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女性主題小說的典型化敘事策略淺論]市場營銷組合策略包括
發(fā)布時間:2020-02-24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摘要】蘇童的女性主題小說,站在人性的立場上對女性生存困境進行關(guān)注,表現(xiàn)出了他對女性群體的悲憫與同情。本文通過對妓女化的人物設(shè)置、非歷史化表達、女性與女性對抗沖突模式和意象化寫作四個方面解構(gòu)蘇童女性主題小說,探討蘇童在探尋人性中運用的典型化敘事策略。
【關(guān)鍵詞】蘇童 女性主題 敘事
蘇童一直被認為是當(dāng)今描寫女性的圣手,他的多部作品,如《妻妾成群》、《紅粉》、《婦女生活》等,塑造出了頌蓮、秋儀、嫻等被廣泛認可的人物形象,在當(dāng)代文學(xué)史上占據(jù)了重要的地位。在他的女性主題小說中,蘇童把審視的目光從最初關(guān)注宏觀歷史潮流的發(fā)展轉(zhuǎn)移到對男權(quán)社會制度下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的探尋,以展現(xiàn)人性的復(fù)雜、人類生存的困境,引起文學(xué)評論界的廣泛關(guān)注。
作家總是試圖選擇最佳的敘事手法和視角來完成作品中故事的敘述,從而來挖掘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蘇童女性主題小說的成功,固然有主題的原因,同時很大程度上也依賴于其典型化的敘事策略?v觀蘇童的女性主題小說敘事,有以下幾點因素值得探討:
一、妓女化的人物設(shè)置
長期對蘇童作品進行研究的學(xué)者王干曾這樣評論過:“綜觀蘇童的小說,寫得最好的,最富有典型意義的形象,是那些嘰嘰喳喳、聰敏而又尖刻、美麗而又淫亂的女性形象!雹僭谔K童的女性主題小說中,他無一例外地選擇了把女主人公“妓女化”,即把女性角色刻畫成勾引男性、依賴男性,自我欲望強烈而又寧愿將自己的生命意義及生存價值寄托于男性身上的女性。
《妻妾成群》描寫的是民國時期一個封建家庭中一夫四妻糜爛生活和妻妾之間斗爭的故事。主人公頌蓮原本是一個上著大學(xué)的新女性,由于父亡家敗而被迫嫁給了五十來歲的陳佐千做了第四房小妾。為了能在陳家立足生存,她必須爭得陳佐千的寵愛,于是她與大太太毓如、二太太卓云、三太太梅珊明爭暗斗,爭風(fēng)吃醋。這場爭斗的實質(zhì),說白了就是幾個女人相互之間爭奪與陳佐千的交配權(quán)。在作品中,蘇童讓大宅里的幾個女性為了爭得對男人的依附和虛榮,頻施床上機敏,為欲望而冒險,為爭寵而相斗,其結(jié)果,自然也是荒淫無度,人倫盡失,變得與妓女無異。《紅粉》里則直接描寫兩個妓女(秋儀與小萼)和一個男人(老蒲)的故事!渡邽槭裁磿w》里的冷燕為了提高生活待遇,不惜出賣肉體,她和賣彩票的小陳關(guān)系曖昧,又和蛇餐館的賀老板發(fā)生性關(guān)系,她由車站旅店的“微笑之星”逐步轉(zhuǎn)變?yōu)樯卟宛^招攬生意的“蝮蛇小姐”。
蘇童就是通過對這些卑賤的典型化的女性形象的塑造,向我們展現(xiàn)了女性的生存意識和生存狀態(tài),引起我們對女性群體人性的探求。
二、非歷史化的表達
蘇童總是把對女性苦難遭際命運的人文關(guān)懷放置在時代洶涌變化中,但在展現(xiàn)她們生的艱難時又放棄了政治視角對歷史的表達,以她們瑣屑的日常生活經(jīng)驗來消融這些歷史變革。這種非歷史的表達,忽略了對人物的主觀批評以及社會評判、道德評判,取而代之的是通過女性命運體對社會變遷的敏感,表現(xiàn)出對女性生存的關(guān)注和重視。
《妻妾成群》故事背景被設(shè)置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那段剛剛經(jīng)歷了“五四”新文化運動洗禮的特殊時期。女主人公頌蓮是個接受過新思想教育的女學(xué)生,按常理本可以被塑造成像林道靜那樣沖破封建枷鎖、追求個性解放的新女性,以此來深刻再現(xiàn)那段歷史發(fā)展的“本質(zhì)”。然而,蘇童卻避開時代的主題,對背后的社會大環(huán)境只字不提,悄然完成了從新時代的學(xué)生到舊社會小妾的轉(zhuǎn)變,讓頌蓮在妻妾爭寵這種類似于自然界優(yōu)勝劣汰的斗爭中,把女性本身的魅力發(fā)揮得淋漓盡致。《紅粉》的故事發(fā)生在風(fēng)云變幻的新中國成立之初那段歷史變革期。小說中的秋儀和小萼這兩個昔日的妓女,適逢社會主義改造的宏大背景,面臨著必須接受改造成社會主義勞動者的命運。然而,蘇童又一次繞過了這樣的歷史主題,把秋儀和小萼塑造成似乎永遠也改造不好的對象,逃避、拒絕改造,以兩個悲慘女性的命運來攪擾著時代主旋律,在對歷史的反諷中完成了探究人性的命題。
蘇童改變過去用“人”作為連接歷史事件、敘述歷史的工具的做法,倒過來將“人”作為主體,利用歷史來表現(xiàn)“人”的主題,在他的作品里歷史事件成為表現(xiàn)人物的載體。這種將歷史和個人隔離,刻意抽空歷史的社會意義的非歷史化的敘述,能夠較好地彰顯出個體生命的內(nèi)在沖動、欲望和意義。這種敘事無疑是從表現(xiàn)人性的本來面目出發(fā),考慮到人性的真實性和客觀性,也是人性視角在創(chuàng)作中的重要體現(xiàn)。蘇童這種非歷史化的敘事,真正做到了客觀化的敘事,做到對現(xiàn)實生活的原生態(tài)的還原,從而更好的體現(xiàn)人性的視角。
三、女性與女性的對抗沖突模式
與其他作家女性書寫中通過男性與女性的對抗沖突模式來表達主題不同,蘇童的女性書寫中大多以女人與女人的對立來結(jié)構(gòu)小說。蘇童通過女人之間意味深長的斗爭模式的書寫,來傳達他對人類生存狀況的反思。因此,蘇童筆下的女性沖突模式,就“超越了具象本身,而具有了一種類的意義,一種文化的象征”。②
《紅粉》中秋儀和小萼本同為妓院的妓女,按照階級觀念來說,同屬于被壓迫被損害的苦命人。在作品中,二人在與老蒲的感情糾葛中,卻拋棄姐妹情誼,一度謾罵爭吵。小說開始講的是政府查封了妓院翠云坊,把妓女們拉到勞動場所進行教育改造。在去勞改場的途中,秋儀跳車逃跑去找老相好老蒲,后因浦母反對而去了尼姑庵出家。小萼改造結(jié)束后,遇到老蒲欲尋秋儀。在與老蒲“吃了豐盛的午飯后”,拋棄姐妹情誼與老浦勾搭在一起并最終結(jié)婚。故事的高潮中,秋儀參加了小萼與老浦的婚禮,先送了一只金鐲子,后又送一把傘詛咒他們早離早散,并大罵小萼:“他纏你還是你纏他?別把我當(dāng)傻瓜,我還不知道你小萼?天生一個小婊子,打死你也改不了的!毙≥鄬η飪x無情無義的背叛和秋儀對小萼冷酷犀利的祝福,在她倆姐妹般的情感中投下了沉重的陰影。
《婦女生活》里的嫻、芝、簫和嫻的母親,實際上是四組女性之間的關(guān)系:嫻和她的母親、嫻和芝、芝和簫、嫻和簫。這四代女人之間均生活在冷漠的親情之中,母女之間的人倫之情是蕩然無存的。嫻會和她母親的情人通奸,不喂女兒母乳,很少給女兒換尿布,后來竟然愛上女兒芝的男朋友,還嫉妒女兒“我年輕時怎么沒有找到一個這樣的男人”,甚至監(jiān)視偷窺女兒的性生活。兩對母女之間只會用最冷酷最無情的語言來互相挖苦諷刺對方,她們之間沒有關(guān)心和愛護,所有的母愛、人倫,甚至連母女之間的親情都絲毫不在。芝和簫、嫻和簫的關(guān)系也好不到哪去,簫對養(yǎng)母、外婆始終只有仇恨的心理,她恨家中所有的人,恨上天為什么把她生在這樣一個畸形的家庭中。當(dāng)芝精神崩潰時,她連一點同情、安慰和溫暖都沒有,為了得到房子,把芝送到精神病院。幾對女性之間出奇的仇恨和女人的自私與無情被蘇童刻畫得入木三分,冷漠的人性在小說的幾代人中不斷地輪回。
蘇童正是通過這種女性與女性的沖突模式,為我們揭開了女性生活中溫情脈脈的面紗,赤裸裸的展示著女性之間源于生存權(quán)利和生存境遇的普遍斗爭。他以人性審視的目光,探究個體感性生命生存法則,表現(xiàn)了在男性中心文化下女性為求得生存,求得依附而不得不具有詭詐、惡毒和種種秘不示人的復(fù)雜心態(tài),展示了一個極度可悲的女性生存世界。
四、意象化寫作
除了妓女化人物設(shè)置、非歷史化表達和女性與女性對抗模式外,蘇童女性主題小說中還大量使用了意象化的表達方式,其意象之多,意象群之聚,在中國現(xiàn)代小說創(chuàng)作當(dāng)中是少見的。在他的小說中,意象被寄予了不同的含義,它們與故事人物的心境是相通的,它們不僅娓娓道出每個人物暗晦的心事,還推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
蘇童運用意象可謂無處不在,其女性主題小說的篇名本身就有著豐富的意象!捌捩扇骸,這一名稱就會給人無限的聯(lián)想,它既是中國封建家族的一種生存景觀和一種群體的象征,也突出了群體中個體的獨特性與單一性。再如“紅粉”,本義是女性的裝飾品、化妝品,也暗指青樓女子,按照本身特性看,它雖可以使人香氣逼人、光艷奪目,但自身卻也隨時隨風(fēng)飄散,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在這里“紅粉”暗喻了生命的無常。還有“米”,它既是人賴以生存的糧食,也凸顯了人類的一種本能欲望,它在保障人類生存的同時,也可以使人欲望膨脹,最終窒息于“米堆”之中。在作品中,意象運用的更多,如《妻妾成群》里的后院的死人井、紫藤、雪,《紅粉》中的胭脂盒,《蛇為什么會飛》中的火車站,《另一種婦女生活》中的剪刀,都有著深刻的象征意義。
葛紅兵曾這樣評價蘇童的意象化寫作:“一部《妻妾成群》就是一個意象集,它整個就是由意象組接起來的。意象不僅幫助蘇童在小說中塑造了凄清幽怨的敘述氛圍,而且它還構(gòu)成了小說敘述的深層動力。”③蘇童通過構(gòu)筑了眾多意象群,來揭示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通過眾多意象來表現(xiàn)作品中女性生存的感受、欲望和她們虛榮、失落、恐懼的心理,散發(fā)出陣陣詩意的悲劇美感。
蘇童典型的敘事策略是當(dāng)代小說創(chuàng)作中一道迷人風(fēng)景,但無論是非歷史的表達還是意象化寫作,他所關(guān)注的還是人的生存狀態(tài)。那些形形色色不為人知的但無可避免地被卷入困境之中的“人”,她們或悲壯,或卑微,或尊嚴,或茍且,或者生,或者死,上演著屬于人類自身的一幕幕話劇。在此意義上,蘇童的女性主題小說已經(jīng)不是為了寫女性,而是經(jīng)由女性主題這個舞臺開啟了關(guān)于“人”的話劇的大幕!
參考文獻
①王干,《蘇童意象》,《花城》,1992(6)
②蔣建強、吳紅霞,《蘇童小說中的女性沖突模式》,《世界華商經(jīng)濟年鑒》,2009年4月
③葛紅兵,《蘇童的意象主義寫作》,《社會科學(xué)》,2003(2)
。ㄗ髡撸喊不沾髮W(xué)中文系碩士研究生)
責(zé)編:周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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