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注：本文基于對意識與情感的關(guān)系的研究：基于元關(guān)系，意識是前思想，情感是前意識。宗教與哲學不同在于宗教處于情感、意識層次，而哲學處于意識與思想的層次。

　　1．佛教、佛法、佛學

　　。1。佛教是一種基于個人存在意識而追求人性終極性的宗教，佛、法、僧（三寶）為本體，“戒、定、慧”（三修）為行為，佛即慧，法為定，僧行戒；
佛教的神職與基督教不同，信徒更有區(qū)別，對于基督教而言，不受洗入教則為異教徒，佛教則在僧尼之外具有廣泛的信眾，作為宗教的本質(zhì)的超驗性，佛教重在超驗的過程性而不重在彼岸存在性，婆羅密雖然是指達到彼岸，但要義是超脫，基督修于信，因信得救，佛教修于覺，佛即覺者，因此出世成為了佛教最主要的宗教表現(xiàn)行為，在這些意義上，佛教是一種立基社會的個人宗教，佛教之所以有大、小乘之分，根源于此。

　　。2。佛法視色、我、法、空為相，從哲學上理解，相是情識的元境域，化相就是智慧（般若）。智慧與知識不同，知識是以系統(tǒng)和學術(shù)理論方式形成和表達的，以客觀、邏輯和形式為自己的本質(zhì)，智慧則在于對峙和策應中的把握，所以智慧不是外在的控制而是互動的變易，佛教以人為境，通過修持，易易為不易（定），“能持自相故名法”，佛法就是相、法自持的智慧，表達為三法�。褐T行無常，諸法無我，寂靜涅槃。從意識論出發(fā)，萬有即有情，苦、煩惱就是最初的情覺，情覺自持的最高境界是無持，即無執(zhí)、無我。

　　。3。佛學與儒學相似，提供一種元學的論域，即不同于宗教本身，也不同于實證分析的理論工具，因此佛學也可以說是佛教的哲學，佛學與佛法、佛教當然是一致的，由于宗教意識本身就是視域與境域的重疊，因此佛學所具有的哲學性質(zhì)上的困難與佛教、佛法相同。佛教文獻非常豐富，四圣諦（苦、集、滅、道）是佛教理論的體系性框架，緣起論是佛學的機制理論。

　　2．佛教與中國文化

　　佛教在中國的傳播是融入中國文化的過程，佛教之所以能與中國本土宗教相容，最終能與儒家達到相互融洽、相互吸取，正是由于兩者都基于人的內(nèi)在性——心性，儒家重理智的心性，佛教重意識的心性，中國的本土宗教重身心合一，故有三教同心之說。

　　在歷史過程中佛學與儒學相互吸收。表面看，儒家重在入世，佛教重在出世，方向相反，但兩者學理性卻相同，佛學中的哲學思想與中國哲學共同具有東方文化的理性特質(zhì)，儒學本身就具有對于歷史的超越性本質(zhì)，儒學吸收了佛教中深刻的情識理論，極大地豐富了中國哲學思想，而佛教中的大乘精神在中國文化中得到了充份地宏揚，現(xiàn)代中國佛學具有明顯的儒學化傾向，佛學家努力引證佛儒要義的相似，大力提倡莊嚴國土、利樂有情的大乘世俗性，使佛教日益成為一種真正的人間宗教，這種趨勢與基督教完全不同，法國大革的慘烈使在地上建立天國的基督教理想已經(jīng)從西方文化中完全破滅，基督教早已退出政治領(lǐng)域，現(xiàn)代基督教日漸隱入文化中，退守心靈的最后陣地，但佛教由于立基于意識性本質(zhì)的超越性，能夠以相為法，比如很多人把佛陀看成是得道的人圣而非神，反對迷信，倡說佛教無神論，同樣圓滿，這些趨勢與世界現(xiàn)代化中的文化意識的覺醒大潮基本是一致的。

　　從佛學的角度上理解，佛法的本質(zhì)是大乘的，這可由佛法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寂靜涅槃）看出，而佛教根基則是小乘的（個人性）宗教，這可以由修持戒、定、慧的個人行為看出，民間化的佛教由于適合草根大眾對生死的憂懼，隨緣設教，與俗風習慣結(jié)合，大小同乘而不失其本質(zhì)，教派只是分別而不是分裂，中國化的佛教融入了中國文化的統(tǒng)一性，這與三分天下的天主教、新教、東正教的情況完全不同。宗教是個人存在意識的社會化，（與社會化的意識形態(tài)不同），佛教由于特別注重于自我的個人存在意識，特別是死亡意識，追求死亡超脫，所以佛教具有強烈的出世性，難以成為一種政治化的宗教意識形態(tài)，不會與政治發(fā)生沖突，即便是強調(diào)覺人渡眾的大乘佛教，也不會成為一種社會性的政治運動，因此佛教歷史上就沒有過大規(guī)模的內(nèi)部或外部的宗教戰(zhàn)爭，佛教大體能與意識形態(tài)相容甚至相互利用。有修持的僧人強調(diào)不斷精進，努力在個人的出世修煉與世俗普世性之間取得融通，是佛教大乘的特征。

　　佛學能提供一個外部性理論平臺，雖然佛學不能替代個人修煉，但與般若無礙，現(xiàn)代社會的文明進步和知識教育的普遍提高給佛教的義理闡釋和發(fā)展提供了新的機遇，使我們有機會能在中國文化和中國思想的理論高度理解佛教和佛法的精微大義，揭示佛教的文化價值和思想性，這是時代的幸運。

　　3．諸行無常

　　佛教中的諸行主要是指人境世界，與哲學世界觀不同，佛教不是對世界的感知的認識，而是對人境世界的感受（有情、苦），無常就是人境的世界觀，無常是人世的混沌而不是認識的混沌，無常表達出來就是佛教的特殊概念——因果，這不同于學術(shù)表達中的因果“關(guān)系”，而是人世相替續(xù)的因果之網(wǎng)，這種區(qū)別是佛法成立的根基，就是說無常是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的三世因果之鏈交織成混沌人世，佛學的基本理論緣起論就是無常-因果原理的學理性論述。

　　世界是變易不居的是一個事實，對于物質(zhì)世界而言，運動是循環(huán)的，即有規(guī)律可循守，科學即以發(fā)現(xiàn)和控制對象為使命，當科學發(fā)現(xiàn)存在不可確定性對象時，就是科學自身的危機的了，這以數(shù)理邏輯中的大法理論——歌德爾不完全性定理出現(xiàn)為表征；
對于人事來講，人們都承認沒有規(guī)律可循，但有因果關(guān)系可以探究，所以社會科學放棄了確定性的方法而代之以大數(shù)（幾率）；
但對于人的自身世界來說，世界是人的境域，這種境域在哲學上就是存在論的哲學，在佛教就是無常。無常完全不同于確定性循環(huán)，也不是人事之間的因果關(guān)系的關(guān)系關(guān)聯(lián)，而是人世斷滅延綿相續(xù)，無常是非斷非常（“無”與“非”在學理上有重要區(qū)別，“空”是佛教專用法，此處不論），在同一個時代中，人人相似，個個不同，而在譜系中，雖人事皆非，但因果相報，因此佛教中的因果不是指實體之間的因果“關(guān)系”，而是指自身的因果轉(zhuǎn)化，佛經(jīng)中說無常是剎那生滅，強調(diào)一剎那中具足生、住、異、滅，這是否定轉(zhuǎn)換關(guān)系，而是指自身無窮的轉(zhuǎn)化，這些是從哲學角度以上理解佛法的要點。但佛法否定自體而代之以業(yè)力，無自體的因果自身轉(zhuǎn)化的學理表達就是緣起論。

　　佛教之所以能有這樣一種世界觀，就是因為佛教是從純粹個人意識的角度直覺地感受世界，而不是從社會或社會學的角度考察、研究世界，最大的個人意識就是生死，對生死的考察、研究是科學，對生死的意識就是宗教，因此可以說，佛教是從個人生死意識看世界的世界觀，諸行無常就是對人世斷續(xù)延綿的覺識起點，這也就是佛教立教的基礎。

　　4．諸法無我

　　我是誰？可以說自有人類的自我意識起，這個問題就一直困擾著所有追求智慧的人而無能自解，人可以自信地對待外在的世界，相信存在的實在性，人也對自己充滿期望和信心，這是因為現(xiàn)在是真實的，過去和未來也一定真實，這種存在的真實無可懷疑，因為我存在著、感知著這個世界，“我思則我在”（笛卡兒），宗教的根據(jù)在于意識而不是思想，由此，主客觀對峙的存在在佛法中成為了自覺的意識狀態(tài)，佛教有一個專用語——空，概要地說，空就是俗我在佛教中的視域，佛法中的境域，佛法表達就是諸法無我。

　　佛教自稱空門，說四大皆空，性空無我，但實質(zhì)這是一個情覺的修持過程，佛教基于人性，情感是基本人性，宗教基于情感，有與情是同語反復，有情即世界，菩薩（菩提薩埵）就是覺有情，覺于人情和世情，所以覺始于情，但殺情非人性，所以空不是排斥和否定，而是修持過程的凈化、升華，佛教稱之渡，因此，空并不是對峙有，空不是結(jié)果，而只是有的解決，空是“當體即空”的“妙有”。

　　5． 寂靜涅槃

　　寂靜涅槃是佛教無上正覺的最高境界，被認為是不可思議的，故稱圓寂。

　　在哲學中，在思想和表達層次上理解黑格爾式的重復否定并不難，即使是現(xiàn)象學中，直覺的空明也只是認識論的纏繞，佛學困難的佛法的奧義在于這是一種意識上的實境，寂靜涅槃的境界與存在論中的存在具有一種層次上無窮遞進的相似性，宗教超驗性與哲學超越性不同，宗教基于意識境界，所以涅槃最終不脫實相，這也是佛法自身的大乘本質(zhì)所在。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原是小乘的三法印，大乘以進一步以實相為法印，“諸法實相” 稱四法印，這也正是佛法的最奧義所據(jù)：“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保ń饎偨�(jīng)） “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所住，即為非住�！边@里的心不是指具體情感或思想，而是指情識，也就是法相，“我相即是非相”，當然意識自身實境是無法否定的，對應于笛卡兒的絕唱“我思則我在”，就是“我意識則我在”，所以佛法才有更高的“無住涅槃”——回向自然本性：緣生緣起，眾生共境，不住生死，隨處涅槃，“從心所欲而不逾矩”（論語）“如是滅度無量無數(shù)無邊眾生，實無眾生滅度者”（金剛經(jīng)），這種解決，不得不服。

　　涅槃不是死寂的永恒，而是無始無終的絕對自由，情識的級樂，自性實相的清靜智慧。

　　6． 佛學綱領(lǐng)

　　。1。佛教是以情感來理解世界的，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追求幸福，但幸�？偸嵌虝旱�，甚至是無法得到的，因此成熟的人認為沒有最終的幸福，最多只有對幸福的追求，由于人生是短暫的，人生所擁有的并不真正屬于自己，一但覺識到這一點，就自然產(chǎn)生消極情感，佛教稱之為煩惱（漏），“有漏皆苦”，無我即無漏，小乘空我不空法，大乘回向自然，實相無住，境界空明，河山依舊。

　　。2。所有的宗教都主張有一個超驗的彼岸世界為人的最終歸宿，可以說基督教是普世意義的宗教，俗世即原罪，基督教的目的是重回（世界未日）或重建地上的天國，創(chuàng)世者之下，眾生平等是一種制度，一人犧牲而救世（所有的人）；
佛教則是普人意義的宗教，人性自生，無常不等，“法無漸頓，人有利鈍”（壇經(jīng)），法是超驗的，覺就是人性的超越。

　　。3。人世無常，無常即“苦”，如八苦：生、老、病、死等等，苦是人自身招集的情感煩惱，稱為“集”，如貪、瞋、癡等，消除煩惱就是“滅”，煩惱無法直接消滅，而是要理解生成轉(zhuǎn)化過程，如貪染于外界，癡障于無明等等，知苦、斷集、證滅的整個過程就是修“道”，從外看是信、解、行、證，從內(nèi)看就是 “戒、定、慧”，戒體定識，化識成慧。具體方法如八正道（正見、正思、正語、正業(yè)、正命、正進、正念、正定）等等，佛教中對這些有非常多的主張和方法，一個佛教徒終其生也難能詳盡，往往依師效學，不懈修持，努力精進，如有覺悟，即為正果。

　　。4。從意識論的角度看，情感是前意識，是原初本質(zhì)的人性，俗語常說，草木無情，以冷血動物喻比無同情心的人，中文中性、情并用，強調(diào)了情感與人性一致，佛教是情識的自覺，佛教的基本行為就是通過修煉升華情識，有情就是萬有，我執(zhí)為有常，法識覺無常，四大（泛指）五蘊（色、受、想、行、識）成為佛法的理論元素，聚合無定、依緣生滅，緣直論實際是情識理論，或許若干年后，科學史家會這樣評論說：“如果二十一世初紀能有一位諳習緣起論的人工智能能學者，神經(jīng)模型的研究的進展肯定不會這樣遲滯不前�！�

　　。5。緣起論不同于因果關(guān)系，沒有主客（無我），沒有控制（無常），現(xiàn)代的系統(tǒng)論、耗散論、信息論等雖然站在科學理論的最前沿，但都是以因果關(guān)系為前提，“此有則彼有，此生則彼生；
此無則彼無，此滅則彼滅”不是這種因果關(guān)系，但這是人類能夠經(jīng)驗到的共時性現(xiàn)象，甚至科學前沿比如量子理論中的最令人困惑的波粒兩象性、粒子路徑問題，都與此相似。

　　緣起論是佛法的基本機制，諸行無定，諸法緣生，緣起性空，因緣相生，遇緣即起，“空即是色”，緣起于色，“色即是空”。

　　佛對緣起論有大量的解說，如：無作者義、有因生義、離有情義、依他起義、無動作義、性無常義、剎那滅義、因果關(guān)聯(lián)等等，更詳盡復雜的的論說中，因緣有別，比如緣分因緣、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而且因、緣、果相互，更具體的如情識上的十二緣：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等等，諸多說教不免蕪雜紛亂，難有一致，這也自算是佛法自身的緣起。

　　。6。從佛法本義上理解，佛教里沒有有常的人格神和靈魂，和任何一種宗教一樣，佛教也是一種大眾化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作為一種民間宗教，佛教不能沒有超驗的天堂、地獄、神、鬼、靈魂、三世、六道輪回等等，隨緣設教，也正是緣起論對佛教的自解。

　　。7。在現(xiàn)實社會中，混沌與秩序相變易，佛法是對這種混沌（實相）的透視（無住、無礙），(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離而不棄謂覺，因此佛教是把意識的超越性實現(xiàn)為佛法的超驗性，佛教的專名用法如相、法、佛、真如、空、無、非等等能夠?qū)訉舆f進而無矛盾，化轉(zhuǎn)無礙，奧義無窮，正是由于這種意識境界的透明性賦予的，現(xiàn)代哲學中如現(xiàn)象學、存在主義等具有的東方相似性也是具有這種根基。中國禪宗特別重在這種意識境界透徹性的突現(xiàn)性：“頓悟頓修，亦無漸次，可以不立一切法，諸法寂滅，有何次弟？”（壇經(jīng)）這是最直接的涅槃實相的真如，“即見自性，直了成佛” 。佛教與中國本土的宗教文化融通具有一種直接的自然性，佛教的超驗理性與中國文化的現(xiàn)實理性互相補足，玄禪際會，人境語境相重，成為了中國化佛教最顯著的特色，也成了中國文化不可分割的構(gòu)成部份。

　　。8。一般地說來，個人不同程度的意識自覺是社會生活中的人的進步和人性的提高，人的自覺性能夠?qū)崿F(xiàn)社會的秩序和促進社會發(fā)展，但強烈的個人意識也意識著個人與社會不同程度的分化分離，這種趨勢表現(xiàn)為社會復雜性的分化性增長，佛教不是象儒家那樣企圖維持一種社會大秩序，而是追求一種超脫的秩序，因此從學理上說，涅槃實際上可以理解為無秩序的絕對秩序，這正是佛法的超驗性所在，如果說儒家是以“人”入世的，佛教則是出世入“人”的，這也是儒佛相互補足的本質(zhì)。

　　。9。作為元哲學的終級思想是可以無窮地進行下去的，佛教的緣起論與基督教的創(chuàng)世說在理論上都沒有終結(jié)，比如人們?nèi)匀豢梢宰穯栆蚓壓嗡�托這樣的問題，這不是用因緣相生自身能解釋的，無始無終的存在總能成為自身的問題，最終只留給哲學，當唯識論推到萬法唯識時，就已經(jīng)跨入哲學的門檻了，但宗教自身不可能哲學化，法相宗之所以無繼，就是因為無法成為一門真正的宗教哲學。

　　。10。如前所論，宗教基于情感的社會存在，雖然佛教表面上主張斷欲絕愛，但實質(zhì)上只是對情感的超越而不是對情感的否定，愛是人類社會細胞的原生質(zhì)，基督教提倡普世的愛，把愛看成是世俗的人類回歸上帝的的普遍性，從而在世俗世界中建立起一種廣泛的價值聯(lián)系；
佛教似乎與此相反，佛教是人性自愛的，但這種自愛基于普遍意義上的終級人性，即愛自身的人性而排斥自身，當然也不能愛異體，情愛是異體雙向的，具有強烈排他性，也無法擺脫雙向占有性，情愛與藝術(shù)審美不同，藝術(shù)審美是愛欲分離，但情愛不能保證雙向超越性，正是愛的超越性才使佛教具有社會價值。佛教不是啟蒙式的理性，而只是去感動，感動自已而悟，感動別人而覺，基于人性的感動，佛法以悲為信，悲起信生，這正是對起惑造業(yè)的反轉(zhuǎn)，所以佛教講慈悲而不說愛，悲即大愛，佛教大乘強調(diào)不舍眾生、利樂有情的世俗性，與現(xiàn)代文明的進步能夠協(xié)調(diào)進步。

　　7． 哲學高階

　　。1。如果說，無常是佛教的世界觀，那么緣起論則是理論機制，因果輪回則是應用理論。從哲學上說，這都是本體論意義的，如果繼續(xù)深入下去，朦朧的背景是歷史淵源悠久的業(yè)力論，人的情感意識是由具體的生命過程承擔的，業(yè)力大體可以理解為生命本質(zhì)的驅(qū)動，生命本質(zhì)就是一種力，西方哲學中反理性思潮如柏格森、叔本華、尼采等等總是頑強地去表現(xiàn)這種理解，所以業(yè)力是生命最深刻的理解和模糊的表達，實際上，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有意或無意地相信命運，把人生或歷史中的無法預知、無法逃逸的必然性稱之為命運，即不同于宿命的神意，又不同于邏輯的規(guī)律，命運是人生經(jīng)驗的極限，因此命運不過是業(yè)力的俗語，緣起論和因果輪回的統(tǒng)一理解可以為生命本質(zhì)的解釋提供一個理論構(gòu)造平臺。

　　。2。宗教基于情感，佛教以情識的特別進路表現(xiàn)了佛教哲學的特色，從感覺論的角度建立哲學理論，在西方哲學中不泛大家，如貝克萊、馬赫等等，在哲學上有深遠的影響力，但這些理論中的感覺是指感覺的純粹性，佛法不是以純粹理性的哲學理論表達的，而是從感覺、情感、意識的進路切入，從人性的視角表現(xiàn)的，所以具有經(jīng)驗的可解性，奧義無窮，具有東方文化的特質(zhì)，這恰恰是西方工具理性的盲區(qū)，從認識論的方向切入哲學是近代哲學的主要趨勢，佛教哲學的深入發(fā)掘可以為現(xiàn)代哲學的發(fā)展提供啟示。

　　。3。佛法是人境的透視，也就是自我的反視，所以以相為法，我覺即空，這與現(xiàn)象學直覺的明證性和被給予性具有很大的相似性，但這不是從認識論上進行的，而是從情識的進路上切入的，這種視角對理解自我的意義具有重要啟示。

　　。4。存在是無法表達的，康德的“物自體”幾乎是無法撼動的哲學概念，現(xiàn)代哲學大師如維特根思坦等甚至認為對存在的表達都是不可能的，佛教當然也不可能以哲學的方式表達存在論的思想，但是佛法自身的超驗性可以看作是佛教的存在論哲學的隱晦表達。

　　。5。從意識論看，情識就是法相，但佛法連這一點也予以否定：“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非法，非非法”。直到近代數(shù)理邏輯興起，人們才勉強接受直覺主義的三值邏輯，排中律不真可以看作是邏輯學中的歌德爾定律。

　　。6。中國哲學的本體是中國思想，以思想理性表現(xiàn)人性的理性，中國佛教的哲學思想融會中國文化和印度文化的東方精髓，為現(xiàn)代中國哲學中的思想、情識、意識、理性的統(tǒng)一提供了豐富的資源，中國佛教哲學是中國哲學的重要構(gòu)成部份，中國佛教哲學的發(fā)掘?qū)�為哲學的現(xiàn)代復興提供新生的動力，佛教作為一種宗教當然有自己的主詣，但正如基督教哲學為西方的文化進步提供過巨大的貢獻一樣，佛教哲學也能夠為今天的文化發(fā)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7。佛教哲學的語言表表達大體只能沿用佛經(jīng)用法，表面看來，佛學文獻的晦澀與哲學文獻無異，但是哲學的晦澀主要在于它的內(nèi)容，哲學在自身長期歷史發(fā)展中積累起來的概念、范疇體系是理性思維強有力的工具，準確的定義和邏輯演繹是哲學必須的，也是現(xiàn)代人所需要的，因此佛教哲學必須努力把論述的晦澀轉(zhuǎn)變成內(nèi)論述對象，使佛教哲學成現(xiàn)代哲學中的能相互交流的有機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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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八年二月于岳陽市南湖大道楊樹塘9-2-6-1號蝸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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