法停手。
你在上海的每一個街道和每一棟老房子邊走,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存在著各種各樣有意思的故事,任何一個故事都會成為筆下的人物。而恰恰我最關注的是一些最無助最發(fā)不出聲音來的,又是最勇敢的、最頑強要存活下去的一些老百姓。
《新民周刊》:你覺得自己和那些海派作家有什么不同?
虹影:我討厭別人把我簡單歸入海派作家,也討厭人家總是在作家的前面加一個“女”字。我不能歸入任何一個流派,也不能歸入任何一個隊伍,我不歸派、不跟班、不歸群,是非常另類的作家。我是一個會踩地雷的先鋒隊員。
我曾經(jīng)寫過金庸小說里放毒的女人們,比如趙敏,被金庸贊不絕口。我就是喜歡那些放毒的女人,因為我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我作品中也常常充滿“毒氣”,不少人不屑,我被稱之為“另類”和“最受爭議的作家”。
《新民周刊》:你那部官司纏身的小說《K》(后更名為《英國情人》),于2005年7月1日獲得羅馬文學獎,評委會在授獎詞中說:“虹影作品撞擊人心,具有不畏世俗的勇敢精神和高超的藝術手法。”
虹影:當出版我小說的意大利出版社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我拿著手機,看著天,眼淚呼啦一下就下來了。我想起媽媽說過的一句話:無娘兒,天照顧。
虹影只想感恩,不再記恨任何人了,這么多年的文字生涯,對一個作家而言,也許在這一刻顯示出最大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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