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和丈夫鄧鶴皋受中共北方區(qū)委負責人李大釗的派遣,一起到大連任職,丈夫任地委書記,她被組織上安排做婦女運動工作。 　　她曾被中共特科派往國民黨組織部調查科(“中統(tǒng)”前身)駐上�！爸醒胩嘏蓡T”楊登瀛處任秘書,接受陳賡的直接領導。
　　她曾為完成黨組織交給的把田漢吸收進革命陣營的任務,而與田漢相見恨晚,不長時間,兩人雙雙墜入愛河。
　　當然,大連的漁民生活和自己的坎坷人生,也使得她情不自禁,落筆成金,寫出了久唱不衰、風靡世界的《漁光曲》。
　　
　　一
　　
　　安娥本名張式沅,1905年10月11日出生于河北省獲鹿縣范談村(今屬石家莊市長安區(qū))。父親張良弼是清末舉人,曾經(jīng)赴日留學,做過河北省工業(yè)學校校長。這一出身,使她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她既繼承了父母的優(yōu)良基因,又沒有被封建家庭束縛住飛翔的翅膀。
　　1926年7月9日,新婚不久,安娥就隨同丈夫鄧鶴皋從天津乘船,抵達大連。鄧鶴皋是她在北京美術專門學校的同學,也是她的革命引路人。當時,鄧鶴皋擔任共青團北京地委委員兼組織部長、中共西城黨支部書記,安娥是共青團北京團總支抄寫員。當時,鄧鶴皋受中共北方區(qū)委負責人李大釗的派遣,到大連就任地委書記,安娥則被組織上安排做婦女運動工作。
　　鄧鶴皋夫婦到了大連,正值大連“福紡大罷工”的艱難時刻。那一年的4月27日,為了反抗日本工廠主的殘酷剝削和非人待遇,工人們自發(fā)地舉行了“四二七”大罷工。地下黨和大連中華工學會因勢利導,將罷工從經(jīng)濟斗爭引導到反奴役、爭人權的政治斗爭軌道。但是,罷工遭到了日本殖民當局的嚴厲鎮(zhèn)壓,罷工領導人紛紛遭到逮捕,福紡紗廠(大連紡織廠前身)廠方采取金錢利誘、重新招工等手段,企圖分化瓦解罷工隊伍�！案＜彺罅T工”進退兩難,前途未卜。鄧鶴皋受命于危難之際,到任后,他積極貫徹北方區(qū)委罷工斗爭“適可而止”的指示精神,深入一線開展調查研究,牢牢把握斗爭的大方向。7月26日,在天津總工會、中華全國鐵路總工會、中華全國總工會、香港金屬業(yè)總工會等群眾團體的聲援下,日方被迫做出讓步,答應了工人們提出的基本要求,勞資雙方達成了復工協(xié)議。8月4日,罷工正式結束。“福紡大罷工”影響巨大,被視為“驚天動地之一場大風潮”。
　　為了安全起見,安娥和鄧鶴皋等人抵達大連之后,便隱姓埋名,借住在黑石礁的王大娘家里。白天,安娥深入工廠,與工友們打成一片,教他們識字、唱歌,給他們講解革命道理。大家親切地稱呼她“張小姐”。當時,罷工隊伍里傳唱著一首《工人團結歌》,曲調激昂雄壯,但歌詞生硬難解,于是,安娥就采用工友熟悉的語言,對歌詞進行了修改:“……我們工人創(chuàng)造人類食住衣/不做工的資產(chǎn)階級反把我們欺/起來起來,齊心協(xié)力鞏固我團體/努力奮斗,最后勝利定是我們的!”很快,這首歌就成為鼓舞大家士氣的號角。這首新修改的歌詞,也是安娥歌詞創(chuàng)作的處女作。
　　當年,黑石礁只是一個小漁村。每有閑暇時間,來自于燕趙大地的安娥就要到海邊轉轉,吹一吹海風,撿一撿海紅、牡蠣,與漁民們聊聊海上生活。漁民們風里來、浪里闖,饑寒交迫的生活,給她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二
　　
　　1927年1月,安娥被黨組織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次年3月,經(jīng)中山大學職員、中共黨員鄭家康介紹,她進入蘇聯(lián)國家保衛(wèi)總局,擔任了東方部首長的助手。1929年12月,安娥回國后,被中共特科派往國民黨組織部調查科(“中統(tǒng)”前身)駐上�！爸醒胩嘏蓡T”楊登瀛處任秘書,接受陳賡的直接領導。其時,楊登瀛已是中共特別黨員,他把四方匯攏來的情報不動聲色地送到辦事處,由安娥仔細辨讀,凡屬有價值的情報就被她及時抄送給陳賡,使地下黨組織多次化險為夷。身在秘密戰(zhàn)線的安娥,有時穿著藍布大褂,住在亭子間里,像一個農村大嫂;有時又衣著華貴,打扮得珠光寶氣,像一個貴婦人。她的朋友都對她的行蹤迷惑不解。
　　1929年年底,中共地下黨為了把田漢吸收進革命陣營,特意選派安娥前去拜訪他。會面之后,才子與才女相見恨晚,不長時間,兩人雙雙墜入愛河。1930年夏天,就在兩人如膠似漆的時候,卻出現(xiàn)了意外情況。曾贊助過田漢“南國社”藝術事業(yè)并同他保持了五年通信戀愛關系的林維中,在這個關鍵時刻從南洋來到了上海。在兩難選擇中,田漢不得不信守諾言,與林維中結婚。1931年8月8日,安娥與田漢的私生子出生。處于兩個女人的唇槍舌劍之間,田漢左右為難,獨飲多角戀愛釀成的苦酒。為了告別這一不幸的感情經(jīng)歷,1933年,安娥把兒子送往河北保定,請母親照顧。回到上海后,她故意騙田漢說:“孩子已經(jīng)病死了�！�
　　據(jù)蘇之卉(著名導演唐槐秋的夫人)回憶:“當時,田漢與林維中、安娥發(fā)生三角戀愛,吵鬧不休。后來,請陽翰笙、唐槐秋、任光進行調解。陽翰笙、唐槐秋做林維中的工作,任光做安娥的工作,才暫時平息下來。在此過程中,任光與安娥產(chǎn)生了感情。后來兩人結了婚�！苯�(jīng)任光介紹,安娥進入上海百代唱片公司歌曲部工作。1933年,蔡楚生在上海聯(lián)華影業(yè)公司編導故事片《漁光曲》,邀請安娥創(chuàng)作主題歌歌詞。大連的漁民生活和自己的坎坷人生,使安娥情不自禁,她有感而發(fā),落筆成金:
　　云兒飄在�？�/魚兒藏在水中/早晨太陽里曬魚網(wǎng)/迎面吹過來大海風/潮水升,浪花涌/漁船兒飄飄各西東/輕撒網(wǎng),緊拉繩/煙霧里辛苦等魚蹤/魚兒難捕船租重/捕魚人兒世世窮/爺爺留下的破魚網(wǎng)/小心再靠它過一冬
　　東方現(xiàn)出微明/星兒藏入天空/早晨漁船兒返回程/迎面吹過來送潮風/天已明,力已盡/眼望著漁村路萬重/腰已酸,手也腫/捕得了魚兒腹內空/魚兒捕得不滿筐/又是東方太陽紅/爺爺留下的破漁船/小心還靠它過一冬
　　影片《漁光曲》通過一個漁民家庭破產(chǎn)、流浪和死亡的悲慘遭遇,反映了在軍閥混戰(zhàn)、漁業(yè)資本家的壓榨和帝國主義的掠奪下,中國漁民災難重重的生活,表現(xiàn)了作者對窮苦漁民的無限同情。影片以其深刻的思想性和真實感人的藝術魅力,轟動一時。1934年6月14日,電影《漁光曲》在上海金城大戲院(今黃浦劇場)首映,創(chuàng)下了連映八十四天的紀錄。影片中多次出現(xiàn)的安娥作詞、任光作曲、王人美演唱的主題歌,也隨著《漁光曲》的放映,傳遍全國。6月24日,《漁光曲》在大連的中國電影院上映,深受大連觀眾的喜愛�！短〇|日報》特意發(fā)表評論――《一闋〈漁光曲〉唱出了一幅流離慘變的生活》。1935年2月,電影《漁光曲》在莫斯科國際電影節(jié)獲得榮譽獎,這也是我國第一部在國際上獲獎的影片,該影片的主題歌也因此傳遍了世界。
　　
　　三
　　
　　1937年11月,上海淪陷。田漢從上海乘船向內地轉移,在船上與安娥不期而遇,沉睡的愛情再次死灰復燃。安娥告訴田漢,“孩子尚在,而且也長得很高了”。田漢聽后,激動不已,與安娥相擁而泣。
　　1940年夏末,安娥由第五戰(zhàn)區(qū)司令部駐地老河口經(jīng)安康到達陜南城固,終于見到了逃難至此的母親、哥哥一家和兒子大畏。安娥決定,把兒子大畏帶回重慶,去見田漢。
　　安娥和兒子從城固一路西行,到達褒城。在褒城,母子倆與大批旅客在車站等車,看著周圍擁擠不堪的人流,不知道何時才能擠上車。無奈之下,安娥掏出身上所有的錢,買通了一位拉“黃魚客”的汽車司機。那個汽車司機將安娥和兒子帶到一列開往成都的軍車旁。當她們正要上車時,卻被一名軍官厲聲攔住。眼看軍車就要開動,安娥急得淚流滿面。她把皮包里的戰(zhàn)地記者證拿出來,希望得到軍官的通融。但那名軍官卻不理不睬。就在安娥有點絕望的時候,那位軍官態(tài)度陡變,滿臉謙恭地說“久仰久仰”,并熱情地邀請安娥母子上車。原來,他無意中得知了站在面前的這位女士就是《漁光曲》的詞作者。安娥母子隨車隊到達成都之后,那名軍官又聯(lián)系好另一列車隊,送安娥母子繼續(xù)行程。經(jīng)過一路顛簸,安娥母子終于到達重慶,田大畏也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生父。1946年5月,田漢與妻子林維中在爭鬧數(shù)載后,終于離異;田漢與安娥,這兩個歷經(jīng)感情折磨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抗戰(zhàn)勝利后,田漢一家回到上海。1948年6月,安娥和田漢從上海出發(fā),經(jīng)天津秘密進入北平;而后,在北平地下黨組織的安排下,他們抵達中共中央所在地――河北平山縣。從此,安娥開始了新的生活。
　　1949年冬,安娥主動要求去大連體驗生活。次年1月,她開始到大連中長鐵路工廠工作;數(shù)月后,調進大連水泥廠,并去大連海港等單位采訪;8月,由大連返回北京,正式調入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從事專業(yè)創(chuàng)作。她曾撰寫文藝宣傳材料《美帝侵華史宣講演唱詞》。11月,她的大連采訪報道之一《蘇聯(lián)分廠長塔拉索夫――大連中長鐵路蘇聯(lián)分廠長》由沈陽新華書店出版。1951年1月,她的大連采訪報道集《蘇聯(lián)大嫂》由上海勞動出版社出版。同年初春,她從朝鮮回國后,隨同田漢領導的一個創(chuàng)作反映朝鮮戰(zhàn)爭劇本的創(chuàng)作組,再次來到大連。
　　安娥的主要作品有詩集《燕趙兒女》等,詩劇《高粱紅了》等,歌劇《洪波曲》、《戰(zhàn)地之春》等,兒童劇《假佬佬》、《海石花》等,歌詞《賣報歌》、《漁光曲》、《三個姑娘》、《打回老家去》、《抗敵歌》、《戰(zhàn)士哀歌》等。
　　1968年12月10日,田漢在經(jīng)歷了兩年關押的折磨之后,在北京三?一醫(yī)院去世,尸體化名“李伍”;1979年,中央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為他舉行了追悼會。
　　1956年,安娥因中風導致失語并半身不遂,艱難度日。不能言語的她在見到親人時,常會用大拇指或小拇指表示自己對各式人物、事物的褒貶態(tài)度。1976年,安娥也在“政治審查”中凄慘地離開人間�！�
　　(責任編輯/穆安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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