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濟:中國思想的精髓
發(fā)布時間:2020-06-10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下面我要談的問題是中國思想的精髓,我指的是1949年之前的思想。究竟什么才是人們頭腦中基本的東西呢,或者說什么才是文化的基調(diào)或者特征呢?我們中的很多人都在問這個問題。比如我就在這樣追問,因為我對思想的歷史發(fā)展很感興趣。再比如我就傾向于認為任何民族中最重要、最有影響力、最普遍的一點是被稱之為世界觀的東西,德國人稱Weltanschauung。我相信任何高級的文化都會發(fā)展它自己的世界觀。你可以把這種世界觀稱之為集體意識,或者是集體無意識,或者叫共同信仰,或者你可以管它叫宗教,這就看你對事物的理解方式了。但是總的來說,盡管你發(fā)現(xiàn)宗教是千變?nèi)f化的,但其本質(zhì)就是集體意識,或者說集體無意識。
那么在我看來這種世界觀代表了什么呢?某種文化的世界觀常常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發(fā)展了。在中國我認為孔子出生前七百年,即商朝時代,世界觀就開始形成了,用榮格的話來說那是一種宗教儀式的原型。我將非常概括地向你們描述一下中國人的世界觀的發(fā)展過程。
我們可以大致回到商朝和周朝的奴隸社會。商朝首次出現(xiàn)了“地”的概念,至高無上的女神,然后是“天”,天堂。你會發(fā)現(xiàn)商朝真地已經(jīng)有了很發(fā)達的文化,他們有天的概念,然后提出宇宙和人相對立,即“天人”。但這是以氏族部落為背景的。他們所謂的“天”主要是指部落祖先,他們掌管部落首領的命運和富康。而當他們說“人”時他們指的也是部落的首領們,被打敗的一方是不被當作人的。也許你會說奴隸社會還是很原始粗陋的。但是到了商末周初的時候逐漸開始出現(xiàn)一種符合道德準則的“天”的概念,是有道德觀念的天堂和宇宙。
周氏部落反抗商朝的統(tǒng)治,他們不得不和商朝信奉的神的強大力量抗衡,但隨著“德”這一概念的出現(xiàn),他們改變了神所包含的意義,把神力爭取到了自己這一邊。他們是這樣說的,他們部落的神也是我們的神,但不同之處在于:神會幫助那些道德高尚的人,神不會只守著某一個部落。既然符合道德準則的天的概念出現(xiàn)了,那么同樣道德高尚的人的概念也就產(chǎn)生了。
因此商周時代是相當關鍵的;
人和天相對立的問題第一次被提了出來。一開始這個概念的本質(zhì)是氏族部落性質(zhì)的,但它的含義逐漸得到提升,慢慢涵蓋了所有的人。當人們從道德而不是外力或其他什么角度來闡釋“天人”這一概念的內(nèi)涵時,就有了突破性的發(fā)展。這就是主題。
這個完整的主題是由中國人的心靈所建構(gòu)的。你也許會發(fā)現(xiàn)在介紹佛教時互相競爭的各種思想流派對此主題的各種微妙之處各有解釋,待到明清時代,更是千姿百態(tài),但關鍵的一點是我們所謂的“天人至極”,就是人和宇宙,自我和整體之間的關系。
關于商朝的世界觀還有一點要談。我們注意到商朝的封建領主階級的力量正在蓬勃增長,與祭司階層相抗衡。因而商朝時我們就已經(jīng)看到了中國人的世界觀的特性。那就是與祭司相對的封建領主的特性,強調(diào)生活、血統(tǒng)和土地,而不是其他什么東西。你們都知道貴族們在他們的任期內(nèi)是多么看重他們的領土,多么忠誠于祖?zhèn)鞯呢敭a(chǎn)、領土、土地,還有他們的后裔,他們總得有子孫傳宗接代——這就是血統(tǒng),是生命。生命,血統(tǒng),土地。你們會把這稱為一種世俗的重視,毫無疑問從商朝到周朝這一直都是中國人最強烈的一種品性。不僅如此,《易經(jīng)》和當時其他一些經(jīng)典著作中都充分反映了這一點,雖然這些著作真正成書的時間是商周之后,但一些象征和表達手法顯然是孔子之前就已經(jīng)形成了。他們不僅提出了天人對立的概念,而且還創(chuàng)造了表達方式和種種象征手法。
隨之而來的第二個階段是所謂的啟蒙時期。這是從春秋和戰(zhàn)國時代開始的。對此我不想具體展開了。這一始于春秋時代和孔老夫子的啟蒙時期的特點就是思想界的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其中最重要的思想流派有以下三個。分別是道家,儒家和墨家。三者有很大的區(qū)別。墨家尊奉一個神,其實是一個有著美好意愿的人,一個人化的神。盡管墨家的這個天神有一套頗具民主特質(zhì)的道德準則,但這個神還是令人產(chǎn)生畏懼感的。以老子等人為代表的道家思想中有一點很重要,就是他們認為存在一個形而上的神,給“天”注入“道”的概念,使其成為形而上的“天”。那么什么是天呢,是上帝,如果說這是一個人,那么天,宇宙,其實就是道,人間之道。關于它有一些特定的規(guī)則,特定的方法。天等同于道不是一個意愿,而是一個形而上的,本體論的觀點。道家在中國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思想流派,F(xiàn)在信奉道家是不允許的,但這一學派的代表是老子,當然還有《易經(jīng)》和其他的著作。孔子的思想界于墨家和道家之間。
從這一啟蒙時期到戰(zhàn)國末期中國人對自己的世界觀的方方面面都做了討論,但仍然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沒有哪方面占絕對的優(yōu)勢。然后當然就到了秦始皇時代,在他的暴政之下中國在政治上得到了統(tǒng)一。關于這個政治上的統(tǒng)一,有些具體問題我今天就不展開了。但是談到世界觀這個問題,大致可分四個階段,跨度從秦始皇一直到明朝末期——一段很長的歷史。在這樣一段漫長的時光里,中國人的心靈一直在探索搜尋著一種宇宙的和諧統(tǒng)一,以作為社會和政治體制的基礎。但從根本上說這種宇宙的和諧統(tǒng)一是作為個人人格的基本的立足點。
這是我特地強調(diào)的一點,因為目前有一種觀點,或者至少多年前我在這里時這種觀點是存在的,其內(nèi)容是深受孔子影響的中國人的思想關注生活中的社會層面,由此形成的人,人的存在,具有一種群體性,受社會習俗的控制,同時處處順應社會習俗。我們關心的是如何與他人相處。這種觀點認為中國人思想的終極關懷就是社會關系。現(xiàn)在我要指出的是中國人的思想,也包括儒家思想,其終極的、最重要一個關注點是人格?鬃釉(jīng)說過所有的學習(他所謂的學習不僅僅指知識的習得,學習是指做事、做人的方式,或者是做一個道德高尚的人)都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你知道嗎,當孔子說你應該到外面去參加社會活動,你也許會說孔子的意思是社會活動應該被包括在人格的形成之中,但歸根結(jié)底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如果你無法順利地實現(xiàn)你的理論和計劃,你就全身而退,來個獨善其身,做到潔身自好。最根本的東西還是自己的人格。我個人認為也許所有高級的文化在處理這個問題時都會把愷撒的事交給愷撒,把上帝的事交給上帝。這有點就像是中國人的明哲保身。我們不可能拿愷撒怎么樣,有時候這不是我們能力所及的。那我們就把他的東西給他。重要的是王國本身。我相信所有高級文化之間都有一個基本的相似點。你在西方的基督教中發(fā)現(xiàn)各種不同的象征手法和表達方式,而我們在中國也能找到本質(zhì)上一樣的東西。重要的是人格。這是第一位的。
關于中國思想還有一點,就是在討論人格問題時我們不能只考慮社會因素,太陽底下所有的事都要考慮進來,也包括太陽,就是所謂的天下,這才是更重要的。所以認為中國人的思想止于人文主義是錯誤的。多少個世紀以來,早在孔子的年代,尤其是秦朝之后,中國的人文主義就一直在尋找一個超人文主義的基礎。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誤解了一些基本概念,但我覺得中國的人文主義似乎必須被理解為包含了一些超越人文主義本身的東西。從邏輯的角度來說,人文主義是解決自我和全體的問題。你不可能逃避這個問題,接著就出現(xiàn)了命運這個問題。你得找出你的命運,你作為一個存在體的命運。然后你的將它同宇宙相聯(lián)系。這一聯(lián)結(jié)是必不可少的。當我們集中精力研究人文主義時,中國的思想家們無一例外地將追求的目標擺在人文主義之上。我不知道你該如何給這個目標命名。你可以叫它宇宙人文主義。因為即使早在司馬遷那時候,他就把基本的學習稱為天人之際,天和人之間的關系。我說這是一種邏輯上的必然,但是這種必然也讓人恐懼,因為高級文化中的人,尤其是啟蒙時期之后,在追問一個問題,宇宙中哪里有他的位子,他將扮演的是怎樣一個角色,在宇宙的本質(zhì)相面前,究竟什么是他的本質(zhì)?他將如何處理宇宙本質(zhì)和他自己的本質(zhì)之間的關系,他將采取怎樣的行動?我認為這些觸及到了命運的問題。也許你會說這些都是一種自欺欺人,是自我設置的障礙。也許是這樣吧。但這是所有高級文化中存在的人類的命運。
我的觀點是這樣的:我們有兩種看待事物的方式。一種是事實切入法。將某事物作為事實來探討。另一種是價值切入法。將某事物作為價值來探討。如今大學里的科學家,或者說是哲學家將哲學作為一種知識來談論,而不是作為人賴以生存的東西,就是把事物當作事實來探討——這是一種方法。這是科學家的方法。但另一種方法是把事物看作價值。你一旦把事物看作價值,你就進入到它內(nèi)部了,但是如果你把它看作是一個事實,你就走到外面去了。尤其是當你遇到宇宙、全體的問題時。全體的概念是神秘的。但是如果你將全體作為一個事實,你就是像科學家一樣將發(fā)現(xiàn)的片段拼湊到一起,這樣你永遠也拼不出一個世界觀來。用科學家的方法來探索宇宙的本質(zhì)——這很了不起——但是得出結(jié)論要太長的時間,我們等不及了。此時此刻我們必須決定你對于全體的態(tài)度,將其看作價值。也許你會說你否認價值。也許就像佛教所言,萬事萬物均無價值可言(實際上佛教有一個摩柯衍那支派,他們的觀點與之大相徑庭),但是無論如何當你將全體,將宇宙作為一個價值體來考察時,你無法否認這樣一個結(jié)論,就是你不得不說出它到底是好是壞。你是喜歡它還是不喜歡它。我相信這是高級人性的基本問題。我們必須追問這個問題。也許一些未開化的原始部落不會關心這個問題,但是有著高級文明的人類都會問這個問題,因為我們都是關心我們自己的。
當你把自己和宇宙聯(lián)系起來時你當然可以采納不同的觀點。你可以將社會人,社會組織和機構(gòu)同你自己歸納到一起。在日常生活中我們是在各種人造的機構(gòu)中處理社會事務的。但最終使你的生活對你來說有意義的是你同全體的關系。你可以不管社會這個小東西。經(jīng)過了幾個階段,我會大致介紹是哪幾個階段的,中國逐漸形成了這樣一種觀點,就是我們覺得作為個體,我們并沒有同宇宙合為一體。在發(fā)展我們?nèi)烁竦耐瑫r,我們是在實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在本質(zhì)。在實現(xiàn)自己內(nèi)在本質(zhì)的同時,我們也在實現(xiàn)宇宙的本質(zhì)。在中國我們有這種感情共鳴,或者說是共享,你可以說它是一個迷。我們不相信超自然的神或是屬于個人的神;
我們相信懷特海德說過的,一種雙重的、共同的內(nèi)在性,你在神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人,在人身上也能找到神,兩者合二為一。所以以神的方式行事,你就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行事。你是在建立一種體系,一種信仰,通過它你感覺到你最初的忠誠,你最根本的是非判斷能力,是或不,都根植于你自己心中,也存在于全體、存在于宇宙之中。你為你的信仰和行為對宇宙負責,而不用對任何人造的東西負責。同時也對是你自己負責。自己和宇宙是同一個東西,所以這相當于我們中國人所說的天地良心,任何一個農(nóng)民都會說這句話。天地指宇宙,我們把土地包括在天堂之內(nèi)。(要問為什么,中國人就是這樣的。┗酵綍䴙榱颂焯弥械耐鯂裾J人間的生活,但是在中國我們說天地,天地就是天(最終的關懷還是你的良心)。
中國思想的精髓就在于此,但是是經(jīng)過幾個不同階段演化而來的。在漢代時我們有一種調(diào)和論。漢代有自己的神,或多或少帶有人的特質(zhì),這個神就是天—— 他喜歡懲罰凡人,也喜歡獎賞他們。后來人不知怎么的可以操縱神的旨意了,通過對某些有象征意義的東西動動手腳,有了陰陽之說。這是一種調(diào)和論。在人和神之間沒有什么內(nèi)在的統(tǒng)一。所以我常想漢代的人在很多方面是很膚淺的。
但是公元前二世紀道家發(fā)動了一場反叛,復興“天即道”的概念。在座的趙志昌(?)先生就是在研究《易經(jīng)》中的這個問題。魏晉時期的王弼用道家思想來解釋《易經(jīng)》。他對《易經(jīng)》的評論在漢代有極大的影響力,是對老子哲學的復興,只是其外延更為廣闊,F(xiàn)在這一點是很重要的。這是道家對漢朝世界觀的反叛,通過將天的概念形而上,給它注入一種形而上的實體論,從而使人神共現(xiàn)成為可能,人神相互滲透。(關于這一點我不再深談了。)
但我將繼續(xù)談談第三種方式,就是佛教的挑戰(zhàn)。佛教的哲學有兩個立足點:一是超邏輯,印度人可以用這種神奇的邏輯來推導所有的概念,另外就是徹底地出世,這就是佛教了,F(xiàn)在你會發(fā)現(xiàn)有人在談中國思想的印度化,比如胡適博士就是。從某種意義上說的確如此,中國吸收了邏輯,但倒過來說這也是佛教思想的中國化。過程如下:首先用道家的哲學來洗禮印度思想中微妙復雜的邏輯。它是—— 你也許會說道家的觀點是用直覺的也是直接的方式來考察現(xiàn)實,是通過直覺,通過本能的思考,但是我個人認為更好的說法是道家的思考方式是一種審美的方式。(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別抱著邏輯不放,你就把這樣東西當作一個整體,然后來欣賞它的美就行了。這種佛教的道家化過程引起的結(jié)果就是產(chǎn)生了禪宗,日本的禪宗,這一佛教派別的特點是不借助任何媒介物而直奔宇宙的權(quán)威。
最后就是宋朝和明朝的新儒家,它借用了道家和佛教的邏輯推理。佛教用語被一系列中文詞匯所代替,這些詞匯很有生命力,也都是對生命本身的肯定—— 生生化化,生化;
生就是生命,創(chuàng)造生命,而不是道家的無的極樂境界;寝D(zhuǎn)化,不完全是變化,化的含義是某一事物發(fā)生了變化,但不是變成另一個全新的事物;
即變化之前的物本身含有一些對這種變化起作用的東西;漠a(chǎn)生并不意味著對過去完全否定;
這就是化和變化的區(qū)別,化的過程中不會失去什么東西;皇亲兓,所以《易經(jīng)》被譯成《關于變化的書》(Book of Changes)——我不知道是否妥當;瘧撌侵改撤N轉(zhuǎn)化。至于入世的世當然指的是塵世,是入這個世俗世界,而不是來世,這是中國人研究的世界。
人格是中國思想的精髓,不管是儒家還是道家,都是以人格為終極關懷的。人格的意思不是說我們個個都是個人主義者。但是我們都十分清楚這樣一個事實, 人畢竟就是——人。所以我們關心的是你和我,每一個個體,我們都是人,我們的身上都顯示出作為人的終極的東西。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告訴全世界我們信奉的是道家。但也不要以為中國人就只一心關注人間事。我不是說哪種更好,我的意思是中國人就是這樣做的,從孔子開始,我們就一直在關注人格這個問題,要為人找到他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席之地。
其次,人格應該是和人一起存在的,它不僅要與社會融為一體化,也要與宇宙融為一體。最根本的東西是宇宙。人格是人性與超人性的綜合,其中與宇宙相關的因素使中國人的思想帶上了某些宗教意義。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我們通常認為中國人是無宗教信仰的。這就看你是怎么看待宗教問題的;
如果你認為必須得有教堂,修道士,牧師,所有這些東西,那我們是沒有的。但是中國人的思想,以每一個明朝或清朝的儒家學者為例,他對待自己的世界觀都是非常嚴肅的。他所強調(diào)的一點就是集體敬畏——所有人在所有事面前都心存敬畏,無論是面對宇宙還是面對瑣碎的小事。這是一點——敬畏的事。第二,培養(yǎng)自己在獨處時也能做到謹慎不茍,所謂的慎獨。中國人認為如果你一個人坐在這里,你覺得你可以為所欲為,但是只要還有邪惡存在,天就仍然存在。所以說要慎獨,獨處時也要謹慎小心。還有很多類似的訓喻。養(yǎng)一口生命之氣,最終將使你與宇宙同歲。
第三個特點是中國人的思想是對生命本身的肯定,包括運動,變化,然后是愛,仁,所有這些加在一起成為同一個概念,仁,你的心。但重要的是要培養(yǎng)這樣一種人格,一旦需要,它就會站出來抵抗任何橫亙在你和宇宙之間的人或人為制造的事物。這就是中國人的思想的主旨,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有挺身而出專打抱不平,甚至不惜殉難的傳統(tǒng)。一個普通的農(nóng)民也會做出驚天動地的事來,世世代代總有很多中國人在對說過的話提出懷疑。
如果我們意識到這一點,我想我們也就觸摸到中國思想的主旨了,這一主旨與最進步的西方哲學或宗教是十分相近的。所有的宗教,所有的世界觀,所有的中國人的思想都是圍繞這個問題的,因為他們關注的都是人的命運。人性中確有自私的成分,但最終你我都逃不過命運,因為有時候我們都難免要將事物作為價值來看待,而不是作為事實,尤其是將自己看作價值,而非事實。將宇宙看作價值,而非事實。這是不可避免的。
總而言之,如果你問在中國人眼中,人到底是什么?關于人的唯一的定義是人就是他自身的價值。對人下定義不是看這個人吃什么東西,甚至也不是看他創(chuàng)造了什么,做出了什么東西,他擁有什么,能買得起什么或者其他類似的標準,而是看他值什么。有些人把他們的價值放在外在的東西中,也許你說你的價值是外在的,而不是你內(nèi)在天性的一部分。然而價值是與宇宙相協(xié)調(diào)的——宇宙中包含了仁(愛)和變化,永遠在創(chuàng)造,在繁衍。容我這樣說吧:中國人認為你將自己和宇宙聯(lián)結(jié)起來之后你就使自己變得神圣了。你承諾對宇宙的終極忠誠。你與上帝而不是和牧師合二為一。
這就是中國人的方式。
原載《銀行家》2006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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