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的冷與明星的熱【程林,一位科學家的“熱”之戀】
發(fā)布時間:2020-03-12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5月16日,美國佛羅里達州肯尼迪航天中心當?shù)貢r間8點56分,由諾貝爾獎獲得者丁肇中教授領銜研制的阿爾法磁譜(AMs),搭乘“奮進”號航天飛機發(fā)射升空。這個事件標志著粒子太空探測新時代的開始。
17年前,丁肇中教授就開始孕育AMs項目。2004年初,他在回山東日照老家探望親友的同時,興致訪問山東大學,仔細察看了山東大學熱科學實驗室,認識了年輕有為的實力派教授程林,并且認定程林就是他AMS項目的“熱系統(tǒng)控制”的理想伙伴。
之后,以程林為首席科學家的山東大學科研團隊,便在AMs項目中承擔起了“熱系統(tǒng)”研發(fā)的重要任務,并且經過近10年的艱難探索,終于首次成功解決了帶電磁鐵太空運行的“熱控制”這一關鍵科學難題……
“一千億個雨滴中的一個彩色雨滴”
“奮進”號航天飛機騰空的時候,在肯尼迪發(fā)射中心現(xiàn)場,程林和他的學生辛公明是僅有的兩名來自中國大陸的學者。當時的程林教授非常激動。他在微博中這樣寫道“‘奮進’號躍入云層,巨大的轟鳴聲滾滾而來,那一刻,我們淚流滿面!
了解AMS項目的人們知道,這是上世紀末和本世紀初世界上最重要的科學工程之一。AMS的任務――尋找宇宙中的暗物質和反物質。
這是人類第一次在太空中進行的大型科學研究。
AMS項目,匯集了美國、中國、俄羅斯、意大利、瑞士、德國等16個國家和地區(qū)的6DC位科學家共同工作,歷時近17年,耗資20億美元……
科技構想顯示,AMS被安裝在國際空間站s3構架上,將承受來自太陽照射、星體反射和地球輻射等復雜環(huán)境的作用力。它每繞地球一圈需90分鐘。其溫度在零下40攝氏度和零上60攝氏度之間循環(huán)變化,而AMS各探測器及電子設備要求工作溫度變化必須維持在1攝氏度范圍內。所以,熱系統(tǒng)研制的水平及質量,直接決定著AMS的工作狀態(tài)、運行壽命及實驗的可靠性,決定著AMs科學目標的實現(xiàn)。
丁肇中曾經十分形象地這樣描述他的科學實驗以及程林的熱控項目“就像在中國下了一場傾盆大雨,如果一千億個雨滴中有滴是彩色的,我們就要把它找出來!
而程林教授對他們的工作也曾經這樣形象地描述:“給AMS穿一件衣服”,使它能夠承受太空中惡劣復雜的工作環(huán)境。這件衣服需要具備兩種功能,一個是散熱系統(tǒng),當AMS過熱時,把熱散發(fā)出去;一個是加熱系統(tǒng),當AMS過冷時,使之保溫。因此,熱系統(tǒng)是AMS所有部件正常工作的基礎。
這些,對于當時程林和他的團隊來說,曾經是一個暗淡而渺茫的謎。
“我從來就沒有超出主流價值觀的要求”
丁肇中先生2004年初訪問山東大學的時候,和程林教授交流了許多問題……
當時,丁肇中對程林和他的團隊感到很滿意:“就讓他們去做吧!
一個月之后,山東大學即與丁肇中先生簽署合作協(xié)議,正式加盟AMS項目,全面負責其熱系統(tǒng)的研究與設計,并由程林教授擔任首席科學家。
初聞此訊,程林教授心中忐忑不安,好奇和期盼交織在一起畢竟這是要與一位偉大的科學家合作,而過去我們只是在課本上領教,更何況對于AMS是做什么的?為什么要做々怎么去做所知甚微。
當時,丁肇中先似乎看透了這個年輕人的心思“我所需要的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因為你所做的東西沒有人做過。只要你做,你就是第一個做的!
丁肇中之言給了程林極大的勇氣和信心。
同時,丁肇中之所以選擇程林領軍來做這件從來“沒有人做過”的事,也是有充足理由的。了解程林的人知道,年輕而有為的程林,在自己短暫的科研經歷中,已經做過很多前人沒有做過的事情。
程林給人的深刻印象是性格溫和、謙遜、正直、執(zhí)著。這究竟與他的家庭環(huán)境有無重要關系,很難言定。但是,了解他的人知道,1962年出生于山東淄博一個醫(yī)生家庭的程林,家庭環(huán)境還是比較優(yōu)越的,加上他天性正直向上,勤奮而好學,從而使他直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那時候,他自信將來也能像父母那樣,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外科醫(yī)生,為人解病除痛。然而高考那年,他填報第一志愿的那家著名醫(yī)學院,在當?shù)刂挥袃擅搬t(yī)學化學”的招生名額,與他當醫(yī)生的夢想相距甚遠。
后來程林就到了山東工業(yè)大學(2000年并入山東大學)學習熱能與動力工程。當然,程林也對此沒有什么不足,因為數(shù)學也一直是他的酷愛。之后的時光,是他的厚重積累。本科畢業(yè)之后,他又相繼獲得本校碩士學位和東南大學博士學位。
程林任教授,時年33歲。
程林有個非常明顯的特點,那就是自小到大,不管扮演哪個角色,他都會盡全力做到最好,父母的好孩子、老師的好學生、學生的好老師、妻子的好丈夫、兒子的好父親。用他自己的話說,“每個人有自己的活法,我從來就沒有超出主流價值觀的要求”。
盡管工科不是自己最初的理想,但他還是依然做得非常出色。上世紀90年代初,一家中央級大報曾在頭版報道“十六項專利掀起換熱器革命”,文中提到的那位掀起換熱器革命的人就是程林。他的突出貢獻是,以自己的理論和實踐;打破了國際上延續(xù)了30年的定論和設計模式,帶動了換熱設備的深刻變革,產生了巨大的社會與經濟效益。
此后10多年的時間里,“程林”兩個字頻頻出現(xiàn)在中國熱科學研究和換熱設備領域。1995年程林的《換熱器運行導論》出版,這是中國換熱領域的第一部理論專著。此后程林又相繼推出了多部專著,其中《傳熱的原理與分析》一書作為高校研究生教材被廣泛應用。
有意思的是,程林的語言常常深具哲理或詩意,這可能與他所喜愛的《愛因斯坦全集》、《法國文學史》、《藝術哲學》、《建筑的歷史》、《弘一法師書信》、《文學史上的失蹤者》、《古文觀止》等等有關……
“合作是一種很好的人生享受”
程林認為,科學發(fā)展到今天,任何重大的科研項目都必然是多學科交叉、在合作互補中取勝,誰都不可能單槍匹馬取得成功。作為山東大學AMS項目組首席科學家,不僅需要站在科學的高度,把握前沿闖關奪隘,更需要具備總攬全局領軍作戰(zhàn)的將帥風度。
程林領命AMS熱控之后,第一個任務就是迅速組建了他認為是個不錯的團隊。
接下來就是與團隊特別是與丁肇中教授既漫長又短暫的7年相處、7年合作、7年為友。程林說:“與合作者成為朋友,與朋友成為合作者。合作是一種很好的人生享受”。
也許他們當初面臨的人類前所未有的課題實在是太多太多,程林感到他們需要合作,他們必須合作。后來的實踐也證明,合作成就了他們的未來。
程林說,那時候,我們“不知道應該做什么和不做什么,這是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如同問登泰山最困難的是什么,你可能會說是全盤;登喜馬拉雅山呢?去過的人會說缺氧、雪崩等等;而去火星的最大困難是什么則沒有人知道,因為誰也沒去過。AMS太空運行會遇到什么問 題?沒有經驗,沒有借鑒,沒有任何參考!皼]有問題是我們最大的問題”。所有的問題都是設想出來的,然后再把它解決。比如,運行過程中適用的溫度范圍是什么?怎樣保持恒溫?再如,升空的速度非常高,硬件設計需要什么樣的強度才能承受?既要考慮強度還要考慮重量,因為探測器的總重量是一定的,這又涉及到對材料的要求……
于是,他們一方面針對太空環(huán)境和地面環(huán)境的不同,通過分析與設計,研究出不同于地面的排除熱量的新方法。此外還要滿足航天器的設計要求、航天飛機的發(fā)射要求和在空間站上的安裝使用要求,使整個熱控制系統(tǒng)能夠保證AMS在多種工況下的正常工作。另方面,研制加工AMS熱控制系統(tǒng)的結構測試件,待美國航天局地面測試證明達到航天飛行和國際空間站運行的各種要求后,再據此做出飛行結構件……
2004年4月,程林他們首次踏上了日內瓦之途,向丁肇中先生做了滿意的匯報。
一年之后,程林他們就把第一件結構測試件送到了日內瓦。
最初,沒有任何人相信中國人能夠做出符合要求的測試件,美國宇航局的官員看都不愿意看。經過一番例行公事般的測量,他們感覺尺寸還合適,然后進行測試。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測試結果竟然完全符合要求。一向惜字如金的丁肇中教授一連說了幾個“不錯”。
2006年11月,就在歐洲核子中心的一間廠房里,AMs熱控整體組裝終于完成。這個高2.2米、寬2.2米、總重量520千克的熱控制系統(tǒng)結構測試件(STA),終于穩(wěn)穩(wěn)地屹立在了這座科學城里。程林描述,當時就像一個父親夸獎自己的孩子:“非常漂亮!設計非常精巧,外觀整潔,特別有秩序……”
2007年1月,丁肇中教授在休斯敦主持AMS新年度首次技術交流會,美國、中國、俄羅斯、意大利、德國、瑞士等國家的100多位科學家參加了會議。美國航天局的專家和有關官員表示:中國山東大學的設計完全沒有錯誤……
“程林教授是最優(yōu)秀的”
丁肇中教授2006年曾在致中國教育部的信函中這樣寫道:1976年以來,先后有數(shù)百位中國科學家和我一起工作,程林教授是最優(yōu)秀的……
面對成功,程林只是謙遜地說他比較幸運,在一個恰當?shù)臅r機遇上了AMS、遇上了丁肇中教授。
讓程林最為感動的是丁肇中先生的執(zhí)著,不管遇到任何困難,他從來沒有過猶疑和動搖,“17年就做這一件事”
而與丁肇中先生的7年間相處,程林說,丁先生“已經由教科書走進了我們的生活”。
不知不覺間,丁肇中先生的某些風格已經潛移默化進程林的習慣中。丁先生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知道”,而且也是這位著名的世界頂級科學家留給人們最深的印象之一。而程林在面對如潮般的鮮花和掌聲時,也淡定地說:“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我們什么也不懂’”。丁肇中先生說,“科研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需要百分之百的努力”。程林說,“AMS要安裝在國際空間站上,去了就回不來了。等于是買的單程票,每走一步,都,必須是百分之百的成功!
其實,不在其中,自然很難體會這些年程林所承受的壓力和艱辛,直到臨近發(fā)射,直到發(fā)射成功。
而當所有人都為他們的成就歡欣鼓舞時,程林卻不敢有片刻輕松,“我們完成的只是階段性的工作”。程林反復強調,熱系統(tǒng)在天上運行,那里有幾十名團隊成員7年的心血,那里有他們青春的夢想與追求,那里有他們打上的“中國SDU創(chuàng)造”印記!他們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它的“呼吸”、“心跳”、“血壓”、以及所有的運轉狀況,猶如父母牽掛自己遠在異鄉(xiāng)的孩子。
當年丁肇中先生獲得諾貝爾獎時,第一次讓斯德哥爾摩授獎大廳里響起了用漢語表述的激動感言,令人難忘。
而數(shù)年之后,在國際科學計劃AMS新聞發(fā)布會上,一向衣著樸素的程林,特意在胸前佩戴了枚國旗微章,鮮紅艷麗,引人注目。他希望以此表達的某種心意與丁肇中先生異曲同衛(wèi)……
編輯 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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