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爭端:較量無聲勝有聲】 南海爭端
發(fā)布時間:2020-03-18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從越南總理阮晉勇6月13日簽署1979年中越戰(zhàn)爭以來的首個征兵令,同日越南海軍在峴港東部40公里遠的海上實施大規(guī)模實彈射擊演習,到一周后中越第11次海上聯合巡邏沿著北部灣300海里分界線進行,以及6月21日越軍兩艘艦船抵達廣東湛江港訪問,“戰(zhàn)云密布”的南海看似上演了“驚天大逆轉”,其實雙方不過是互摸了一下底牌,試探了國內外的相關反應,并不會大動干戈。中國向南沙擴展勢力,主要的阻力也并非越南、菲律賓這些小國。在大國戰(zhàn)略棋盤上,只要中國不主動升級南海爭端,那么陰霾終歸有限,否極還會泰來。
南海爭端的中越標本
在南中國海,越南、菲律賓是迄今侵占權益最多的。在爭奪焦點的南沙水域,越南實際侵占和控制約30個島礁,中國、菲律賓和?來西亞都在10個左右。具體而言,中國臺灣地區(qū)占了南沙最大島太平島(面積也僅有西沙永興島1/5),菲律賓占了第二大島中業(yè)島和第三大島西月島,越南占了第四大島南威島,?來西亞則占了最大人工島彈丸礁(面積僅次于太平島),中國大陸所占的都是些礁盤,如渚碧、南薰、赤瓜、東門、永暑、華陽、美濟等等。
圍繞南海島礁爭奪和海底油氣資源勘探開發(fā),越、菲兩國曾與中國多次較量。中越之間除了眾所周知的1974年西沙海戰(zhàn)、1988年赤瓜礁海戰(zhàn)之外,1992年和1994年也差點擦槍走火,駐守太平島上的臺灣守兵還曾在1995年炮轟過越南的供應船。而1995年中國強化對美濟礁的控制后,菲律賓一直憤恨不平。1996年,3艘中國漁船和1艘菲律賓炮艇發(fā)生交火,此后幾年,菲海軍數度驅趕、拘捕中國漁民,甚至還在1999年撞沉過中國的一艘漁船。
局勢的降溫始于2002年《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的簽署。在該宣言中,“有關各方承諾根據公認的國際法原則,包括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由直接有關的主權國家通過友好磋商和談判,以和平方式解決它們的領土和管轄權爭議,而不訴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2003年,中國作為域外大國第一個加入了更具法律規(guī)范意義的《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兩個舉動傳遞出北京高度靈活的柔性姿態(tài)――進入東南亞國家主導的多邊機制,并透過經濟合作不斷釋放利好。這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此前甚囂塵上的“中國威脅論”,為南海問題的“擱置”方案奠定了牢固基礎,也為爭端各方雙邊關系的暖化提供了重要契機。
充滿愛恨情仇的中越關系就是在這之后迅速升溫的。2005年和2006年,胡錦濤總書記兩次南下訪越,越共總書記、國家主席和總理“三架?車”更是頻繁來華。從2005年7月到2008年10月,雙方共密集發(fā)布了7份由領導人互訪所達成的聯合聲明或新聞公報,彰顯出合作的迫切意愿。兩國最終于2008年末就陸地勘界剩余問題達成一致。對南海爭端,雙方同意尋求“均能接受的基本和長久的解決辦法,同時積極研究和商談共同開發(fā)問題,以便找到適合的模式和區(qū)域”。2008年10月阮晉勇總理來華,在發(fā)表的《中越聯合聲明》中,除了“重申恪守兩國高層共識及《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精神,保持海上問題談判機制”,中方還首次同意將“按照包括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在內的國際法所確認的法律制度和原則”寫了進去。而該公約所主張的200海里專屬經濟區(qū),正是越南等國侵蝕南海的借口。
中越關系在阮晉勇訪華之際達到頂峰,本可趁勢推進爭端海域新的談判,不想2009年南海風云陡變。按《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規(guī)定,沿海國家須在該年5月13日之前提交領;聲明和有關外大陸架界限的“初步信息”。菲律賓搶先于3月10日由總統(tǒng)阿羅約簽署了國會提交的將“卡拉延群島”(南沙群島部分島礁)和“斯卡伯勒淺灘”(黃巖島)納入菲“領;”(基線向外可擁有至多200海里專屬經濟區(qū))的法案,這比僅僅將這些爭議島礁納入“附屬島嶼”(至多擁有12海里領海)要有野心得多。河內也私欲膨脹,獅子大開口地向聯合國大陸架界限委員會提交了兩份外大陸架“劃界案”(一份與?來西亞聯名提交,一份單獨提交),嚴重損害中方權益。在官方“口水戰(zhàn)”和民間情緒激化下,中越關系急劇惡化。
今年5月下旬以來,越方借口中國海監(jiān)、漁政艦船損壞其水下電纜,掀起民間和官方的抗議浪潮,但到6月下旬又戛然而止,說到底還是不想破壞兩國的傳統(tǒng)友好關系,并且忌憚中國的軍事實力。然而,河內時刻不忘利用與外國的石油合同以及海洋法公約捍衛(wèi)自己的既得利益。
這是一場無聲勝有聲的較量。
中國要想堅持南!熬哦尉”內“島礁、水下資源屬我”論,必須在實際占有和有效開發(fā)上做文章。對于前者,交通部海事局搭載直升機的“海巡31”高調南巡,以及南海艦隊頻密、多樣化的軍事演練,都只能算表面功夫;而后者在中海油重金研發(fā)的“海洋石油981”深海鉆井平臺投入使用前也還是個畫餅。這也是中國外交部迄今不愿就南海問題過多表態(tài),并不失時機強調中國與東盟緊密經貿關系的因素之一。
“合圍”中國的幻象
無論越南還是菲律賓,都明白在龐大的中國巨人面前自己無法彌補的實力差距。為此,他們除了運用“弱者的武器”博取國際同情、對華側面施壓外,還試圖通過“攪渾水”將爭議問題“地區(qū)化、國際化”。南海素有“第二個波斯灣”之美譽,又是全球重要的海路通道,因此要達到目的并不困難。不過,這種策略并不是每次都能困擾中國。
去年一開年,北京就面臨接二連三突發(fā)事件的挑戰(zhàn):1月份華府拋出對臺64億美元軍售案、3月份韓國“天安艦”遭攻擊沉沒、9月中日再爆“撞船事件”。短短幾個月間,中美、中日、中韓幾對重要的雙邊關系都急劇降溫到歷史低點。加上華府牽頭的一系列軍演,中國東部海域烏云密布,形勢惡劣之程度近20年來少見。不僅如此,去年3月份傳出的“南海是中國核心利益”一說所導致的混亂解讀,進一步增加了中國外交的脆弱性。在此背景下,東盟地區(qū)論壇外長會議7月在河內舉行時,越南、菲律賓等國得以成功向楊潔篪外長發(fā)難,形成對中國的“圍攻”之勢。
今年外部的形勢則豁然開朗。中日、中韓關系大有改觀,對地區(qū)安全具有決定性影響的中美關系則走出低谷。經過年初胡主席的訪美及5月華盛頓第三屆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的拉動,兩國關系撥云見日,軍事交流也由凍結轉為升溫,出現了幾大亮點:其一,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首次有軍方代表參與并舉行了安全對話;其二,解放軍總參謀長在時隔7年之后率團訪美;其三,兩國防長首次共赴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會并舉行雙邊會談。軍事領域一直是兩國交流合作的“短板”,軍事高層的罕見頻繁互動顯示出中美關系的快速升溫。
中美關系的緩和使河內的強硬叫囂干癟無力。盡管華盛頓對中國的軍事現代化憂心忡忡(6月21日美日“2+2”防務磋商還強調“將敦促某些國家不追求及部署可能給地區(qū)安全帶來不穩(wěn)定因素的軍事力量”),并向亞太盟國極力保證其不會因削減軍費和兩場戰(zhàn)爭而“從亞洲分心”,但華府很顯然不愿為一個40年前的敵手提供太多擔保,以免被拖入一場不必要的危險沖突,從而損害中美在更廣泛領域的合作。正是基于此,當河內宣布實彈射擊演習時,美國務院副發(fā)言人即明確表示,“不支持任何加劇目前緊張程度的做法”。6月17日美越政治、安全和國防年度對話會后,河內也失望而歸――雙方的共同聲明只是聲稱“維持南海的和平、穩(wěn)定、安全和自由航行權符合國際社會的共同利益”,這和去年希拉里在河內所聲稱的解決南海爭端“攸關”地區(qū)穩(wěn)定,“涉及美國的國家利益”明顯有別。
作為華盛頓盟友,?尼拉的待遇比河內好一些。6月中旬,借著美國牽頭東南亞六國在?六甲海峽聯合軍演的機會“壯膽”,?尼拉決定單方面將南中國海改名為“西菲律賓!保浜笥中家巡鸪糠謲u礁上的外國標識物,并派出海軍老牌旗艦“胡?邦”號到爭議海域巡邏。而在中國東海艦隊于距離菲律賓不遠的西太平洋公海舉行軍演之后,6月28日到7月8日,美菲兩國又在巴拉望東部的蘇祿海(菲律賓西南部內海)展開聯合軍演,但美國的支持也僅限于此類“友情演出”而已。此前,明知本國10萬余人的軍隊是支亞洲弱旅,菲國防部長夸口說,將根據《美菲共同防御條約》要求美軍駐防南海,但美國大使館的一份聲明卻無情擊碎了這種幻想:“美國在地區(qū)領土爭端中不偏袒任何一方。”
美國之外,在對待中國問題上,東盟更是難以形成統(tǒng)一立場。出于本能,東盟部分國家試圖平抑中國在該地區(qū)日益增長的影響力,但遠非遏阻。一個充滿活力、市場廣闊的中國是東盟10國維持經濟成長的保證。更重要的是,中國并非各南海聲索國唯一的爭端對象,越、泰、柬在泰國東部海灣,?、泰在泰國西部海灣,文萊和?來西亞在文萊近海,都互不相讓。南沙群島亦引發(fā)過東盟內部沖突,越南士兵曾對無乜礁附近的菲律賓漁船開火,?來西亞和菲律賓的空軍飛機則在1999年緊張對峙。今年6月中旬,趁著在紐約召開《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會議之機,菲、越試圖聯合其他東盟國家對華施壓,然而最終各方只達成一個松散的“一致意見”,原則性呼吁“和平解決”,緬甸、柬埔寨、文萊則缺席。
“天堂很遠,但中國卻很近”,無論越南還是菲律賓,囿于自身的地理位置及軍事、經濟實力,都無法一味地較真,它們將不得不為每一次的對抗尋找出路。
陸權對沖海權
南海爭端的激化既對中國發(fā)展構成挑戰(zhàn),也為中國海權拓展提供了良機。中國的傳統(tǒng)威脅主要源自陸地尤其北方,歷代不斷整修的“萬里長城”即是中華帝國偏重陸上防御的典型寫照。19世紀西方列強由海路梯次侵華,同治和光緒時期兩次“海防議”的結果,使清廷由“專防內地”轉向“?诜烙保碎g打造出了北洋、南洋、福建、廣東四支艦隊。至光緒十五年(1889)時,清廷海軍已能排至世界第九位,在歐洲諸強之后,美國、日本之前。但此后海軍建設停滯,幾年后,日本海軍就反超北洋海軍,而甲午戰(zhàn)爭中李鴻章的避戰(zhàn)保船指示,使旅順、威海軍港相繼淪陷,困在劉公島附近的北洋艦隊受到海陸夾攻,一敗涂地。
甲午戰(zhàn)爭并非完全敗于海戰(zhàn),陸戰(zhàn)不力也要負相當責任。如戰(zhàn)略學者時殷弘所說,中國類似于歐洲的法國和德國,屬典型的“陸海復合型國家”,這類國家歷史上“無論多么強大,都很難長期成為陸海兩棲性強國”,而且由于同時“面向陸海兩個方向,因而通常必須面對陸海兩方面的壓力”,具有“雙重易受傷害性”。中國與美國的一大不同,就在于周邊圍繞著太多的陸地鄰國與海上鄰國,在中國陸權強而海權弱的時候,海上鄰國較易發(fā)難;反之,若中國一味發(fā)展海權,大搞遠洋海軍、全球存在,導致陸權虛弱,則印度等鄰國易乘虛而入。
回到南海爭端的問題,本質上這仍屬于低烈度的對抗,未必非得航母出面。若把有限的軍費用來建造一系列低配置艦,實現巡視的日;、低消耗化,可能更符合保島、保礁實際。相反,寄望于以大海戰(zhàn)的模式解決作為歷史遺留問題的海洋爭端,這在當下已是過于陳舊的念想。至于擔憂美日的介入,這并不僅存在于南海問題上,釣魚島、東海油氣田也遇到類似難題。大國之間開戰(zhàn)將一損俱損,應盡力透過定期磋商機制緩和矛盾。
值得指出的是,以鞏固陸地后方邦誼間接提升海洋前沿處置能力,是中國陸權對沖別國海權的一種常見做法。在越、菲針對南海做出各種小動作時,中國及西北鄰國們卻在慶祝上合組織成立10周年以及《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10周年,中蒙關系也在蒙古國總理蘇赫巴特爾•巴特包勒德訪華期間由睦鄰互信伙伴提升為戰(zhàn)略伙伴,而6月19日印度陸軍8人代表團訪華,也緩解了雙方因簽證風波導致的緊張關系?梢哉f,在應對海洋大國美國及其盟友的挑戰(zhàn)上,歐亞內陸的暫時安寧能為中國提供亟需的戰(zhàn)略后方,尤其是中俄這兩個陸上強鄰所發(fā)展出的“背靠背”式的“準聯盟關系”,是中國目前對沖海權挑戰(zhàn)的重要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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