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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留

因?yàn)樾〗∑谥锌荚嚦煽兲岣卟欢啵�他媽媽決定辭掉來家教的大學(xué)生王酈。那天下午是王酈來進(jìn)行最近一次輔導(dǎo)——分析期中考試的各科試卷。

小健和媽媽去了趟附近商廈，回樓時剛好和王酈相遇在街角。他們互相打招呼時，街角那兒有個突發(fā)事件——輛運(yùn)送果品的帶斗汽車在拐彎時，因?yàn)樯厦娑汛a的紙箱沒有固定好，最高處一只紙箱跌落了下來，并且立刻裂開，滾出了許多獼猴桃來；開車的司機(jī)沒有發(fā)現(xiàn)，車子飛快地駛遠(yuǎn)了。這時就有一些過路人去撿拾那些獼猴桃，有個騎自行車的男子，撿了不少抱在胸前，搖晃著身子，去往自行車前面的鐵筐里裝，那自行車就停在小健身旁的馬路邊。小健駐足觀望，媽媽拽著他胳臂拉他回家。后來母子倆和王酈一起進(jìn)了家門。

王酈和小健在那邊屋里，小健媽在廚房里準(zhǔn)備晚飯。這是最后一課，事前已經(jīng)在電話里跟王酈挑明。小健媽跟出差在外的小健爸通電話時，他對她說：“現(xiàn)在愿意家教的大學(xué)生有的是，物美價廉，任咱們挑選，王酈既然沒能給小健提高幾分，好說好散就是。”是呀，散是散定了，一會兒怎么個好說，且打打腹稿。

小健媽到廳里餐桌邊坐下拆菜，耳朵里捕捉著那邊屋里的聲息。王酈正在給小健分析語文試卷。

只聽小健說：“……你跟我說這個干什么？卷子上又沒有……”

是不是因?yàn)榉凑�就要撤退了，王酈在胡亂敷衍？小健媽把身子側(cè)得更厲害些，拆菜葉的動作仿佛電影里的慢鏡頭。

王酈在說：“……剛才樓下，街角那兒，那個撿獼猴桃的人，離咱們好近，是吧？你注意到他的肢體語言了嗎？肩膀左右晃悠，頭也一扭一扭的……要知道，人的修養(yǎng)﹑品格，不僅體現(xiàn)在話語上，也不僅體現(xiàn)在面部表情上，有時候會更多地體現(xiàn)在肢體語言上，那是很微妙的，你從小就應(yīng)該懂得觀察﹑分析人的肢體語言……你說，他那肢體語言，加上那臉上的表情，是在傳達(dá)著怎樣的意思？……”

“我知道，他是在說：今天真撈著了呀﹗他高興得了不得﹗是呀，買彩票得大獎，總還掏了點(diǎn)錢呀，他那些獼猴桃可是白來的啊﹗”

“你對他的這種精神狀態(tài)，作怎樣的評價？””

“嗨，他不對唄，這誰不知道？怎么，要我就這事兒寫篇小作文么？考都考完了，還模擬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交流一下內(nèi)心的感受。你知道我看見他那肢體語言，很受刺激。過去上語文課，老師也給我們解釋過這些詞語：卑微﹑卑下﹑卑賤……那個人也許并不是非常糟糕，社會上一些人比他更污糟，不是還有刑事犯罪的嗎？我是想，我們這樣家庭的學(xué)生，一般對刑事犯罪是深惡痛絕的，但是對人格的自我把握，有時候就不那么自覺，比如看到這樣一個撿獼猴桃的人，呈現(xiàn)出那樣一種‘咦呀，今天可讓我撈著啦’的肢體語言，如果只是覺得有趣，或者竟然麻木不仁，那就不好了……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從心底里生發(fā)出一種鄙夷，那個人真是太卑下了﹗……”

“他不過是撿了些獼猴桃罷了，沒偷沒搶，警察來了又能把他怎么樣？”

“……可是我覺得觸目驚心。這種事不能做，更不該有這樣卑下的心理活動和情感表達(dá)……”

“那你又能把他怎么樣？抓起來么？狠批一頓么？當(dāng)時，你不也沒去干涉他么？人家騎上車，一溜煙遠(yuǎn)了去……現(xiàn)在，肯定在他家吃那些獼猴桃呢﹗”

“是的，我也沒能站出來制止他……為這事確實(shí)也犯不上去抓他，但是，我心里當(dāng)時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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