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這樣的慘劇發(fā)生在歐洲
發(fā)布時間:2020-06-07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這確實是值得人類刻骨銘心的經歷:包括蘇聯(lián)在內,歐洲死亡4000萬人,其中僅德國,有300萬士兵死亡,有200萬人受傷致殘,50多萬平民死于空襲。從大西洋到烏拉爾的歐洲大地,事實上變?yōu)橐黄雇痢?
這樣的慘劇發(fā)生在歐洲,難免讓人奇怪。歐洲被認為是現代文明的孕育之地,但卻成了殺戮的大陸、血腥的大陸。為什么會這樣?尤其引人矚目的是,歐洲的兩場大戰(zhàn),都由德國人挑起,而德國人似乎應是最為自覺地捍衛(wèi)歐洲文明的民族。
或許不能不說,在歐洲現代文明內部,本身就蘊涵著一顆毒瘤,它使得歐洲時不時陷入瘋顛狀態(tài)。這個毒瘤,就是民族主義。
民族主義在德國發(fā)育得最為完整、成熟,并表現出其極端的形態(tài),也許并不偶然。民族主義是后進國家與現代化相伴生的現象。德國詩人席勒講過一個比喻,曾經深入研究過民族主義現象的20世紀哲人以賽亞·伯林很欣賞這個比喻:受傷的民族精神就好像壓彎的細枝,它可能會因外在的壓力過大而被最終折斷,但是如果樹枝的韌性極大,那么,一旦外力舒緩,樹枝就會以極大的力量反彈。民族自尊迸發(fā)的時候,時常是專橫中帶著侵略性的。
在19世紀,相對于英國,法國是落后國家;
相對于法國,德國是落后國家;
相對于法國、德國,斯拉夫地區(qū)是落后的。這些落后的民族,面對相對先進的國家,自然地引起了民族主義的反彈。而反彈的方式,卻又受到先進國家觀念的影響。民族主義的反彈變成一個壓倒一切的訴求:建立屬于自己的民族國家,并且在最短的時間內擺脫民族的恥辱,實現國家的強大。
民族主義乃是現代政治的一種基本動力。現代民族國家正是據此一個一個建立起來的。在德國,俾斯麥所建立的德意志民族國家摧毀了封建秩序,克服了內部的分裂,使國王或領主的臣民,變成了國家的公民,國民。
同時,這些在民族主義推動下建立的民族國家,也曾都嘗試保障人民的自由權利,建立民主制度。但隨后,同樣是民族主義,又摧毀了這些國家的自由民主制度。因為,民族主義非常容易顛倒國家權力與個人自由權利之間的關系。而在民族主義情感支配下,人們對自由和權利缺乏信心,總是認為,個人的自由權利會削弱國家的力量。因而,在這樣的國家,個人的自由、權利,僅僅具有工具的價值。
民族國家之間只能奉行叢林法則,國家關系的基本狀態(tài)就是弱肉強食。正是這種觀念,讓19世紀的歐洲成為一個戰(zhàn)爭世紀,而兩次大戰(zhàn)也因此爆發(fā)。
不幸的是,這種擴張性的民族主義,只要它變成一種壓倒一切的民族意識,似乎就具有一種自我毀滅的內在趨向。二戰(zhàn)中的三大戰(zhàn)敗國無不如此。這三個國家以民族主義立國,它們建立民族國家、追求國家強大的努力,最初似乎卓有成效,但最終,這三國得到的是60年前的那場徹底毀滅。
家園兩次變成廢墟之后,歐洲人終于開始反省:民族國家真的擁有絕對主權嗎?國與國之間真的只能奉行利己主義的叢林法則嗎?最后,民族國家真的是人們安排自己生活的最高形態(tài)嗎?人真的必須像黑格爾所說的那樣,只有歸屬于國家,才能找到存在的意義?
歐洲各國戰(zhàn)后努力的一個主要方向,就是化解民族主義,消解民族國家的神圣性。尤其是恩恩怨怨糾纏了一兩個世紀的法國人和德國人,都學得比較明智了。法國人沒有再任性地羞辱、報復德國人。相反,法國人努力地構建一個歐洲合作框架,來約束德國。
德國人也主動地承認責任,清算本國的極端民族主義傳統(tǒng)。通過建立起更為穩(wěn)定的憲政框架,尤其是通過憲法訴訟和憲政審查制度,德國人第一次馴服了國家權力的利維坦(怪獸),從制度上將個人的自由權利置于國家權力之上。這一憲政制度也隨時能夠壓制極端民族主義的政治活動,使之根本沒有機會像希特勒那樣煽動起整個民族的狂熱。
歐洲聯(lián)盟就是以德法兩個宿敵的和解、合作為基礎的。歐洲聯(lián)盟的意義就在于,宣告歐洲人正在削弱、并試圖廢除自己的祖先建立起來的“民族國家”概念,歐洲人正在嘗試走出持續(xù)了兩三百年的民族主義時代。
一個人要求歸屬于自己的民族文化,或者一個民族要求建立屬于自己的國家,或者國民希望自己的國家繁榮富強,不能不說一種正當的訴求。但是,當這種情感升級為非理性的民族主義,以至遮蔽國家和民眾的理性,使之無法正確地判斷國家的長遠利益所在時,就會威脅到國民的權利和民族國家利益。二戰(zhàn)中的軸心三國,就是前車之鑒。
德國在二戰(zhàn)后60年和平發(fā)展,也能給人這樣一個啟示:憲政制度乃是國家和平發(fā)展的最大保障。它不僅能夠馴服權力,保護個人自由和權利;
它也能教化民眾,使之不會因為激情陷入迷狂。這些,正是民族主義、軍國主義最有效的解毒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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