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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爾科恩,風中的白色禮帽】 萊昂納多科恩經(jīng)典語錄

        發(fā)布時間:2020-04-04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在國家大劇院后臺的小房間里,我見到了喬爾•科恩,這位獨立電影領(lǐng)軍人物科恩兄弟中的哥哥。為了這次簡短的采訪,我一夜沒睡,不是因為興奮,也不是因為短時間內(nèi)惡補了他太多電影而噩夢不斷,更多的是一種無形的恐懼,這源于他對待記者的方式。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不喜歡談?wù)摽贫麟娪暗囊欢ㄊ强贫餍值茏约骸?
          曾經(jīng)有記者在最后一個王牌問題也被他們輕易跳過之后,無奈地說:“好吧,我還應(yīng)該問些啥?這實在是一場災難!钡艿芤辽o@得很驚訝,“我還以為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呢!”喬爾接著說:“對啊,《紐約時報》曾經(jīng)登過我們的一張照片,我們悶悶不樂地坐在那里,似乎剛用斧頭砍死了親媽。我老婆看了之后說,‘上帝啊,活生生一對混蛋。’”
          當有人問他們,電影《謀殺綠腳趾》里有何道德訴求和信息表達時,他們這樣回答:“沒有。我們的電影沒有任何信息需要表達。你發(fā)現(xiàn)里面有道德訴求了?我們有道德嗎?”
          在2000年戛納電影節(jié)《逃獄三王》的首映禮上,科恩兄弟面對大批媒體,按慣例毫不配合地躲開了所有關(guān)于電影的問題,以至于一個記者站起來大聲抱怨。喬爾理直氣壯地回應(yīng):“我們拒絕回答是因為你們的問題太無聊!”
          同樣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在我身上。采訪時他竟然自顧自大笑了好幾次,以至于剛遞給他的名片都飛了出去。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雙眼始終沒有張大過,伴隨著偶爾的四處張望,有些吸麻后的狀態(tài)。
          采訪結(jié)束后,他回到了正在舉辦活動的主會場里,坐在最后一排。臺上的嘉賓正討論藝術(shù)和市場的關(guān)系,他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面對喬爾,你總有這樣的疑問:眼前如此普通的人,是怎么導出那么多載入史冊的黑色電影的?
          
          獨創(chuàng)的世界
          從影27年以來,無數(shù)的觀眾和記者都想知道科恩兄弟那些瘋狂的想法從何而來,為此,影迷們自發(fā)成立了科恩兄弟研究會,大學里還設(shè)置了他們電影的理論課?蓡虪枀s這樣回應(yīng)那些試圖探究他們創(chuàng)作訣竅的人們,“我認為這些事情不應(yīng)該得到鼓勵,我很害怕5年后這些俱樂部里的某個人會刺殺伊桑。”
          影評人喜歡討論科恩兄弟電影里的符號意義,最著名的要數(shù)《米勒的十字路口》里一開始那頂被吹飛的禮帽。當被問到意義何在時,喬爾這樣回答:“每個人都這樣問我們,但我們也不知道答案,它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同樣的回答也給予了《巴頓•芬克》里的蚊子。
          在一個遍布著超支災難和電影公司惡意干擾導演創(chuàng)作的行業(yè)里,科恩兄弟難能可貴地對整個電影制作過程有著絕對的控制,每一場戲從每個單詞到每分鐘的配樂都嚴格按照他們自己寫定的劇本來演,這也包括了最后由兩人共同完成的剪輯。他們從不超支,也不理會掌聲和批評聲。
          他們總結(jié)過這種“絕對自由”的條件:首先自己寫劇本,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對你指手畫腳。喬爾曾說:“如果沒有一個完備的劇本,我不知道你怎么能開始拍電影!背酥猓麄兊碾娪俺杀疽话愫艿,以至于制作公司允許他們像孩子一樣在沙池里隨意玩耍。至今耗資最高的《越獄三王》也才2600萬美元,這對于制片公司的財務(wù)報表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喬爾一度承認自己的精神偶像是庫布里克,這位雖置身于好萊塢主流電影圈的權(quán)力中心、卻絲毫不丟獨立創(chuàng)作精神和能力的偉大導演。“他找到了打敗系統(tǒng)的方法!眴虪栠@樣形容他,似乎是在談?wù)撟约骸?
          制片公司對他們俯首稱臣,好萊塢的大牌明星們也渴望沾點獨立電影的仙氣,老中青三代演員尼古拉斯•凱奇、喬治•克魯尼、布拉德•皮特、喬治•紐曼、湯米•李•瓊斯等都曾出現(xiàn)在科恩兄弟的電影里,并且都把片酬降到了最低。他們知道,想跟科恩兄弟合作,就必須按他們的方式來。
          當年24歲的尼古拉斯•凱奇帶著成百上千的主意來到了《撫養(yǎng)亞利桑那》的片場,他希望自己的演技能有自由發(fā)揮的空間,但是喬爾一次次禮貌地拒絕了他的加戲請求,以至于凱奇憤怒地稱這兩兄弟為獨裁者。然而,科恩兄弟也有害怕的大牌,他們很喜歡馬蘭•白蘭度,卻從不敢請他出演,因為對方“氣場過于強大”。
          
          兩顆叛逆的頭顱
          在紐約大學的電影課上,喬爾總是坐在最后一排。他承認自己那幾年“什么也沒學到”,最后,30分鐘的畢業(yè)短片講述的是一個女人在跟自己的聾子男友做愛時,呻吟著隔壁室友的名字。
          “如果有人抱著不為娛樂觀眾的目的去制作一部電影,那我真不知道他他媽的想干什么。”這是科恩兄弟對待電影的態(tài)度,并且一直貫穿在他們的職業(yè)生涯中。
          曾經(jīng)的御用攝影師索南菲爾德這樣形容兩兄弟:“他們不想上深夜談話節(jié)目,他們也不想上《人物》,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們只想好好玩一把!
          他們不斷從大師身上汲取養(yǎng)分,再加入自己天馬行空般貼近現(xiàn)實的想象!稉狃B(yǎng)亞利桑那》里有?思{和奧康納和卡通片《公路奔馳鳥》的影子,《謀殺綠腳趾》有錢德勒《長眠不醒》的影響。
          兩人的合作也變得愈發(fā)爐火純青。盡管在電影片尾字幕上喬爾作為導演而伊桑作為制片人出現(xiàn),可實在要說分工,只能說在撰寫劇本時,伊桑專職負責打字,因為他以前干過這行。他們在一起接受采訪的時候,也如雙頭怪一般,一個說完上半句,另一個接下半句。
          科恩兄弟總是在反好萊塢,戲劇張力深深地潛藏在現(xiàn)實世界之下。他們認為生活中的強盜罪犯從來就不是什么身懷絕技的高人,反而是一群無力面對生活、被社會遺棄的蠢蛋,就像世貿(mào)雙塔汽車爆炸案里的恐怖分子。
          伊桑的短篇小說集《伊甸園之門》展示了科恩兄弟電影故事的眾多特點:對口音的關(guān)注,深挖族群沖突,對怪誕暴力以及冷幽默的喜愛。
          這些特點在連得兩個奧斯卡獎的《冰血暴》里被發(fā)揮得淋漓盡致,科恩兄弟置身事外地演繹了一場場的殺戮,觀眾很難理解其中人物的犯罪動機,一切猶如一團迷霧般的生活本身。
          
          科恩式暴力
          科恩兄弟的電影中曾出現(xiàn)過影史上最為觸目驚心卻又引人發(fā)笑的畫面:即將被掩埋的人從泥土中坐立起來,接著又被一鏟子敲死繼續(xù)掩埋;手被壓在窗戶下面,接著被彈簧刀釘在窗臺上……對電影中為何會出現(xiàn)如此多的暴力鏡頭,科恩兄弟并無答案,他們認為這些鏡頭只是出現(xiàn)在了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科恩感覺”,有時答案更簡短:“這就是戲!”
          2001年《花花公子》一次長時間的訪談里,科恩兄弟顯露出了采訪中少見的幽默感,盡管有些詭異。
          花花公子:(在《撫養(yǎng)亞利桑那》里),指揮那些寶寶演戲是否充滿了挑戰(zhàn)?
          喬爾:那很怪異。當你要拍一個寶寶的時候,你必須要在演員數(shù)量上乘以5。影片里我們有五胞胎,于是現(xiàn)場我們至少準備了15個寶寶。
          伊桑:入畫的寶寶和備選的寶寶,簡直是場噩夢。
          喬爾:我們有一個寶寶池子,一塊很大的墊子,當我們不需要他們的時候,就會把他們?nèi)舆M去。他們的母親全坐在一旁織毛衣。
          伊桑:每當我們需要一個寶寶,就伸手進池子里抓一個出來,那池子有點像燒烤堆。
          喬爾:你無法指導寶寶演戲,這是最大的難題。你隨便從里面抓一個出來,看他是否配合,如果不配合,你就把他扔回去,實際就跟拍動物戲一樣。
          伊桑:但是跟動物一起合作難度比跟寶寶大多了。
          喬爾:兩者根本無法比較。
          花花公子:怎么說?
          喬爾:那個池子。我們絕不能用它來放動物。
          伊桑:相信我。目睹動物如何被監(jiān)管十分令人震驚。你甚至不能在拍攝現(xiàn)場殺一只蚊子。
          喬爾:每當我們在電影里使用動物,都必須通過美國人道主義協(xié)會的批準。在《越獄三王》里我們曾經(jīng)炸碎了一頭牛,因此必須給人道主義協(xié)會寄去當時的錄像。他們看了之后還是無法相信那頭被炸碎的牛是電腦合成的,但我為此打了包票。還有一幕蜥蜴從巖石后面彈射出來的鏡頭,我們必須確保前面有安全墊接著。
          在《撫養(yǎng)亞利桑那》里,科恩兄弟炸毀了一輛汽車,他們覺得那是一種高峰體驗,給他們帶來了溫暖的深深的自我滿足。而喬爾在觀看《黑暗中的舞者》時落下了眼淚,可他中途就離開了。事后回想起那部電影,他還是最喜歡比約克用鐵盒子活活打死大衛(wèi)•莫爾斯的一幕。
          
          悲劇不過是講故事的一種角度
          人物周刊:我聽過一個故事,在《冰血暴》里,一個演員把“Pancake house”念成了“Pancake"s house”,你堅持讓他把那個s去掉。
          喬爾•科恩:真實的版本其實完全相反。我想讓演員自我發(fā)揮,但他堅持要根據(jù)劇本上所寫的來表演。
          人物周刊:斯皮爾伯格在新電影上映一周前總會很緊張,因為他很關(guān)心票房的反應(yīng),你有相同的憂慮嗎?
          喬爾•科恩:為什么你認為他會緊張?他賺的錢比誰都多。新電影上映時我自然會緊張,因為要對投資人負責,但這個時候必須相信你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完了,那么一切就交給命運吧。
          人物周刊:《老無所依》贏取了4項奧斯卡獎,但你昨天提到還是很難吸引投資,這是為什么?
          喬爾•科恩:這取決于你想做什么樣的電影,做多大規(guī)模,題材是什么。我們在這方面還是有很大自由度的。奧斯卡帶給我的正負面影響都不大。
          人物周刊:你的電影里經(jīng)常有一系列的偶然和隨之而來的悲劇,你對生活的看法是否跟電影所表達的一樣?
          喬爾•科恩:這只不過是我們講故事的一個角度,但生活并不全然都是那樣的。
          人物周刊:正如《巴頓•芬克》里主角所表現(xiàn)的那樣,你是否也有過創(chuàng)作障礙,如何解決?
          喬爾•科恩:我不認為我們有這方面的問題,我們一直有源源不斷的主意,不停地編故事。
          人物周刊:你跟伊桑在合作中會爭吵嗎?(喬爾曾經(jīng)羅列過自己最厭惡的幾個問題,首當其沖的是“你如何跟伊桑合作”,然后是“你們會吵架嗎”,這些問題在他27年的從影生涯中已經(jīng)被問了無數(shù)次。)
          喬爾•科恩:爭吵很惡心,我們一直都能避免爭吵而達成共識,否則也合作不了那么多年。
          人物周刊:你是如何創(chuàng)造出那些由布細密、古德曼和特托羅所扮演的如此“歡樂”的角色?
          喬爾•科恩:我們喜歡長相典型的美國演員,相比于喬治•克魯尼,這些人更像大街上的普通人。
          人物周刊:你昨天提到觀看張藝謀的《三槍》是“這輩子最怪異的一次觀影經(jīng)歷”,為什么?
          喬爾•科恩:因為自己的電影(《血迷宮》)在那么多年后會被另外一個國家的人重新演繹,這種感覺很古怪。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選擇這個劇本(花了200萬美元)。我和伊桑跟他開玩笑說,我們也要重拍他的《紅高粱》。
          人物周刊:你是否熟悉其他中國導演,除了你昨天遇到的陸川和張藝謀,有沒看過姜文的《鬼子來了》?那也是一部黑色喜劇。
          喬爾•科恩:太巧了,昨晚還有人向我推薦這部電影。我已經(jīng)記下了名字,一有時間就會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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