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章:盧雪松老師所思所為的意義
發(fā)布時間:2020-05-25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林昭是一位與張志新烈士一樣的知識女性,她用生命的代價對自由和真理的捍衛(wèi),曾經(jīng)引起多少有良知的中國人的公開討論和深情懷念。可誰曾想到,眼下有一位年輕的女教師,因為與學生一起回顧探討林昭的故事,結果被學生積極分子告發(fā),最后被學校停課,她就是吉林藝術學院剛過而立之年的盧雪松。讀到7月28日《東方早報》評論《值得認真對待的盧雪松停課事件》中透露的這一信息,我的心在顫動,為她遭遇的成因——堅持按照做人的常識和良知而思考和行動。
印象中,十五六年來,許多青年人的追求變得愈益簡單——考學謀職并保職,評職稱升級別漲工資,購車旅游住毫宅,成家生育后再讓子女如法炮制一個輪回。在他們看來,生活的內容就是這些,很少有更高、更深層次的思考和追求,好象一思考一追求就會觸犯某種禁忌從而招來恐懼。于是,不該遺忘的遺忘了,不該忽視的忽視了,不該放棄的放棄了。在追求物質滿足的幸福觀支配下,道德完善、社會責任和歷史使命,幾乎不再有意義。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被體制化”了吧。
盧雪松老師對青年人的這種麻木和冷漠感到痛心,她“不能忍受這種狀態(tài)在自己身上繼續(xù),更不能忍受再這樣傷害她的學生們。”于是,她要“盡自己的努力,和學生們一道,探索回歸真實之路”,回歸“自由、正義、美與善”這些最基本的為人之道。她的具體做法之一就是——與學生一起探尋如張志新烈士般站立過的林昭女士的足跡,思考中國的個人生活邏輯和社會發(fā)展軌跡。按理,盧老師的這種高尚行為應當?shù)玫郊べp和提倡才對,可她遭遇的卻是被告發(fā),被認為“存在思想問題”,被停課。這種在“運動”時期常見的手法,不能不讓人產(chǎn)生疑問:這究竟是“文革思維”的余毒作祟,還是這種思維本身的復活?
其實,生活有其自身的邏輯,這種邏輯從來不會被披著現(xiàn)代外衣但永遠難掩其虛妄本質的烏托邦教條所徹底改變或消滅。《芙蓉鎮(zhèn)》里被打成右派的那個主人公,掃大街時還要以帚為伴,來一段優(yōu)美的華爾茲。“最后的貴族”康同璧差人買豆腐乳時,也不忘交代買那種最好吃的牌子。就連那個遭受了11年冤獄之災的農民佘祥林,出獄的那一刻都保持著鎮(zhèn)定的表情、清晰的思維、冷靜的言語和從容的姿態(tài),以至當日《南方都市報》有關佘案的社論標題中用了這樣一句話:體制化未必泯滅人心。盧老師的所思所為,也是其作為一個人難以被外力抑滅的、很自然就要流露出來的對真實、善良、美好和寬容的追求。
也許,盧雪松的思考、行為和她的遭遇沒有發(fā)生在清華大學那樣的名校,從而沒有引起媒體的廣泛關注,但她所引發(fā)出來的問題,遠比陳丹青教授出走所引發(fā)的局部性問題更具本質和整體意義,這種意義就在于,盡管眾人皆醉,終將有人清醒——對我們所處社會生態(tài)的清醒。這種清醒能否如星火般燃起人們心中的希望,那種盧雪松自己所說的“讓靈魂自由地站起來”的希望呢?希望的端倪已然顯露:著名作家傅國涌先生著文給予她極大的同情、贊賞和激勵;
中山大學教授艾曉明邀請她來該校報考研究生或任教,盡管這種邀請有點“庖代”意味,但我相信,曾經(jīng)公開討論、紀念林昭烈士和送走以“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為理念的陳寅恪先生最后20年生命歷程的中山大學,一定有勇氣、有胸懷接納這位有道義擔當?shù)那嗄昱處煟?br>從當初的竊竊私語到眼下的網(wǎng)上熱議再到報紙的公開聲援,盧雪松被停課事件的意義已經(jīng)超出始作傭者的想象,而成為有良知和負責任的人們關注的焦點。但愿這一關注最終能夠促成這出鬧劇由悲而喜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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